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年輕人,火氣旺
「這雪是一時半會停不了了。」
初冬的第一場大雪總顯得格外漫長,劇組拍完了幾組宣傳片,這雪勢仍舊沒有轉停的跡象。
看著雪地里凍的滿臉通紅的一眾演員,五佰張羅道。
「大家收拾收拾先休息吧,我看這雪是沒個頭了。」
他能堅持住,可是這幾個老同志身子骨不那麼硬朗。
尤其是飾演酒館老闆的楊大為老師,已經凍的渾身直打擺子。
王瑋的眉頭皺在一起,這大雪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十月的天氣冷一天暖一天,指不定明天天氣一熱,這半尺深的積雪全都得變成冰水混合物,到那時候假雪都鋪不上了:「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我帶著燈光攝像和小陳在這等雪停。」
雪中的這一幕是劇中比較重要的橋段,標誌著兄弟二人冰釋前嫌互相理解。
不僅要美,更十分考驗陳之行的表演。
距離殺青的日子越近,他們的資金也就越加吃緊。
東北這趟支線他們本來是想要多拍一點的,不過劇組已經馬上面臨財政赤字,他得趕在雪化之前把這塊骨頭啃下來。
五佰思忖半晌,這才點了點頭,「也行,你們就先在咱們據點那休息,我帶著他們回賓館。」
一行人離去,留下一地狼藉和五六個孤零零的人影。
「大家收拾一下垃圾,咱們也趕緊回去。」
王瑋盯著天色,急忙催促道。
剛剛攝影師都凍的雙手發熱,他知道那種感受,就跟摸了石棉瓦一樣糟心。
「大傢伙看著點腳下,別摔著了。」
白雪的反光不錯,夜裡的能見度也有個五六米。
不過這積雪之下指不定是什麼坑窪,剩下幾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臨時據點趕去。
東北劇情的文戲衝突主要在一個小酒館中進行。
這種小酒館沒啥牌照,就是自家釀的酒麴供應著。
上世紀時候挺多的,不過現在這樣的門店已經少之又少。
多虧五佰是個坐地炮,真就在這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十分符合時代背景的建築。
幾番布置,一間簡陋的小酒館就這麼搭了起來。
說是休憩的據點,其實也不是招待所之類的配置,就是工人臨時休憩的板房。
雖然在天氣嚴寒時行人變少,樹木枯萎頗有些荒涼的意味,可長春畢竟是省會城市,哪有那麼多上世紀的即視感。
他們找到這就已經十分不容易,居住條件自然不能太好。
大雪時節這地界人煙更少,也就空出了幾個土坯房作為臨時休憩處。
一個個都是危房,甚至其中一堵牆都傾斜成了三十度。
「小雪你和小孫去那間房,我和小陳在一起,雪停了之後互相提醒一下。」
「好嘞。」
眾人四散開來,倆攝影一間,燈光和化妝一間,王瑋則引著陳之行往最外側的屋子裡走。
推開厚重的房門,映入眼帘的是一條長廊,在門口右手處是一張單人床。
這是給守夜的人設置的。
陳之行打開燈往裡走,打開了卧室的門。
卧室也不過八九平,勉強能放下一張床。
「小陳,這還有廚房呢。」
陳之行聽到王瑋的呼喊,湊到了他的身邊。
門口單人床的側後方還有一扇房門,裡面是個簡陋的廚房。
幾隻落灰的空碗夾雜著廚具,外加一個煤氣罐子。
「嘿,這煤氣還能用哈。」王瑋試著擰了擰閥門,「我下面咱倆吃」
「行。」
陳之行肚子也十分應景的咕嚕作響。
「等會吃完飯早點休息,我剛才看天氣預報,這雪快停了,咱們能休息一會是一會。」
王瑋扒拉著鍋里的速食麵,用筷子點著走廊的方向,「晚上我睡那,你在主卧里休息吧。」
陳之行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睡在外面吧。」
「沒事。」王瑋拍了拍胸脯,「爺們身體好著呢。」
「這不好啊,要不咱倆都在屋裡擠一擠,畢竟多一道牆能多擋點風。」
王瑋連忙擺手,「有電褥子,沒事。」
他睡覺睡得太死,怕等會拍攝的時候不清醒,門口有冷風吹臉,睡得不踏實自然醒的也快。
「我特么怕你晚上獸性大發要日我。」
......
一碗速食麵下肚,倆人終於是帶上了點熱乎氣。
「碗先放下吧,趁著這股熱氣趕緊上床。」
王瑋脫掉鞋子,一股白煙順著他的腳面飄然之上,讓陳之行頓時斷了邀請他同榻而眠的念想。
轉身走進卧室。
老式的木質窗戶防風效果並不好,全靠釘在窗框上的塑料布抵擋風雪。
陳之行拿出手機,又無奈的收了起來。
天氣太冷已經把手機凍沒電了,只能無奈的望向窗外。
呼嘯的風聲如同一把把呼嘯而過的刀子,看著那不斷鼓盪的塑料布,他生怕這脆弱的防風設施下一秒就會被飛刀割破。
雖然有電熱毯加持,可陳之行卻更加難受。
和衣而眠完全沒有保持該有的溫度,卻給他帶來冰火兩重天一般的感覺。
背面被蒸籠炙烤,露在被子之外的身體卻彷彿被敷上冰塊。
凍臉,凍鼻子,甚至凍眼皮。
完全沒有一絲睡意。
今天的馮老師小課堂看來是趕不上了,還是讀讀書吧。
如此想著,他翻開枕頭下的背包,翻出其中的《演技素質訓練》再次研讀起來。
而另一邊,王瑋也在輾轉反側的睡不著。
和陳之行感受到的寒冷不同,他感受到的是燥熱。
「怎麼回事?我失溫了?」
他當然知道失溫的後果,新聞里那些凍死在雪中的人都是渾身脫得精光。
連忙摸了摸身下單人床的鐵皮,入手處一片冰涼。
還好。
難道是我最近吃的比較好,火氣變旺了?
想不明白原因的他只能如此解釋。
心中得到答案也於事無補,他直感覺胸口中有一團火在燃燒著。
王瑋在被窩中脫下羽絨服,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
不過這種清涼感持續不了多久,他就又感覺到一股熱氣在包裹著自身。
再次脫下毛衣,果然又涼快了許多。
脫下毛衣...襯衣...線衣...
還是熱,不過伴著這股熱氣,勞累了一天的他也漸漸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