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敢高聲語

聽著身邊男性的吹捧，陳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她看了看自己的號牌，又瞥了眼正在調琴的陳路儀，拿起自己的小提琴，微微撫摸。

「也許這就是命運，就像先進的西方思想淘汰掉的君子思想一樣。」

身邊男女吹捧的話說到了陳莉的心坎里，她若有若無的挑眉看了一眼調試古琴的陳路儀。

好像看了她也好像沒看她，只是在和自己身邊圈子裡的人交談。

「低等的民族再怎麼努力，也抵擋不了聯軍的攻勢，愚昧的信仰永遠無法和高貴的基督相提並論。」

陳莉還想再說些什麼，身邊的一個女人突然拉了她一下，她扭頭一看，一名工作人員靠近了這裡，連忙閉上了嘴巴。

………………

排隊時見到了討厭的幾個人，陳路儀心態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對方和跳樑小丑無異。

她此刻正在思索，上台比賽時，應該彈什麼。

從以前會的曲子里隨便挑一個？

似乎有點不好。

用從「夢境」里學會的古律彈一首【夕陽簫鼓】？

可是古律她就會這麼一首，就這麼彈出去是不是太隨便了。

這只是一場校園比賽而已啊。

陳路儀撫摸著自己這把七鉉古琴，她現在僅僅只是撫琴，心中就有無數想法冒出，好像有無窮深厚的根基在支撐著她。

她忽然想起來了自己爺爺的故事，想起來了自己從小到大遇到的困境和堅守，想起來了愛琴，嘆琴，屈服於生活卻懷揣著夢想，又最終將夢想爆發的李建民老師。

想了片刻，陳路儀忽然一撥琴弦。

「咚~」

她知道自己想要彈什麼了。

………………

丹蘇大學禮堂，這是一個可以容納千人的大禮堂，平日里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會在裡面舉行。

閑置的時候也會租用給外界人士使用，這幾天就是【世界音樂大賽】的分區工作人員租用場地選拔選手的時間。

不過，大學生們顯然對這種不知名選手進行的比賽興趣不大，特別是對於大多數學生來說還處於放假狀態的情況下。

所以，偌大的禮堂事實上並沒有多少人。

路平平找了個非常靠前的位置，並早已準備好了視頻的錄製。

「歡迎一號選手，歌手洪雲演唱《不如分開》」

主持人在台上播報，比賽終於開始，聽到歌名路平平不由得來了幾分精神，她很喜歡這首歌。

【我和你猜了又猜想過在想決定分開為什麼我們的結局還是沒有例外……】

歌手唱的還不錯，路平平心中對這場比賽的興趣頓時又高了一些。

她向左邊看了看，一群男男女女歪歪扭扭的在那邊坐在一起，其中還有個穿著洛麗塔的衣服的女人。

好像叫劉琳琳？

並沒有在意，路平平知道自己想要搜索的人並不是她們，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右邊，眼睛頓時一亮。

一群手裡還抱著課本的男生女生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她迅速甄別出了其中有那天陳路儀在湖邊彈琴時聽到了琴聲的幾個同學。

路平平心中有片刻的小滿足，有一種自己認可的事物被別人也喜歡的感覺。

隨後她就轉移目光，開始饒有興趣的看著一群選手的表演起來。

「這個唱的也不錯。」

「這單純的鋼琴……有啥聽的。」

「無語子，怎麼還有朗誦詩詞的，朗誦詩詞幹嘛來參加音樂大賽啊。」

路平平對著不斷上場的選手，一個個的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不過，現場看無名選手表演的這種事情，也就前幾個有心思，後面的路平平就興緻缺缺了起來。

她扭頭四下張望，左邊的那群人已經開始低笑打罵，右邊的那些學生也都開始交頭接耳，顯然精力發散的很快。

這種情況一直到陳路儀快要上場的時候才有所好轉。

「歡迎第12號選手陳莉，演奏：小提琴獨奏。」

台上的主持人微笑著播報，左邊的那群人里立即響起了一陣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快點，快點，陳莉要上場了。」

「陳莉，加油！」

「陳莉，你最棒！」

「殺進全國大賽，為旦蘇爭光！」

「弘揚小提琴之美！」

一陣陣吆喝聲歡呼聲從側方傳來，路平平一陣無語：「我的天，這哪國人啊？」

「比賽現場請保持安靜。」

坐在觀眾席最前面的評委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工作人員立馬拿著喇叭呵斥，目光嚴厲，這群人嘀咕了兩句，這才悻悻的閉嘴。

「各位評委老師，還有我的朋友們，你們好，我今天帶來的是《heisapirdte》」

舞台上的陳莉似乎並沒有被觀眾席上的一幕所影響，她臉上充滿自信，微笑著向觀眾和評委問好。

坐在左邊的那群人立即揮手嚎叫回應，工作人員的眼神一厲，才紛紛打住。

對此，舞台上的陳莉依舊滿面笑容，她優雅的行了一禮，隨後坐在舞台上供表演者坐著的凳子上，下巴一台，緩緩搭上小提琴。

「昂昂昂~~」

小提琴的聲音在禮堂里慢慢響徹，慢慢到末尾。

「彈的也不怎麼樣嘛。」

坐在中間的路平平忍不住嘀咕，舞台上的陳莉滿臉自信的彈完了，她也沒覺得什麼。

同樣感覺的，還有坐在路平平右邊的那群學生，對陳莉彈的曲子都有些無感。

他們也只得剛剛陳莉問好的沒有他們，畢竟她開口說的是「我的朋友們」，很顯然他們並不是她的朋友，這就以至於——當演出結束的時候，除了左邊的人，全場無人鼓掌。

「謝謝朋友們的支持與喜歡。」

有人鼓掌，場面還不至於太過尷尬，不過陳莉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這一點的影響，依舊自信的回了一禮，隨後轉身離去。

事實上，她真的沒有因為普通的觀眾沒有鼓掌而覺得自己有什麼，因為她彈的確實還是很不錯的，不然也不會這麼有自信（包括她的朋友們）。

雖然，鼓掌代表著認可，但此時禮堂里除了她的朋友們和路平平以及那些學生，就只有工作人員和評委。

工作人員和評委顯然不會鼓掌，路平平她們一不鼓掌，自然也就沒人鼓掌了。

對此，她認定為：「一群不懂得欣賞藝術的農夫。」

她並不知道在聽過陳路儀琴音后的他們心中，她彈的確實一般。

路過選手休息場地時，她如同一隻高傲的大鵝，看了眼陳路儀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轉身離去。

「13號，到你了。」

正在準備的陳路儀聽到工作人員的呼喊，點了點頭，盛裝打扮的她依舊提著那台顯得有些破舊的古琴。

抬步走入場中，除了揮舞手臂低聲加油的路平平外，一片寂靜。

「大家好，我是陳路儀，今天給大家帶來一曲《笑傲江湖》」

陳路儀聲音清脆的落在地上，隨後盤膝坐地，雙手緩緩置於琴上。

抬首，微笑。

……

右邊的學生們呆在座椅上。

和陳路儀接觸少，又是初次見到盛裝打扮的她，此刻他們的心裡只有一句話：原來女人可以這麼美！

角落裡正在直播拍攝的節目組攝像機，忠實的記錄著這一幕。

琴音未響，人已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