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宣室殿(求月票)
未央宮,宣室殿。
御座之上,劉徹捧著一份竹簡聚精會神看著,時而皺眉,時而舒展,默認點頭后,手上拿起硃筆批閱。
「吱呀」
突地一聲異響,殿門輕輕被人推開,劉據緩步走進,數步并行,御座五步遠處,俯身拜地。
「兒臣拜見君父,君父聖躬萬福。」
劉徹嘴角掛著笑意:「怎今日如此有禮。」
劉據嘿嘿一笑:「父親,兒子以往都是謙恭有禮,全天下可是都讚揚兒子。」
劉徹看著手中的竹簡,聞聽此話,動作停頓一下,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刺耳,這個兒子麵皮是越來越厚了。
「昨日蘇建回京,朕讓他去你那,你如何安排的,怎地不見動身。」
劉據坐在皇帝老爹身邊,拱手說道:「父親,平陵侯已有數載與家人沒有團聚,去年回京述職也就待了兩天。
兒子想著也不差這些天,畢竟前往衛滿朝鮮后,沒有個三年五載返回不了長安,兒子擅自決定,望父親恕罪。」
劉徹開口又道:「何罪之有,朕只是有些好奇,聽你這麼一說也有道理,蘇建這個人雖無大才,然也不是泛泛之輩,衛滿一事交他,朕心也安七八。」
劉徹將竹簡放下,活動了一下身子:「朕聽說你有意讓蘇武跟隨張騫出使西域,可有此事。」
劉據點點頭說道:「確有此事,父親,博望侯已年近四旬,途中多有勞苦,也該給他尋個副手,蘇武此人忠貞不二,這些年在兒臣處理事得當,兒子也是有意培養,西域諸國不易刀兵,需緩做圖謀!」
劉徹思慮之色,緩緩說道:「嗯,就依你所言,出使西域諸國,就等河西遷民之後吧!
再給張騫一次機會,明年讓他行使西域諸國,就看他能不能把握的住,若是有功,朕也不吝封賞。」
劉據點頭一笑,從霍去病攻打河西走廊,皇帝老爹就有意讓張騫再跑一趟,張騫這個人的功勞,劉據是看在眼裡的,他皇帝老爹自然也清楚無比。
劉據抬手添了些茶水:「父親,昨日丞相李蔡來兒子府上,商討了河西遷民一事,言語之間想將其侄孫女送進博望苑。」
劉徹面不露色,開口說道:「公孫弘弔唁發生的事,你舅舅衛青已經告訴朕,李家李廣……哼。」
劉據面色一笑,天下的事根本逃不過他皇帝老爹,李家的一些小動作雖不是天下皆知,但在那些王公大臣眼裡,已經不是什麼大秘密。
劉據緩緩說道:「父親不必動怒,李家的動作情有可原,要怪就怪李廣,其身為朝廷戰將,不知禮數。」
劉徹聞聽此話,非但沒有緩和,臉色更是狠厲之色,就李廣做的那些事,簡直是不把他父親放在眼裡,身為兒子,他怎能不動怒。
「朕那個好叔叔,天下誰不知他的心思,李廣既敢接受將軍印,置朝廷於何地,置先帝臉面於何地。」
這時,劉徹突然轉頭,看向劉據說道:「據兒,你要明白,君不可辱,辱君者必死,先帝仁德,不處置他李廣已經是恩澤,可笑其既妄想王侯之尊。」
劉據拱手一禮,誠懇說道:「兒子自然明白,李家想要洗白,這不夠。」
不夠……
這永遠不夠。
這是劉據的真實想法,身為高皇帝後裔,景皇帝之嫡孫,劉據要顧及他爺爺的臉面,這是他的底線。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實在是李廣做的這件事太過份了,說好聽點,他是因為有太皇太后竇氏存在,為人圓滑,懂人情世故,不得已接受了自己好叔叔劉武的將軍印。
說難聽的,就是背叛……
背叛朝廷,背叛人主,試問誰能接受這樣的背叛。
劉據不能,他皇帝老爹照樣不能,他爺爺景帝,七國之亂沒有封賞李廣,還是不能接受。
劉徹聽見劉據的話語,微微點頭,這種事是底線,他們這些子孫若是連祖宗的顏面都不顧,何談以孝治天下。
「李家不是想要靠著你嗎?給她,給李家之女一個名分,朕看一個家人子,他們李家也夠格了,李廣妄想王侯之尊,李家難道也妄想良娣孺子不成。」
劉據暗自一笑,他真的被皇帝老爹這話給逗樂了,家人子什麼時候也有名分了,和宮女無甚區別。
皇太子妻妾三級,正妻稱太子妃,其次便是良娣和孺子,家人子無品級,和宮女兩者沒有尊卑之別,只是叫法上好聽,劉據他要是願意,他博望苑的宮女,都可以稱之為家人子。
劉據拱手一禮道:「父親放心,兒省得,隴西遷民確實是需要李家的推動,天高皇帝遠,也只有李家能壓的住他們。」
劉徹喝了一口茶水,點點頭說道:「此事就這樣辦了,不過據兒,上黨河內二郡又該如何。」
劉據神色一凝,拱手說道:「父親,兒打算讓蘇武和敬聲表兄分別前往河內上黨,前些天父親不是派出鎮撫司收集富戶情報,兒子想著讓他們持喻令知會兩地太守,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
而且河內屬於京幾之地,在兒子看來不乏有一二之數,恐有朝廷重臣牽連其中,就那些富戶而言,絕對也會處處打好關係,想盡辦法躲避遷民。」
「安敢……」
劉徹怒目而視,冷聲說道:「若是陽奉陰違,朕第一個饒不了他們,此事你儘管去做,朕倒要看看這上黨河內官吏。
朝廷之上你不必擔心,河西遷民一事,他們這些人躲都來不及,絕對不會插手,朕給他們一百個膽子,涼他們也不敢。」
劉據眉頭一皺,臉色有些沉思:「可是父親……」
劉徹擺擺手,沉聲說道:「據兒,父親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做事穩妥,自小聰慧,這點朕是很高興的,可一味的穩妥不是辦法,結局才是最重要的。
就拿此事來說,你做事太穩妥了,穩妥到別人都能猜到你的心思,這是君者大忌,若是誰都能揣測君意,豈不無君威可言。」
劉據咬著牙關,微微低著頭,皇帝老爹說的不無道理,他這些年所做的事情,都是穩中求進。
「請父親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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