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弱為現狀而非道理
「只是覺得若是攝政王對你家小姐有男女之情,那之後就算在陸家呆不下去,也能夠有個落腳之處。」花奴毫不掩飾地點出了知夏心中所想。
內外被砍了個透徹,知夏不禁臉色緋紅,但心下實在是擔憂自己小姐,無論眼前這位王府的侍女心頭如何不屑,她也只有硬著頭皮將話說下去。
「知夏的確是如此想法,攝政王既然已經為我家小姐做到了這種程度,為何不再進一步,將小姐解救出苦海?」
花奴瞥了知夏一眼那本來還算溫和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你的意思是,善人對於受難者施以了一次援手之後就要為其負責,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知夏想要說些什麼,但花奴卻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這讓知夏感覺自己像是海岸上的礁石,被浪潮一波一波的拍打洗刷,不得片刻閑暇。
「沒有能夠應對逆境的力量,那就要強大自身,而不是等待著有人對你施以援手,即使弱者也應當有弱者的尊嚴。」花奴似乎想起了什麼表情顯得有些激動。
不過花奴到底是經過王府調教過的丫鬟,很快將那份情緒收斂了起來,開始以尋常的心態來應對客人。
「你家小姐雖是在向王爺借勢,但卻從未將頭低下,知夏姑娘既然被陸小姐視為姐妹親信,那就應當尊從她的做法才是。」花奴說完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知夏。
對於忠誠之人花奴並不討厭,但她不喜歡的是知夏的言語里滿是對自家主人的不信任。
不過,這似乎也怪不得眼前這位小侍女,陸家那情況,讓兩個小女子去應對著實是有些艱難。
想要看看著事情的結果會如何走向,這應當就是自家王爺選擇以這樣的方式與那陸家小姐相處的原因,只是借勢,而非過於介入。
若是有朝一日這位陸小姐真能夠從困境之中走出來,說不得還真能夠成為這王府的女主人。
當然,真要走到那一步,阻礙定然會是現在的十倍。
花奴深吸了一口氣,將紛雜的情緒拋掉:「知夏姑娘,兩位主子應當有好些話要談,我們去另外一處吧!」
花奴忽然緩和的語氣讓知夏有些不知所措,支吾著不知該如何應對。花奴無奈搖頭,一把拉住了知夏,將其帶離了此處。
依舊是李棠安處理公務的那間書房,從這裡的布局來看,此間應當少有人會在此處停留,並非是待客之所。即使之前因為陸瑾禾的緣故添了座椅,那冷清的感覺依舊沒有變化。
陸瑾禾就像初來一樣打量著四周,直到李棠安把桌案上的東西略作整理之後示意她,陸瑾禾才在自己向前坐過的地方坐了下來。
「聽說你回去之後挨了那位老夫人的鞭子?」李棠安忽然開口提及自身家事,讓陸瑾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權貴之家有著自己的體面,有句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正如方府那檔子事,即使她陸瑾禾是占理的一邊,但直接在人前爆出了家醜,依舊讓惹來了不少非議。
反正陸瑾禾是沒有看到有誰時候過自己的好,或是予以一絲一毫的同情。
當然,容家是例外。容家與陸家的關係因為母親而生,也因為母親的仙去而逐漸歸於平淡。
如今唯一的能夠聯繫兩家的鎖鏈就是她這位陸家四小姐。
「放心吧,就算你真的受到了懲戒,我也不會替你出頭的。」李棠安的這句話讓陸瑾禾有些哭笑不得,若非李棠安這攝政王的身份,說不得秀拳已經出手。
北地苦寒,這片土地上誕生的女子可不似其他地方溫婉。
「既然不為小女子出頭,那攝政王這一問,是否意味著是想要看小女子笑話?」李棠安雖是攝政王但依舊被陸瑾禾投以了大大的白眼。
「也沒這回事兒,只是覺得那位老夫人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都一把年紀還在瞎折騰。」李棠安搖了搖頭表示非常之不理解。
都說鎮遠將軍侍母至孝,讓那位老太太在將軍府的地位超然。但若是這將軍府再如此烏煙瘴氣下去,到時候皇家出場,恐怕所有人的面上都不好看。
想到這裡,李棠安不禁眉頭皺起。鎮遠將軍乃是北燕柱石,若是真因為戰場之外的事情而出了差池,這對於整個北燕來說都是極大的打擊,偏生朝中的某些人還在一個勁兒地推動。
「王爺看上去糟心事兒也不少,不若說出來讓我……」陸瑾禾本來想要藉此機會扳回一城,順帶轉移話題,但見李棠安露出的苦惱模樣,還是未將話語言盡。
「說出來,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瑾禾不才若是能夠讓王爺您有一分獲利,也算是稍稍報上了援手之恩。」陸瑾禾讓話語變得委婉不少,但卻生起了一絲疏離之感。
李棠安自然不會說「我是在擔心你老爹因為家裡的事兒誤了戰事」這樣的話,他假做思考之後開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些人想要動用自己的特權達到自己的目的,被我阻止了。」
陸瑾禾心思飛轉,試探性地問道:「難道是方丞相?」
坊間雖常言丞相肚裡能撐船,但方丞相只不過是一個空有丞相之位而沒有丞相才德的人,這對於北燕上下來說都是共識。
只不過因為當今太后的原因,就算是御史台那邊平日里議論方丞相也會收著不少。
在前世,方折經常在他面前吹噓,那些御史們在罵別人的時候多狠,但一見到丞相大人就立馬縮成一團如同鵪鶉一般,看起來滑稽異常。
當然,以此時陸瑾禾的視角來看,那時候方折吹噓的模樣更為滑稽一些。
「看來你也沒少下功夫啊……」李棠安深深地看了陸瑾禾一眼,「不過既然你下了功夫,又為何要與那位長公主發生衝突?」
想到那位不聽人話的長公主,陸瑾禾此時也有些頭皮發麻,她總覺得現在自己就是被狼群盯上的小兔子,下一刻就會被分屍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