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開闢鴻蒙
蘇賢睜眼,頓見以羅掌柜和劉叔為首的街坊鄰居,還有街上的行人,都驚恐大叫著躲入臨街的店鋪。
砰砰砰砰!
店鋪木門依次關閉。
偌大一條大街,眨眼間安安靜靜,除了蘇賢之外一個鬼影也沒有。
我去!
昨天晚上,蘇賢出門借被子,也曾被鄰居張大爺誤會,還說要給他燒紙來著。
當時蘇賢並沒有在意。
今早出門,因時辰太早,街上沒什麼人,所以並未引起什麼轟動。
可是現在……
「羅掌柜、劉叔,諸位街坊鄰居,我是活人啊!」
蘇賢走出城牆形成的「齒輪」狀陰影,來到陽光下面,大聲喊道:「你們看,我有影子,我活得好好的!」
吱嘎!
一個店鋪的木門推開一條細縫,羅掌柜哆嗦著往外一看。
而後奇道:「還真有影子!蘇賢侄你……你果然沒被剋死?」
「沒有!」蘇賢苦笑,「太陽下的影子還能作假不成?」
「也是啊。」羅掌柜開門而出,扯著嗓門吆喝道:「諸位街坊鄰居,我們誤會蘇賢侄了,都快些出來。」
羅掌柜在這條街上開了一間古玩店,雖然位置偏僻,但因古玩店的性質比較特殊,不怎麼挑地兒,生意竟是一年勝似一年。
所以這條街上的鄰居商販等,都以羅掌柜為首。
他發一聲喊,躲入鋪子中的人們紛紛開門而出。
眾人見蘇賢果然是個大活人,不免長舒一口氣。
「書獃子你怎麼從豆腐西施家裡出來?」有人問。
「不瞞諸位。」蘇賢團團拱手,笑道:「我和柳夫人正合作一種全新的、獨一無二的美食,這兩日就將面世,到時候還請諸位賞臉光顧啊!」
「什麼美食?還獨一無二?」鄰居們來了興趣,尤其是羅掌柜,他可是樂壽縣有名的頂級老饕。
「『臭豆腐』!」蘇賢笑道。
「臭……臭豆腐?」
鄰居們齊齊後退一步,似乎想到了某種臭臭的東西。
羅掌柜更是凝眉,說:「蘇賢侄,豆腐放一兩天就會發餿,發餿的豆腐只能丟掉。賢侄所說的『臭豆腐』究竟是什麼東西?」
「羅掌柜,兩日後自見分曉。」
蘇賢沒有多說,留下懸念,團團施禮後轉身離開。
等蘇賢回了家,街上眾人圍攏在一起,面面相覷。
「臭……豆腐?」羅掌柜吃了蒼蠅般難受,搖頭道:「單單這個名字就讓人受不了,還美食,還獨一無二?」
「這書獃子,雖然沒有被剋死,但會不會被克傻了?」
「他再怎麼說,也是一個讀書人,怎麼跑去做什麼臭豆腐呢?」
「而且啊,還是與豆腐西施合作……」
「豆腐西施做出來的嫩豆腐,雖然不錯,但也經歷了許多波折,才被人們慢慢所接受。」
「是啊,就算取名為『香豆腐』,也會因出自豆腐西施之手的緣故,從而無人敢輕易嘗試!」
「臭豆腐?老夫不怎麼看好!」羅掌柜搖頭。
「……」
話說蘇賢回到家,因閑來無事,就打來水,將整個家裡裡外外都擦拭了一遍,尤其是卧房。
他是個愛乾淨的人。
古代條件不好,不過其實柳蕙香家裡的條件還可以……
至於他這個家,有一些亂,不好收拾。
也只能先擦一擦表面的灰塵,其他的等以後再說吧。
忙完,天色已經不早了。
蘇賢去了柳蕙香家,查看豆腐塊發酵的情況。
柳蕙香留飯。
蘇賢腆著臉又蹭了一頓。
飯後,蘇賢告辭離開。
柳蕙香和張翠花收拾一番,沐浴洗漱后一起來到閨房。
「小姐,今天上午……奴婢出門置辦木盒的時候,小姐和蘇公子在家……」張翠花坐在一張凳子上,細細打量著正端坐於梳妝台前卸妝的柳蕙香。
以前,柳蕙香還沒被趕出家門的時候,張翠花就不是貼身的丫鬟,只能做一些粗淺的活計。
類似於伺候更衣、洗漱、化妝、卸妝等等精細活兒,張翠花都不會。
這些年來,柳蕙香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更衣、洗漱、化妝、卸妝,不需要張翠花幫倒忙。
張翠花不僅僅只是做不了精細活兒,說話也挺直。
這不,柳蕙香聽了她這話,對鏡拆卸簪子的動作不由一停,慢慢將之放上檯面后,便一動不動坐在那裡。
「小姐?」
張翠花覺得不對勁兒,起身走來,急道:「小姐莫怕,若蘇公子無禮,奴婢現在就去找他討一個說法。」
她認為此話是對小姐的關心。
但小姐卻因此話而羞窘滿面。
「小姐啊……」張翠花急了,激動道:「那蘇賢是不是欺負了你?奴婢早就看他不是什麼好人!」
張翠花滿臉橫肉,浮現狠辣之色,腦補出蘇賢對她家小姐「調戲揩油」、「摟抱親嘴」等等不堪畫面。
可是柳蕙香只顧以手捂臉,竟是作聲不得。
無疑,此舉讓張翠花心裡更加著急。
她說話本來就直,於是搖晃著柳蕙香的肩膀問:「小姐你告訴奴婢,蘇賢是不是對你動手動腳,亦或者言語調戲了?」
柳蕙香依舊做聲不得。
「難道是摟摟抱抱?」
柳蕙香嬌軀輕顫。
「那蘇賢難道……難道……難道親了小姐的嘴兒?」
柳蕙香差點一頭栽倒。
她心裡十分羞急,但越是著急,就越發不出聲兒來。
「還不是啊!」
張翠花一張臉徹底狠辣起來,隱現殺氣,罵道:「蘇賢,你竟敢……竟敢玷污小姐。我要抓你去見官!」
言罷,張翠花大踏步沖向房門,走路帶風,殺氣騰騰。
柳蕙香心頭猛然大駭。
若果真抓蘇賢去見官的話,豈不是要羞死個人?
她心裡又駭又急,一口氣終於脫口而出:「翠花回來!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翠花果然折返回來,長滿橫肉的臉上怒氣未消。
柳蕙香沒有辦法,只得將真實的經過告訴給她——
蘇賢並沒有對她動手動腳,只是無意間看到了她的貼身小衣服罷了……
兩刻鐘后。
閨房中的油燈已經熄滅。
消了氣的張翠花也已離開。
柳蕙香一動不動躺在綉塌上,黑暗中,雙目久久未曾閉合,腦袋無比清醒。
誒,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不過今夜有一點不同,她不是因為空虛、自憐身世睡不著。
而是因為白天所發生的那件事。
「蘇公子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下賤的女人?」她的心頭浮思連篇。
「登上樓梯的時候,我的衣飾是否整齊,走姿是否附和『步從容』?」
「……」
柳蕙香孀居數年,幾乎從未見過什麼男子,就連以前差點成功或夭折的幾庄婚事,也是沒有見過新郎官的。
也就是說,她活了二十五歲,僅僅只有今天,才與一個男子發生了如此多的「古怪事件」。
無意間看到女兒家貼身的小衣服而已,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可是在柳蕙香看來,此事無異於開闢鴻蒙,二十多年來的頭一遭!
她隱約觸摸到了一種名為「甜蜜」的東西,儘管這個「甜蜜」有些畸形。
隔壁。
蘇賢倒是早早的就陷入了沉睡,不過他做了一個夢——
那是青春懵懂的高中,有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同學,看似無意將一包「衛生巾」丟在了他的課桌上……
夢到興奮處,嘴角緩緩浮現一抹弧度。
而後側身,將墊在身下的大紅「囍」字被緊緊抱在懷裡,用腿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