第3章 女帝成雙
華燈初上。
京城一百零八坊縱橫交錯,樓宇延綿不絕。從巍峨的皇宮到外城的街巷,人頭攢動,無人不沉浸在團圓拜月的節日氛圍之中。
紫陌城輝煌的城門正對著斷龍山脈延伸下的一條小路,城門下,一個護衛打扮的男人在來回踱步,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官道與狹窄的小路,可每次的結果卻只能嘆息。
腰間的玉牌傳來了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的抖動,男人抬頭望天,裝作沒看到把玉牌扔進了瓊玉閣。
「少主,你再不來我真的會被門主殺了的……」荊銘都快哭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喧嘩聲漸漸隱去,荊銘靠在城牆下低垂著眼睛,困意上頭,不時垂下腦袋卻又立刻驚醒,如此往複。
「嗯?」
臨水河畔逐漸放大的小黑點吸引了他的注意。
荊銘立刻抖了個機靈,定睛看去,靈力運轉,連瞳術都用上了。
那是一個……兩個人。
穿著黑色行衣的俊俏公子在河畔漫步,背上的白裙女子把頭埋在身後看不清面容。
女人是誰荊銘不知道,但那個公子不是他家少主還能是誰?
「少主!」
荊銘蚌埠住了,抹掉不存在的眼淚,手裡掐了個法訣,踩著銀劍朝許守靖飛去。
許守靖滿頭黑線,看著荊銘御劍跳到自己身邊后,毫不猶豫地給他了一腳:
「大驚小怪的,像什麼樣子。」
荊銘捂著屁股,哭喪著臉:
「少主,你可害死我了。門主聯繫不上你,把氣都撒我頭上了……我的龍潯牌響了一整天,可您還沒到,我哪兒敢接啊。現在是在京城還好,等回去門主不把我剁了?」
許守靖張了張口,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龍潯牌這東西一般都不放瓊玉閣,而是別在腰間。
它的作用並不是單純的傳訊,也有內外門弟子、長老親傳等身份區分的功能。
他的少門主龍潯牌也是別在腰間,但在跟那些個刺客血拚時就已經碎了,現在更是不知道埋在哪兒。
許守靖很了解自己那個便宜養母,若是自己出事,她恐怕還真能把荊銘給剁了。
「我龍潯牌丟了,回頭我自己跟楚姨解釋。」
荊銘眼睛一亮,把腰間刻著『龍涎如玉』字樣的玉牌摘下了,往許守靖面前一遞:
「少主,心動不如行動,要不……趁熱?」
「……」
你就這麼怕的嗎?許守靖一臉鄙夷。
荊銘表示,少主您是真沒點那啥數啊,門主對您和對我們,那能是一個態度嗎?
許守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先讓我把她安頓好。」話落,偏頭示意了下趴在他背上睡著的趙扶搖。
荊銘眼中驚奇,似是震驚趙扶搖的美貌,又似乎是震驚許守靖不怕死的膽量,嘖嘖稱奇:
「少主,你在外面找女人,不怕門主跟大師姐跟你沒完嗎?」
「哦?你敢說嗎?」許守靖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荊銘面無表情地搖頭,開玩笑,他雖然身有修為,但近身戰一次也沒贏過許守靖,每次都被揍得下不了床,早就心理陰影了,這點相信門內其他少主的同輩心境應該是差不多的。
在學會超遠距離法術之前,沒事兒別惹少門主,幾乎已經成了共識。
「嗯,懂規矩就好。」許守靖滿意地點了點頭,瞥了眼身後的山脈,低聲道:「我遇到了刺客。」
荊銘愣了下,
接著心頭一震:「少主……」
「這也是我來遲的原因」許守靖微眯眼睛,沉聲道:「這件事暫時先不要跟楚姨說,我怕楚姨扔下宗門直接跑過來找我,反而打草驚蛇。」
「少主的意思是……」
「以牙還牙。」許守靖冷笑了一聲,「真當我好欺負了是吧,敢對我出手,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打算。」
不過,倒是因為這幾個刺客找到了入仙途的方法,因禍得福
許守靖瞥了眼肩頭睡熟的趙扶搖,換上了笑容:「行了,回頭再說,先帶我去住處吧。」
荊銘知道少主自己有了主意,便也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
「好嘞少主,這次門主花了不少錢,一等一的好院落,和醉仙樓紫陌城分店在一條街,出門就能到,鄰居還是將軍府呢……」
……
……
月光灑落在巍峨的宮殿上,像是鋪上了一層霜降,平添了一分朦朧之美。
皇宮內掛滿了夜燈,即便已到亥時,卻仍然能看清屋檐上每一個小巧的神獸雕塑。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身穿縷金雲袍的十三歲孩童快步穿過游廊,身後的宮女滿臉焦急,提著裙擺追趕,嘴中喊著「趙王殿下,慢點,等等奴婢……」
殿內,一名宮裝美婦坐在案前認真地審閱奏摺,風韻的身段兒藏匿在妃紅的華美宮裙之下,腰間繫緊的衣帶勾勒出了衣襟鼓囊囊的飽滿。
遠山墨眉如畫,鳳眼顧盼生姿,三千青絲如潑墨般自肩頭垂至纖腰,沒有戴冠,只插著一支鳳凰展翼紋路的金簪,雍容華貴。
似乎是聽到了殿外傳來的喧鬧,仇璇璣蹙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仇傷雲輕輕一躍,跨過門檻兒,哭喪著臉趴在仇璇璣的案前:
「皇姐,你不要嫁人好不好?我以後一定聽話……」
仇璇璣沒有回話,心中在想為什麼這個點他會跑來,鳳眸微瞥跟在後面進來的宮女,後者躬身行禮后便惶恐地退在了一邊,生怕聖上怪罪她沒看住趙王。
過了半晌,許是覺得趙王哭起來沒完沒了,仇璇璣沉聲道:
「你聽誰說朕要嫁人?」
大璃女帝可謂是整個大璃最尊貴的身份,仇璇璣在位十三年,久居高位的威嚴即便她不想也會散發出來,本就抽泣的小趙王此刻以為自己被皇姐凶了,更是嚎啕大哭:
「她們都說了,御前比武贏了的人要把皇姐娶走……皇姐,我不想你嫁人!能不能不要嫁人……」
「朕可從來沒說過御前比武是招婿,不過是他們自以為是罷了。」
仇璇璣搖了搖頭,玉手一抬,一抹柔和的紅色靈力擦乾了小皇子的淚珠。
趙王白凈的臉上沒了淚珠,但眼圈還是紅的,本就柔美似女人的臉頰更是惹人憐愛。
他猛吸了一下鼻子,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真的嗎?」
「朕何時騙過你?」
趙王聞言瞬間破涕為笑,得知自己皇姐不會嫁人,他可不敢再跟這位兇巴巴的親生姐姐待在一起,說了聲「臣弟告退」,便飛也似的跑了,害得跟著他過來的宮女也哭喪著臉,行了一禮,連忙追了出去。
仇璇璣清冷純欲的容顏上滿是無奈,她與趙王仇傷雲皆是陳太后所生,血濃於水,比起那幾個天天想著篡位的藩王不知道要親了多少倍。
但正因如此,對於這樣的仇傷雲,她有些不知道如何管教,既害怕太嚴厲破壞姐弟之情,又害怕太寬鬆讓他歸於平庸。
「御前比武……」
被一陣打岔,仇璇璣倒是想起來了御前比武的時間安排,似乎……還需要她到場坐鎮?
仇璇璣翻閱奏摺的玉手微頓,腦海中驀然想起她還沒有離開師門時,同窗摯友收養的一個叫做許守靖的孩子。
本來這兩件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偏偏幾天前,楚淑菀找她要了一份御前比武的邀請函。
難不成……?
沉吟了片刻,仇璇璣便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
她太清楚自己那個好友的性子了,一心視她為競爭對手,處處想要一較高下,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養子來參加御前比武?
畢竟經過那些大臣的私自宣傳,御前比武可是對外打著『招婿』的名頭。
「應該是多想了……」
仇璇璣打消了念頭,繼續認真閱覽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