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白寧偷著樂
毅虹通過高中時期的班主任找到了白寧家的住址,心中充滿著期待。
咚咚咚……白寧聽到敲門聲,好生納悶,平時是沒有人來她家裡的,這有可能是誰呢?她慌裡慌張地把手頭的信塞進信封,然後夾在書中關進了抽屜。
「毅虹,怎麼是你?」白寧不無驚訝地說。
高中畢業后,她們見面的機會並不多。白寧仔細打量著毅虹,除了臉龐黝黑外,其他沒有變化。還是那麼美麗,還是那麼自信。難道這就是金鎖愛她的原因?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在她心中升騰,為了掩飾窘態,白寧連忙讓座。
毅虹仍然站著並不想坐下,白寧拉著她走到椅子邊。毅虹只能客隨主便,剛坐下她就哎喲地叫出了聲,又連忙站了起來。
「怎麼啦?毅虹,椅子上又沒有釘子,咋叫呢?你臉色也特別難看。」
「不好意思,屁股上生了個大瘡,疼得很。」毅虹怎麼能把懷孕被家人毒打的事實告訴她呢?
「把褲子脫了,我幫你看看,塗點碘伏、酒精什麼的消消毒。」
「那多不好意思,謝謝,不用了,過一段時間會好的。」
白寧並沒有勉強,而是剝了根香蕉塞到毅虹手中,問:「你這麼大老遠地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其實,白寧是故意問的,她完全知道毅虹的來意。
毅虹和金鎖回鄉后,雖然三人沒有機會在一起玩,但是白寧一直關心著金鎖,十里坊發生的大事小事,她總能從她姐姐白靜嘴裡套出一二。比如,徵兵體檢如何安排就是白靜告訴她的。
白寧得知金鎖去唐閘醫院體檢的消息,興奮得夜不能寐,一大早她就騎著自行車去醫院守株待兔。
金鎖和幾個同伴從唐閘醫院體檢出來,白寧推著自行車悄悄地尾隨其後。小夥子們興高采烈,都說體檢合格。那種想當兵的心情,溢於言表。
白寧想不經意地讓金鎖發現,那樣顯得自然。很掃興,走了很長的路,金鎖也沒有轉過頭朝後面瞧一眼。眼看著他們就要離開唐閘鎮了,白寧十分焦急。
用什麼辦法吸引金鎖的眼球呢?主動喊他,這不是白寧的風格,再者若被發現是特地來找他的,那有多麼尷尬?讓毅虹知道了,她白寧還怎麼做人?
索性騎上自行車大搖大擺地從他們身邊經過,這倒是個好辦法,但如果金鎖沒有發現自己,這一趟不是白跑了?
白寧著急了,額頭上沁出了汗珠,她用手帕擦了擦,心想也許急中可以生智。
她沉思片刻,就快速撐穩自行車,一隻手斜拉鏈條,一隻手搖動腳踏,鏈條迅速從大齒輪上脫落。她立馬推著自行車追趕金鎖他們。
她大聲喊:「前面的哥哥,幫幫忙,我掉鏈子了。」
姑娘的聲音,對於小夥子來說,是有殺傷力的。金鎖他們幾個人都停下了腳步,有幾個小伙兒眼睛都看直了,搶著為她裝鏈條。
「白寧,是你呀?」金鎖滿臉好奇地問。
「金鎖,也太巧了吧,有困難就遇上老同學了,真有緣分。」
「鎖候,你們老同學老相好就慢慢戲吧,我們不當電燈泡兒。」小夥伴們見金鎖與白寧熟悉,就沒趣地離開了。
金鎖和白寧相視一笑,臉紅得堪比罌粟花。
金鎖一會兒就把鏈條裝好了,他起身向白寧告辭,準備去追已經走遠的夥伴兒。
「我和你還有毅虹在學校時經常在一起玩,真懷念那段時光。咱們分別也幾個月了吧?可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真想念你們啊,也有好多話想對你們說。」白寧知道裝鏈條不需要多長時間,估計金鎖和自己也沒有什麼話說。為了和他多待一會兒,她早就想好了這些台詞。
話說到這份兒上,金鎖哪好意思馬上離開,兩人便邊走邊聊。
「你就這麼想去當兵?」白寧問。
「是的。當時放棄高考,是覺得農村大有作為。真正身臨其境,才深刻感受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滋味,三百六十五天能天天吃飽肚子就算是幸福,難道就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嗎?」
白寧想,如果金鎖一直待在農村,毅虹與他天天見面,他們的結合是必然的。但是,金鎖若能當兵,毅虹與他就有了明顯的差距,自己身居城裡,比毅虹有明顯的競爭優勢。此時的白寧從心底里希望金鎖能當上解放軍,她鼓勵說:「去部隊鍛煉是條不錯的路,你一定行。」
「哎,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適齡青年誰不想去?一個大隊還不足一個名額,能不能去還不一定呢。」
白寧沒有想到,當兵的難度堪比考大學。她若有所思,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她忽然拍了一下自行車車座,嘴角微微上翹,說:「你是福人,福人有福,一定能如願的。」
「借你吉言,要真能去當兵的話,麻煩你一件事。」
「老同學,何談麻煩?」
「我和毅虹的事沒有公開,信寄到十里坊不方便。我把信寄給你,你幫我送給毅虹好不好?」
「小事一樁,一言為定。」
毅虹搓搓手,過了很長時間才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找你……」
毅虹的結巴打斷了白寧的甜蜜回憶,她直截了當地說:「是問有沒有收到金鎖的來信,是嗎?你放心,只要有金鎖的信,我會在第一時間想辦法送到你手中的,誰叫咱是閨蜜呢?」
毅虹會意地點點頭。但不知何故,與白寧說話怎麼就結巴了,還真有點難為情。
「還不好意思,全班誰不知道你與金鎖是一對兒。那時,我們三人去五山玩,你們倆老躲著我,我還傻乎乎地當電燈泡。有一次在五山公園那個石洞里,你和金鎖擁抱接吻如膠似漆。讓人好眼饞啊。」白寧醋意濃濃地說。
毅虹知道白寧誤會了她的想法,但也不作解釋,更沒有心情去想那些往事,只指望著白寧儘快拿出金鎖寄給她的書信。
白寧又說:「你別急,沒有來信也屬正常。」毅虹的心被提到了喉嚨口,金鎖怎麼會不給自己寫信呢?
「聽說新兵訓練時間很長,要求特別嚴格,可能不讓寫信。我們街道有一個男子去部隊一年多了,至今也沒有來信,父母急得去區人武部打聽,還是沒有消息,估計是什麼保密單位吧。」
毅虹徹底歇菜了,她滿懷惆悵地離開了白寧的家。
白寧心裡在罵,下作貨,肚子中有了貨還想拉金鎖墊背,這對金鎖太不公平了。她又偷著樂,為自己侃侃而談而驕傲。上學時寡言少語,話都被毅虹說了,今天如此話多,也算贏了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