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教訓

葉璃杏兒眼圓溜溜的，泛著潮濕，她的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表情鹿兒似的無辜，「我真的猜對了么？」

莫南謙心跳如雷，呼吸急促，「嗯，就是你心裡想的那樣……」

「所以……」葉璃壞笑了一笑，「獎勵呢？」

莫南謙：「？？？」

「你說我猜對了就給獎勵的。」葉璃厚臉皮似的開口索要獎勵，直接把意亂的青年整懵了。

青年無奈地撫了撫額，「畫不算嗎？」

「當然不算，那是你賠給我的，不算獎勵。」

青年舒朗一笑，「那你說，要什麼獎勵？」

「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好。」莫南謙爽快點著頭。

「萬一我讓你殺人放火呢？你也答應？」葉璃調笑道。

「你不是那種人。」他很肯定答道。

葉璃仰頭一笑，他也跟著笑。

他最喜歡她笑靨如花的模樣，彷彿全世界都是亮堂堂的模樣。

葉璃笑容一斂，又正色說道：「我想到要什麼獎勵了。」

「嗯？」

「你的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你永遠都不能欺騙我。」

莫南謙微訝，「就這個？」

「你覺得很簡單？」

莫南謙思忖片刻，「我會努力做到的。」

「所以現在你還不打算向我說實話嗎？」

「實……話？你指什麼？」莫南謙一頭霧水。

葉璃在堂屋來回走了兩步，「青松哥跟我說了一件事，你猜猜是什麼事？」

莫南謙眉目一閃，出離地沉默。

「所以誠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對吧？」葉璃定定望著他的眼睛。

莫南謙迎上她的雙眸，「那晚，的確不是我埋你的，不是故意瞞你這麼久，只是事情過去這麼久，你的氣也消了，就不想再節外生枝。」

「笨蛋！」葉璃哼了一聲，「但凡我當初夠狠，你早死了。」

莫南謙笑了笑：「這說明我命不該絕。」

葉璃橫他一眼，抱著她的畫回屋裡睡覺。

沒多久，袁一峰再次找上她，說是有翻譯的活介紹給她，還又訂了十斤的瓜子。

葉璃喜不自勝，和莫南謙一起去縣裡買了一套體面的行頭，打算兼職干副業。

她想著瓜子的業務得拓寬了，和莫南謙商量著弄個小作坊，莫南謙倒是挺支持她的。

她去做翻譯的活，他也陪著。

今天是周末，葉家宇背著背簍和其他同村的男孩兒一起去割豬草。

他現在的性格變得開朗了很多，因為生活比一般孩子富足了許多，加上上學的緣故，人也變得自信了起來，人一旦自信起來，表情神態，說話做事，就落落大方起來，和以前大不一樣。

因為這樣的變化，自然就吸引了很多人想要和他交朋友。

又因著葉璃凶名在外，沒有多少人敢來欺負他。

葉家宇雖然上學，但一有空會在家幹活，他不想做個沒用的廢人，像這種割豬草的活都是他包了。

他跟小夥伴在割豬草，突然聽見周甜水和村裡小姐妹在河邊洗被褥。

周甜水最近的日子不好過，被認作破壞雲河和對象婚事的罪魁禍首，還被親爹狠狠打了一頓，當時哭爹喊娘的，好不可憐。

但她受了懲罰也不怕，總認為是葉璃害的她，這會兒一邊洗一邊各種散播葉璃的壞話和謠言。

「葉璃那個騷--狐狸，別看她凶，骨子裡不要臉得很，這裡勾搭一個，那裡勾搭一個，我們村最不要臉的就屬她了。」

有小姐妹反駁，「我看最有錢的也是她了吧？她成天早出晚歸，比我們有出息多了。」

周甜水聽不得這樣的話，狠狠呸了一聲，「賣幾個臭瓜子能掙幾個錢？你們誰見賣瓜子掙大錢的？我看她成天出去不是去賣瓜子？」

小姐妹八卦之心燃燒，「那是去幹啥？」

「還能去幹啥？當然是去做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專門靠男人養活的勾當！」周甜水說得有鼻子有眼，配上她神秘兮兮的表情和口氣，讓小姐妹一個個都以為周甜水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你是不是知道啥了？快說說，快給我們說說……」小姐妹一個個好奇得不得了。

農村的日子辛苦又乏悶得好，又沒有電視機收音機這種能消遣的稀罕物件，只能不斷通過八卦別人的生活和隱私取樂。

周甜水在背後嚼葉璃的舌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充分發揮著她貧乏的想象力，套用鄉土間那種婦女之間才會熱聊的腌臢之事，把葉璃貶低得跟個盪--婦似的，周甜水經常說著說著，也會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

幾個小姐妹熱聊的事情全被葉家宇躲在樹後面聽見了。

他對周甜水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

剛好今天冤家路窄！

趁著割豬草，他將平時幾個玩得好的小子召集起來，「你們想吃糖果嗎？」

大家一聽糖果，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這個年代的農村小孩子，別說糖果了，連家裡白糖都很少能吃到，咋一聽葉家宇拋出這麼個誘人的鉤子，一個個都攢頭過去，不約而同道：

「要啊，你有嗎？你家現在賣瓜子，肯定有錢給你買糖吃！」

「葉家宇，咱都是兄弟，你別那麼小氣，多少給點唄！」

「你要是給我糖吃，以後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經不住誘-惑，一個個已經開始用舌頭舔-嘴巴了。

葉家宇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從口袋裡取出兩顆梨膏糖和一顆大白兔奶糖。

這些都是他平時不捨得吃偷偷攢下的。

兄弟們伸出臟手來拿，葉家宇把糖一收，說：「你們要幫我做事，做了才能吃。」

「你說，啥事？」

葉家宇讓他們附耳過來。

於是幾個小子頭挨頭，葉家宇說起了自己的計劃，說完還說道：「你們表現積極的，我給兩顆糖，表現不行的啥都沒有。」

兩顆糖啊！

只有過節才能吃到的糖啊！

可能連過節都吃不到的大白兔奶糖都有的吃啊！

對於這些年紀不大的孩子來說，是多麼誘人的事情！

他們立刻按照葉家宇說的去做，紛紛拿出自己的簡易彈弓，主要針對周甜水發動了小石子和蒼耳攻擊。

正在滔滔不絕說葉璃壞話的周甜水突然腦門劇痛了一下，緊接著無數個小石子朝她發射過來。

「啊啊啊啊……」周甜水躲避的時候，摔倒在了淺水裡，渾身濕--透，狼狽不抗，可是對她的進攻並未就此停下，周甜水一遍遍摔在淺水裡，膝蓋被河底的石頭磕破，腹背受敵，疼得她齜牙咧嘴……

周圍小姐妹見狀也趕緊躲開，以免殃及池魚。

然而和周甜水一起污衊葉璃的女孩子也被波及到。

女孩子們四散奔逃。

熊孩子們就集中火力攻擊周甜水。

周甜水嘴裡叫罵不休，拿著被褥擋，又是摔跟斗又是罵罵咧咧，最後還求饒上了。

她被欺負慘了，鼻青臉腫的，最後直接放聲大哭起來，「死小子們，我要去你們家找大人賠錢……」

熊孩子們一聽這話，沖著她做了個大鬼臉就作鳥獸散跑了，一邊還不忘遠遠諷刺幾句：

「誰讓你說別人壞話的，長舌婦！」

「長舌婦長舌婦！」

「周甜水以後會被判官拔舌頭，啦啦啦啦……」

周甜水氣得哇哇大叫，天靈感都在冒煙。

躲在暗處的葉家宇滿意地點著頭。

他給幹活很賣力的小兄弟們發了糖果，幾乎傾盡了他所有積攢的糖。

可是葉家宇覺得這很值得。

如果周甜水還在背後嚼舌根，說他大姐壞話，他還教訓她！

到時候把她弄進糞坑裡去洗澡！

周甜水心中怨念無數，捂著冒著血的後腦勺去追那些臭小子，發現了葉家宇在分糖，大喊一聲，「好你個葉家宇，我就知道是你，你這個挨千刀的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葉家宇和一夥兄弟趕緊跑開。

因為今天是周末的緣故，二弟葉家良就替葉璃去公社擺攤賣瓜子，葉璃則在家休息。

葉璃在家沒閑著，這會兒就在院子里曬瓜子，突然看到放周末的葉家宇背著背簍里的豬草，手裡還拿著彈弓匆匆跑回來。

葉璃問他，「一會兒喂完豬記得寫作業，功課複習一下，下周一要上的課也要預習，聽見沒？」

葉家宇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嘿嘿一笑，「知道了大姐。」

葉家宇忙著去後院剁豬草，小孩子忙活了一早上，渾身都是汗。

可沒辦法，沒爹沒媽的，只能自食其力，一家人沒有誰是閑著的。

不多時，一身狼狽的周甜水跑了來，她頭上都是蒼耳，身上還有牛糞的污漬和味道，怒火中燒的周甜水看見葉璃，手裡的棍子就直接揮了過來，帶著兇狠的殺氣。

葉璃不閃不躲，直接握住周甜水的襲擊工具，蠻力奪過，手輕輕一掰就成了兩段，「你幹什麼？」

周甜水見葉璃如此強橫，她幾乎要氣炸，「以前的事情我已經不跟你計較了，你居然還讓你弟欺負我，我的新衣服現在全都是牛糞，你說怎麼辦吧？」

葉璃想到剛才滿身大汗匆匆跑回來的葉家宇，於是把人喊了出來。

葉家宇老老實實出來，換作以前，他會撒謊否認，可是面對葉璃的目光，他還是承認了。

周甜水冷笑連連，「你們一家子就沒一個好東西，做姐姐的不要臉，弟弟是小偷，專門欺負人，以後大了就是惡棍，註定要吃勞改飯的種！」

葉家宇生氣道：「你才壞，你趁我姐生病說噁心話，還到處說我姐的壞話，你比我後娘繼姐還壞，你這個醜八怪，就算被我姐打，我以後還要打你！」

周甜水給氣瘋了，撲上去要跟葉家宇撕。

葉璃和葉家良她打不過，難道她還打不過一個臭小子嗎？

結果被葉璃一把扯開，周甜水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周甜水也是個賴的，直接賴在地上哭天搶地說自己被葉璃打傷了，要求巨額賠償。

葉璃心中冷笑，然後一腳毫不猶豫踩在她的肚子上，「周甜水，我的耐心始終是有限的，你到處碎嘴說我的閑話，我沒空搭理你，也是看你一個小姑娘，真要缺胳膊少腿的，會誤了終身，但你現在……」

葉璃從溫和的語氣變成了凌厲，「小宇，去把咱家的菜刀拿出來，今天咱吃『豬』舌頭」

「是！」葉家宇屁顛屁顛去

周甜水大驚失色，也不哭不鬧了，顫抖著聲音說道：「是你弟先欺負人的，你還有理了是不是？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我就報公安，讓你們一家子姐弟去吃牢飯！」

「那你承不承認你到處說我閑話？」葉璃質問道。

「我說的是事實，你本來就壞，你斬斷了你爹的手指，還把後娘繼姐都趕走了，自己霸著這個家……」周甜水顯然是個頭鐵的，她從骨子裡看不起葉璃，討厭葉璃，可是也畏懼如今的葉璃。

葉璃鄙夷地看著她，「我看你就是化肥吃多了，燒著腦袋了，自己什麼臭德行不知道，盡瞎操心別人家的閑事，我壞，你就不壞？慫恿米蕊來找我麻煩，想來個借刀殺人，結果把人家給硬生生拆散，勞燕分飛的，現在好了，還流產了是不是？誰都要笑話雲河頭上戴了頂綠帽，這可都是你的傑作啊，你不承認自己乾的缺德事，反而把屎盆子扣我腦門上，我跟你這個二百五計較過沒？」

「我脾氣好，你就蹬鼻子上臉是不？真當我家沒人了，別忘了，我還有兩個弟弟，以後他們都有長大的時候，想要弄死你這個傻缺能有多難？」

「連豆腐都有腦，你卻沒有，呸！」

葉璃劈頭蓋臉就是對周甜水一頓輸出，直接把周泰你睡罵得臉頰漲紅，冷汗直冒，再也說不出話來，眼看著葉璃要割破她的喉嚨，她直接很沒出息地哭了出來……

葉璃一直都知道周甜水就是個欺軟怕硬、虛張聲勢的草包，跟她計較都降低了自己的格調，「你要是能一一承認你對我犯的錯，並且向我道歉同時保證以後會改，我今天就放了你……」

周甜水的性子犟得很，況且她打心裡一直看不起葉璃姐弟，讓她道歉，還不如殺了她來得容易！

「你有本事就一刀剁了我，我是死都不會跟你這個狗雜道歉的，我沒有錯！」周甜水大聲喊著，一副悍不畏死的樣子。

她這樣，反倒讓葉璃對她刮目相看。

葉璃平生還是很欣賞有骨氣的人，青天白日的，也不可能說殺人滅口吧，何況都是一個村的，關係鬧得太死也會出一堆問題，葉璃考慮再三還是想著把她放了，誰知道正義使者的雲芸跑來了。

她見自己的好閨蜜被葉璃摁在地上羞辱，一時氣紅了眼睛，聲音發抖地怒斥葉璃，「葉璃，你太過分了，趕緊把甜水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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