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節 五年後的天空

「長官，南京政府再次發來電報，要求我軍撤離貴州。」胡幽藍將一份電報放到了郭波的辦公桌上。

郭波頭也沒有抬。「南京政府？誰在乎它！」

於是，胡幽藍很自然的將電報拿起來，扔進了旁邊的碎紙機里。

這是第五封遭到同樣命運的電報——三封來自南京政府，一封是以蔣委員長個人的名義，最後，廣西的李宗仁也湊了一個趣。

現在離第15步兵團佔領貴陽已經過去兩個星期的時間，每一個應該做出反應的勢力都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毫無疑問的，反應最激烈的自然是黔軍的領袖——跑到昆明的毛光翔和滯留在湘西的王家烈。他們一方面發出通電嚴厲的譴責了川軍的行為，要求佔領貴州的川軍部隊立即撤軍，另一方面又向南京發電報請求中央政府予以干預，當然他們也沒有忘記四處找援軍——最近的，莫過於雲南的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八軍，以及剛剛在中原大戰中遭到嚴重失敗的桂軍。

這是很可笑的行為。郭波就是這麼認為的。所謂病急亂投醫，毛光翔和王家烈四處求援，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南京的蔣委員長早已經想把貴州納入中央的管理；雲南的龍雲也想著東進貴州，得到一個出西南的通道；至於廣西的李白，如果有機會擴大自己地盤，他們也是不會拒絕的。

毛光翔和王家烈等於是在以上三位（確切點說，是四位）想睡覺的時候，給了他們一個枕頭。

當然，做這個枕頭的，倒還是莫非和郭波自己。

不過他們兩個倒是一點也不在乎。

為什麼要在乎？領土爭端這種問題，想依靠幾封電報就得到解決那純粹是在做夢。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才是王道——這個道理，就是黑社會的小混混都懂。但如果蔣委員長等人想和他們開戰，那也是在做夢。

三十八軍首先就可以被忽略了。龍雲手上只有四個典型的中國步兵師，論戰鬥力或許就比黔軍強那麼一點點，幾乎不被莫非看作是威脅。而桂軍猴子，雖然號稱如狼似虎，但從1929年到現在，似乎一直都在失敗，而且李白兩先生還與蔣委員長有一點私人恩怨沒有解決，所以，等他們能夠聚集力量進攻貴州，估計二戰都已經爆發了。

至於蔣委員長，他現在正忙著收拾倒霉蛋馮玉祥。雖然張家少帥的軍隊已經進了關，但中原大戰的善後工作怎麼也要到11月才能搞完。然後委員長閣下還得調集軍隊連續發動五次圍剿。除非他以為自己的國民革命軍有著20世紀90年代美軍的屬性，可以同時打贏兩場戰爭，否則他是不可能來打西南的主意的。

當然，就是他真的同時打兩場戰爭也沒有什麼可怕的——莫非和郭波都不介意為某支缺少槍支彈藥的軍隊提供一點點無償援助。另外，雖然俄國武器一向傻大粗笨，然則也好過手中的「漢陽造」「老套筒」無數倍。

到那個時候，究竟是誰在進攻誰，恐怕就不是委員長閣下所想的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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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還有，這是最近一周國內各大報刊雜誌上關於我軍進攻貴州的評論，長官。」胡幽藍又將另一份東西放到了郭波的桌子上。

郭波還是沒有抬頭。「都怎麼說？」

「罵聲一片……」

「正常。」郭波評論到，很平淡。他只要求他控制地區的新聞機構按他的要求跳舞，上海、南京等地的報紙，他不想管也管不了——就像蔣委員長管不了他這裡一樣。

胡幽藍繼續說：「……尤其是一個叫魯迅的人寫的文章，把你和中校罵……」

「誰？」郭波翻文件的動作出現了一個停滯。

「一個叫魯迅的人。長官，你要不要看一看……」胡幽藍一邊說，一邊在自己手中的文件中找那篇文章。

但郭波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那樣跳了起來。「不，把那東西拿走，上尉。我不想看那文章，也不要念給我聽。上尉，你最好把它放進碎紙機里。」

雖然很疑惑，但是胡幽藍還是照辦了。「好的，長官……長官，你沒事吧？」他有些關心的問到。

「不，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上尉。」郭波做了幾次深呼吸，恢復了一下心情。他知道自己的副官很不理解他的反應，但這該怎麼解釋呢？難道告訴他的前途幾乎被這個魯迅先生給毀了嗎？——很久以前，當他在考大學的時候，曾經在作文里稍微的朝這位先生潑了一點冷水，結果，看到他卷子的一個老學究式的閱卷老師很大方的送了他一架紅色的ZERO。

正是因為那架該死的ZERO，否則他怎麼會選擇做三流軍火商這個危險而又不那麼容易出名的職業？

是的，儘管郭波最後對自己從事的職業非常滿意。但事實就是，從那以後，他一聽到「魯迅」這個名字就會頭痛，更不用說看他寫的文章了——儘管中學時代，他曾經很喜歡看這位先生的文章。

回憶過去很多時候都會讓人感到不舒服，郭波再次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對胡幽藍揮了揮手。「好了，上尉，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對了，請記住一點，今後不管這個魯迅寫了什麼東西，都不要告訴我，更不要給我看。」

「好的，我記住了，長官。」胡幽藍立正敬禮，帶著滿腹的疑惑離開了。他決定與達綺芬妮指揮官商量一下這件事情，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自己的長官對「魯迅」這個名字那顯而易見的恐懼症——純粹是以己度人，他認為這絕對是因為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而引起的。

這類問題通常比較難以解決，但是……

「達綺芬妮指揮官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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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胡幽藍離開好幾分鐘以後，郭波才完全恢復過來，重新開始自己先前的工作。只是，並不僅僅是胡幽藍，他手上拿的那份厚達1000頁的文件帶給他的也不完全是好消息。即使他只看了前面一部分，但郭波也很明白，自己最大的一個夢想似乎已經破滅了。

文件是由諾斯羅普&#8226；格魯曼和共和飛機公司聯合遞交上來的，是這兩家公司為他和莫非的航空兵部隊設計的作戰飛機的一個簡單的設計說明書——按照各項子系統的研究進度，這上面的飛機將在五年後開始交付使用。

這當然是一個好東西，但對於郭波來說有一個很嚴重的打擊，在他設想的多種戰鬥機中，只有飛翼和P38被保留了下來，其餘三種，全部被「喀嚓」掉了。

很重要的一點，來自美國的設計師們不喜歡他這麼一個外行在那裡指手畫腳。他們不習慣這麼工作——事實上，除了倒霉的納粹德國的飛機設計師，似乎也沒有哪國的設計師是在國家領導人的直接干預下設計作戰飛機的。

設計師不喜歡他的設計，所以，郭波也就不能指望他們會真正的開始研究。雖然他可以採用行政命令強制他們工作，但他也不想開這個壞頭。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飛行員們都不喜歡他的設計。Do335和XP55的推進式螺旋槳被所有的飛行員都看作是一個嚴重的災難。每個人都在擔心，自己在跳傘時會不會被後置的螺旋槳絞成餃子餡——儘管沒有證據證明這會發生，但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不會發生，而飛行員們顯然不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做實驗。

雖然，郭波在自己的設計說明裡強調了將會採用彈射座椅，並且在跳傘時會首先炸掉螺旋槳，但也沒有幾個飛行員認可這個設計——除了莫非的克隆人，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給一個火箭和一塊裝在螺旋槳上的炸藥。

「只有兩種人會那麼干，瘋子和傻子。而我既沒發瘋，也不是傻瓜。」航空兵中最優秀的中國籍飛行員姜冶是這麼對他的搭檔劉勇說的。

至於飛行大薄餅F5U，當然，誰也沒看出這個設計有什麼危險性，但是，這塊薄餅的設計是為了能在航空母艦上進行短距離起降，莫非的航空兵顯然沒什麼機會跑到平頂蒼蠅船上去工作。因此，飛行大薄餅的設計就被看成是很多餘的了。而一旦失去了短距離起降這個優點，它又如何與其他設計競爭呢？

所以，大薄餅也被大家踢到了一邊。

失去了Do335，失去了XP55，失去了F5U，郭波的夢想也依然只能是一個夢想。

「我的心都碎了。」某人幽怨的哀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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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設計說明書上，雖然郭波對自己的建議沒有被採納充滿了失望，但這份說明書上的東西多少還是有一點鼓舞作用的。

約翰&#8226；諾斯羅普設計中的飛翼戰鬥機得到了「雄貓」（不用懷疑，英文是TomCat）的稱號——郭波希望以此紀念格魯曼的驚世之作——繼續進行開發。當然，要等上很多年，才能看到這隻貓飛上天空。作為這隻貓的心臟的渦輪噴氣發動機還是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飛翼那糟糕的可操作性也要得到妥善的解決。郭波希望能用一個模擬電傳操作系統解決它，如果不行，就只能依靠莫非的上帝之手，依靠克隆人的技術力量為這隻貓設計一個數字式大腦和神經網路。

也許不會有大規模集成電路，但至少晶體管已經在開發中了，一個簡單的飛行控制電腦並不是很複雜的問題。

在「雄貓」之外，諾斯羅普&#8226；格魯曼的第二個戰鬥機項目是「地獄貓」，一種「傳統」的戰鬥機。之所以這麼說，僅僅是因為它採用了傳統的外形設計。但「地獄貓」有一台超越時代的4250馬力渦輪螺旋槳引擎——伊夫欽科AH20K的不完全仿製品，還處於樣機狀態——有兩個五葉全金屬對轉螺旋槳和一對全動平尾。在攜帶1800千克炸彈起飛時，有接近9噸的重量。而在標準的空戰狀態時，「地獄貓」有800千米每小時的飛行速度——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已經是純螺旋槳飛機的極限，它還能飛得更快。至於這隻貓的牙齒，6門還在設計中的20毫米機關炮可以將任何目標撕成碎片。

這是一隻很可怕的貓。

相比之下，共和飛機公司的「鬼怪」就要「溫和」得多。這種僅僅在外形上類似於P38的戰鬥機在尺寸更大一些，也重得多。從它18.5米的翼展，15米的機長，以及15噸的最大起飛重量來看，「鬼怪」是He219一類的重型戰鬥機，而且還是單座的。不過，儘管很重，但是同樣裝備4250馬力渦輪螺旋槳發動機的「鬼怪」卻擁有著比「地獄貓」更快的飛行速度——900千米每小時，幾乎與圖波列夫那隻強悍的「熊」一樣快。

不過，這也很好理解：它們的動力系統擁有完全一樣的設計。

而「鬼怪」的武器也更符合郭波的胃口。作為單純的截擊機，「鬼怪」唯一的武器就是腦袋上的那門同樣還在設計中的6管20毫米加特林機關炮，並且主設計師亞歷山大&#8226；卡特維利還希望將火炮的口徑換成30毫米甚至更大的口徑（似乎是俄國人的喜歡大口徑火炮的天性）。對於「鬼怪」預定的目標，那些慢吞吞的轟炸機來說，這種戰鬥機造成的威脅將是前所未有的。

這幾乎就是他心目中完美的「雙身惡魔」。以至於他僅僅是看到了那些枯燥的數據和說明，以及一張簡單的三視圖，就完全被它迷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

當然，所有這些數據，都只是圖紙上的理論數值。不過，對於它們能否轉化為實際的東西，郭波是很有信心的。

不是對設計師們有信心，而是對莫非的克隆人技術員和「勝利」號上的中央電腦有信心。為他提供技術支持，這才是那艘超級巨艦的真正用處。

只有白痴，才會用它去轟炸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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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胡幽藍打斷他的時候，郭波剛好看完了戰鬥機的部分。當他最終從自己的各種情緒中擺脫出來以後，他開始接著往下看。

「入侵者」近距離攻擊機是共和飛機公司的另外一個作品，雖然號稱是地面攻擊機，但郭波怎麼看都像是一架中型轟炸機，而且還是他曾經見過的一種，波蘭人的PLZ37「麋鹿」。更大的問題是，兩種飛機相似最嚴重的部分還不是外形——雖然它們外形確實相同，但是「入侵者」是雙人機組，機頭位置裝的是20毫米加特林炮，而且有一個由機電員操作的球形機槍塔。

兩種飛機最嚴重的相似部分是尺寸，達到了完全一致的地步。其次，載重量也是完全一致，都是2580千克。而兩種飛機的差異則是有機體重量和發動機變化帶來的。作為攻擊機，「入侵者」採用了如同伊爾2的裝甲機身，結構也更堅固，所以最大起飛重量達到了11噸。發動機則是兩台1800馬力的星形氣冷發動機，設計速度是每小時550千米，爬升率和升限也更高，但航程卻降低到了令人鬱悶的滿載時600千米——當然，也更符合它近距離攻擊機的身份。

應當說，「入侵者」是一種很不錯的攻擊機，但郭波卻始終覺得很彆扭——也許是它太像「麋鹿」的緣故。這和「鬼怪」是截然不同的。因為「鬼怪」是他自己畫出來的東西，而「入侵者」不是。郭波有些不確定為什麼共和的設計人員會設計出這樣一種飛機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認為在共和的設計小組裡有穿越者存在，但郭波最後還寧願是相信這純粹是一種巧合，否則，這個世界就顯得太詭異了。

而且，即使是有穿越者，設計出一架翻版的「麋鹿」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郭波相信，即使讓Jerzy&#8226；Dabrowski和Piotr&#8226；Kubicki領導的設計組重新設計一次，他們設計出一模一樣的「麋鹿」的可能性也不比買彩票中500萬的機會更高。

「就當這是巧合好了。」郭波咕噥著，繼續向後翻，然後，他有了一種殺人的衝動。

諾斯羅普&#8226；格魯曼遞交上來的中型轟炸機「野牛」的設計方案，根本就是一架馬丁公司的B26「劫掠者」！相同的尺寸，相同的乘員數，相同的自衛武器布置，相同的載彈量，甚至，連航速和航程都是完全的相同。

「我太陽，這不會是在玩我吧！」郭波憤憤的將任務書丟到了桌子上。

然後他開始痛苦的呻吟。

怎麼說呢？B26在「劫掠者」以外的一個更響亮的綽號是「寡婦製造者」，如果「野牛」也繼承了B26那該死的可靠性……

而且B26的載彈量只有可笑的2噸，航速也很慢……

這簡直就糟糕死了。

郭波抱著腦袋想了很久，最後拿起筆開始在文件上塗改起來。發動機要改，既然有功率更大的渦輪螺旋槳發動機，就沒有必要使用「入侵者」的氣冷發動機，總之一定要讓速度超過550千米每小時。載彈量也要提高，就算達不到JU88的3800千克，也要達到圖2的3000千克。最後，令人厭倦的單垂尾要換掉，換成「米切爾」上的雙垂尾……

做完這一切，郭波才滿意的合上了整本設計說明書。

剩下的，就是幻想了。五年以後，這本設計說明書上的飛機將會逐漸裝備到航空兵中。雖然沒有最強大的重型轟炸機，但是，整個東亞依然將會在它們的翼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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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鄭重申明，本人的另一本書已經徹底仆了，正在淚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