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奔喪奇事
我又去檢查了另外一個父母常來居住的房間,沒人!又去檢查了廁所、廚房、衣櫃、儲物間……
沒人!
我這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拿起電話給老媽打了過去。哪知道打了好一陣,也沒有打通,於是我又打我那副站長老爸的電話,電話那頭響了好一陣不過他還是接了。
「喂,皮冬,你出門沒有?」還沒等我說話他便一副驢嗓門吼了過來。
老爸的話甚是威嚴,常常被他稱讚為美女的小姨子死了,如今言語上卻感覺不到一絲傷感,男兒有淚不輕彈,不愧為軍人出身。
「我,我,剛下樓,馬上……」我囁囁嚅嚅的說著。
「還不搞快些,一天磨磨蹭蹭的,跟個娘們一樣!」老爸在電話那頭吼道。
我歷來迫於他的淫威不敢反駁半句,只得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媽呢?」
「你三姨死了,你外婆哭昏了頭,在樓上輸液,你媽在服侍她!」老爸一字一句大聲的說道。
「哦!」
「你,快回來,大夥都等著你見你三姨一面,然後好拉去火化!」老爸又是一副粗大喉嚨命令道。
一聽這話,我有些吃驚,想到一些老規矩后,急忙問道:「這麼快,不是要在家停三天么?」
「哪裡那麼多廢話,喊你快回來就回來!」老爸一通吼叫后,便重重的掛了我的電話。
他那火爆性格,我老媽歷來都說他十二生肖屬騾子,又倔強又臭脾氣。
我急忙打電話給我那變態女經理請假,她怕我三姨找她,這假她不敢不批,於是爽快的答應了。
於是我挎著包急忙下樓去,開了我那輛老破汽車往著家裡駛去,這車還是我老爸的,他去年換了車后一直停在家裡,三個月前被我開到省城來了,美其名曰找工作方便。
三姨家比較殷實,住的是五津縣金馬河畔獨門獨戶的小洋樓,我將車開到房前後,果然見到兩個大花圈擺在門口,裡面黑壓壓的一群人正在打喪火,七手八腳的忙著搭建靈堂。
我老爸正在遞著香煙招待人,我大舅大舅媽表哥表姐都來了,我小舅小舅媽表弟表妹也來了,還有些雜七雜八眼熟的親戚和左鄰右舍。
我歷來最害怕死人這樣的事情,那氣氛都能壓抑死人,進去后我站在大門口發獃,老媽見我回來,臉面上吊著兩顆眼老水過來拉著我往屋內走去。
一進去后,果然見到我三姨在那裡挺屍,全身蒙著一條白床單,我姨父獨自一人坐在她旁邊抽煙,沒哭沒笑也沒啥表情。
「三妹,你外侄回來看你來了!」我老媽一邊說一邊將腿腳有些僵硬的我拉到她面前,然後揭開了那床單讓我瞻仰遺容。
我見我三姨嘴角微開,兩隻眼睛瞪得跟麻將二筒一般溜圓,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上,彷彿那上面有個大美男一般。
一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又見我三姨死不瞑目,我嚇得腿腳直哆嗦,畏畏縮縮的走過去后,一膝蓋頭跪倒她面前,極力的想著她以前的好,使勁的擠出兩顆淚珠子來。
哪知道當我癟著嘴哭起來后,只見她那眼睛竟然神奇般的閉了下去。
「哎呀,妹夫你看,你看,我冬冬回來后,我三妹就瞑目了,我就知道我三妹最愛我冬冬了,我昨晚上大半夜的便喊了他回來呢……」我媽激動得有些手舞足蹈,也不顧禮數,拉著我姨父的手便上來看。
這時候我那姨父急忙滅了煙頭,吃驚的走過來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聽到我媽的喊聲后,這時候我大舅小舅、大舅媽小舅媽、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他們也進來了,我老媽一個勁說道:「哎喲喲,我說我三妹最疼我冬冬了,一見到他果然瞑目了,這下好了,也可以安心走了!」
我媽沒完沒了的說著,到最後把我那在樓上掛著鹽水瓶輸液的老外婆也驚動了,偏偏倒倒的走下樓來查看情況。
「好了好了,這下我妹兒可以安心走了!」我媽依然在重複著這一句話,我分明見到我那兩個老舅媽的大白眼和臉上不悅的神色。
見我三姨終於閉了眼,於是大夥說這下好了,下午便拉去火葬場的話。然後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留下我三姨夫一個人守著,一日夫妻百日恩,想來他還得傷心兩日。
這時候我把我老媽拉到隔壁,我原本想把昨晚上三姨到我家裡去的事情給她講,但一進去后,我想了想還是忍住沒說,怕嚇著她老人家。
我開口問道:「媽,為啥這麼快便要把我三姨火化了,不是要停三天屍么?」
我老媽瞪了我一眼,說道:「停什麼停,你不知道吧,你三姨昨晚上詐屍了!喲喂喂,嚇得我們夠嗆呢!」
我老媽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拍打著胸口,大波浪頭髮抖動得跟跳草裙舞一般,那模樣彷彿昨晚上被嚇得不輕。
「詐屍?」我一聽這話,心頭咯噔一下,急忙問道。
我老媽左右環顧了一下,然後靠過身來說道:「那不是,我說你別不信,你三姨是昨晚上十一點半心臟病發作突然落氣的,先是眼睛閉著沒了氣,哪知道十二點過的時候你外婆正拉著她的手哭叫,她卻突然坐了起來,嚇得你外婆個半死,幺女幺女的說了半天好話,只差沒跪下去你三姨才放開她……」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我聽得目瞪口呆起來,想到我老外婆歷來惜命,昨晚上一定嚇得她個半死。不過我三姨打小就有先天性心臟病,這點她娘家的人都心知肚明,應該早有心理準備。
我老媽擦了一下眼老水,抖動了一下高高聳立的大波浪髮型,又繼續說道:「這還不算,當時你外婆嚇得不輕,我們急忙將她扶開,這時候你三姨也一下子倒在床上,又沒動靜了。哪知道到了一點半的時候,她又突然坐了起來,摟住你大舅媽不撒手,當時把你大舅媽就嚇得尿了褲子……」
我聽得一怔暈眩,又聯想到昨晚上在省城的那事情,覺得這事蹊蹺得可怕。
我老媽繼續說道:「後來還是大家七手八腳的將她拉開,你說你三姨手腳都僵硬了,竟然能爬起來將你大舅媽逮住不放,你說這事情怪與不怪?奇與不奇?」
「怪,太怪了!」我汗津津的說道,然後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沒想到這炎熱的八月里,我那後背心卻涼颼颼起來。
我老媽又神神秘秘的說道:「後來你姨父的隔房三叔是個端公,說這事不吉利,天氣又大,怕屍變,喊我們趕快將你三姨給火化了,以絕後患……」
這時候我已經嚇得一臉土色,只是點了點頭,不敢再言語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