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 想你好多年

溫意回到遊戲世界。

她環顧了下四周，好像環境沒有變化，時間也沒什麼變化。

夏天的傍晚來的較遲，西半天太陽已經落山，但還有暗紅的雲層停留，遠遠瞧過去，像極了融化的岩漿。

「這...我回了原生世界一趟，這裡過去了多久？」

「遊戲世界流速與原生世界不一樣，無論原生世界時間過去了多久，對於遊戲世界，都是一瞬間。」

溫意掏出口袋裡的請假條：「那我要這玩意兒有何用！」

可假都請好了，不用也浪費呀，溫意果斷的選擇回家一趟。

現在她的遊戲身份是窮苦人家的乖乖女，有屬於自己的家庭，溫意在原生世界的家庭一言難盡，所以，她很好奇她在這裡的家庭配置。

溫意去車棚取自行車，她的自行車是一輛老式破舊的帶大杠的男式自行車，略瞧了一眼，也沒有嫌棄，開了鎖便呼呼的騎了起來。

她家離學校有不短的距離，而且地理位置很偏，屬於城中村。基本住在這兒的不是外來務工人員就是當地的老年人，出租房很多，房子老舊，房租相對便宜很多。

溫意和陳荷住著一室一廳小平房，帶了個十平米的小院子，屋子沒有洗澡的地方，陳荷後來便在小院子里搭了個簡易的鐵皮包裹的小空間。

溫意到家時，陳荷剛洗完澡，手裡抱著臟衣服，還拿著一條濕毛巾，肥皂的氣味飄散出來。

女人瘦巴巴的，膚色透著病態的黃，但能依稀辨認出年輕時昳麗的模樣。

院子很小，雜物也不少，可這麼瘦小的女人往空地上一站，反而凸顯得院子寬大了許多。

陳荷看到溫意，一愣：「今天沒有自習嗎？」

溫意放好自行車，看了眼前面黃肌瘦的女人一眼，沒過眼癮，她又看了對方一眼，顯然很難想象她多了一個母親。

這種名為『母親』的生物讓她起了很奇妙的心思。

天已經完全黑了，小平房四周亮著數盞昏黃的燈，門口的小水溝被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映照出粼粼波光，夏季的蟬聲聲嘶力竭，數十株白楊樹陷在密集的草窩裡，即使是夜晚，也能在晦昧不明的光線中瞧見沁人心脾的綠。

溫意走到陳荷跟前，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老實說，『媽』這個字她喊出來有些害羞。

在溫家，溫意的親生母親並不允許她喊她媽，一般都是讓溫意喊她『母親』，或者『楊女士』，只不過溫意愛胡攪蠻纏，總不願意去執行親生母親的要求。

每次溫意腆著臉喊『媽』，得到的回應，都是冰冷和嫌棄的。

陳荷看溫意一直看她，不由摸摸臉頰。

「這孩子今天怎麼了？」

溫意看陳荷摸自己臉，也想碰碰這個女人，她勾著嘴角，眼睛撲閃撲閃，抬起手，朝著陳荷的蘋果肌輕捏了下。

軟，溫熱，溫意手心痒痒的。

「晚飯吃了嗎？」陳荷被溫意逗得一聲輕笑。

溫意點頭，隨即又問：「你呢？」

陳荷抱著衣服去拖拽牆角落的塑料盆。

「吃過了，」她指著窗台上的鞋說，「明早把鞋換了，鞋子刷好晾乾了，腳上的脫下來我給你洗乾淨。哦，開水瓶里還有一瓶半熱水，洗澡夠用了。」

溫意又湊到陳荷面前，她也不曉得該幹什麼，總是下意識的跟著陳荷，然後又呆愣愣的站著。

她沒有母女相處的經驗，不曉得正常相處應該是怎樣的。

陳荷把衣服丟進盆里，轉身一看，溫意也不去洗澡，一直直勾勾盯著她看。

「傻丫頭，魔怔了？」

「...沒，」溫意試探著喊了一聲，「媽？」

「哎？」

「媽？」

「嗯？」

「媽！」

「怎麼了？」

「媽媽～」

女兒今晚不太正常，陳荷皺起了眉。

「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別擔心，跟媽說，有事媽頂著！」

溫意被這句話嗆得鼻子發酸。

她活了二十年，從來沒聽楊女士說過這樣的話。

溫意小心翼翼的拉住陳荷的胳膊，力道很輕，生怕把這個媽媽嚇跑。

「我沒事，就是想你了...」

想你好多年了！

陳荷難得看到溫意撒嬌，不由笑話她，可心底又是柔軟的。

「呆丫頭，多大人了，還這麼黏著媽。」

溫意沒撒過嬌，可這項技能，她竟然無師自通了，小嘴跟抹了蜜一樣，一發又一發糖衣炮彈轟出來。

「就要黏著，我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自然要貼著媽媽的心窩窩，要把媽媽捂得暖烘烘的。」

陳荷被逗樂了，但又很快板正臉色。

「你是乖孩子，越乖越遭人欺負，媽沒用，沒辦法一直護著你，但你要是遭受不公了，一定要跟媽說，知道嗎？」

溫意忙不迭點頭。

陳荷又笑了：「你啊，還這樣好。先前跟個悶葫蘆似的，問啥啥也不說，只曉得悶頭幹活打工，還以為你上清遠了，開始嫌棄媽了呢！」

溫意看到角色人設，大致能明白『自己』以前過得什麼樣的日子。

「沒有嫌棄的，清遠也沒用那麼高貴，咱還是拿平常心去看吧。」

溫意說這番話的時候，還是很好奇『自己』為什麼會去清遠私立高中上學。

按道理說，『溫意』家境貧寒，雖說成績好，卻也不至於清遠把她挖走吧。

「宿主，狗血小說的狗血套路哦，你是為一個男生轉學到清遠去的。明年一月份有物理競賽，你是奪冠熱門選手，清遠為了拿這次物理競賽的冠軍，才把你挖過去的。你本來是不願意來的，架不住那個男生也在清遠，出於青春萌動的少女心，你就被趕鴨子上架了。」

溫意瞪大眼睛：「我？物理競賽？我成績是還可以，但這種程度的比賽我肯定不行吧？」

溫意直接忽略掉『為男生轉學』這個設定。

系統開始劇透：「哦，沒事，反正那個比賽你也參加不了，那時候你差不多已經被男主角囚禁了。」

溫意：「...」

溫意的好心情一下子被這句宛如老鼠屎一樣的話給攪和的透心涼。

晚上九點，晚自習下，高三學生陸陸續續放學，有回宿舍，也有回家的，清冷冷的校園多了一絲人氣。

月灣湖假山，申屠聖帶著自己一幫小弟站在假山旁的小亭子里喂蚊子，月光清涼如水，兼湖心水汽蔓延，這裡的氣溫要比柏油馬路附近低上一些。

「老大，那個女生怎麼還不過來啊，這都九點半了，眼瞅著就要到十點了，肯定不來了吧？」

申屠聖一個眼神殺了過去，滿目血光。

「我錯了，老大，要不、要不還是繼續等吧，那個女生肯定會來的！」

申屠聖煩躁的將石頭丟進水裡，又摸摸口袋，發現口袋裡沒有煙了。

「我去買包煙，那個誰來了，給我先捆起來！」

「好的，老大早去早回。」

半個小時后，申屠聖回來了，嘴裡叼著煙，散漫的緊。

他先是掃視一圈假山，發現沒有多餘的人，狠狠將手裡的煙往石頭上一砸，火光四濺。

「帶路，去那個女的家裡，敢放老子鴿子，老子要讓她曉得死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