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講個故事，安遠侯的心酸與為難

這便是魏謹想到的辦法。

讓安遠侯嚴興無法拒絕會見自己的辦法。

他前來拜訪的理由，是言稱自己手上有對嚴興不利的消息。

但事實上，這個不利的消息，是他在見到嚴興之後才有的。

此正是：

懷「果」而來，得「果」而去。

把結果當成起因，讓起因變成結果。

只要嚴興身上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麼他便絕對不敢對魏謹的話視而不見。

而秘密這東西，是個人，都會有的。

也就是說，魏謹的這個辦法，堪稱真正的萬全之策。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魏謹沒有想到，嚴興身上居然也有白霧阻擋玄眼，遮擋隱秘。

好在有驚無險，他還是於蛛絲馬跡當中，找到了嚴興的把柄。

「你說，你知道關於本侯的不好消息。」

晾了魏謹許久，嚴興方才冷聲開口道：「是什麼？」

聞言，魏謹從容不迫地笑了笑，反問道：「侯爺不賞在下一個座位嗎？」

聽到這話，嚴興徐徐轉過頭，神情冷峻地望了魏謹一眼。

幾息之後，他輕笑一聲，自顧自地坐到了茶桌旁，端起茶盞道：「閣下請自便。」

魏謹也不客氣，拱手謝過之後，坐上了席位。

「現在可以說了嗎？」魏謹剛一坐下，嚴興便是催促道。

「要不，在下先給侯爺講一個故事吧。」魏謹賣了賣關子道。

「你這是在挑戰本侯的耐心。」

聽到這裡，嚴興終於是忍不住惱怒道：「殺掉一個門客，寧王殿下不會對本侯怎麼樣。

「你要試試嗎？」

「在下無名小卒一個，死不足惜。」

對此威脅，魏謹仍舊毫不慌張，淡然道：「但要是因為在下的死，連累了侯爺的前程。

「那可就是大大的遺憾了。」

見魏謹似乎是有備而來，嚴興頓時皺了皺眉，妥協道：「什麼故事？」

既然是來示好的，魏謹自然不會三番五次挑釁嚴興。

他聲情並茂地講述道：「故事名為，『一位小將的血淚史。』

「話說，曾經有一位軍中小將。

「他天賦異稟，自幼習武，而且熟讀兵書。

「在大帳里，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在沙場上，他單槍匹馬，無人能敵。

「未到中年，這位小將已是軍功累累。

「只可惜，他出身寒門，雖有一身本事，卻無晉陞之途。

「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位大家小姐看上。

「而這位小姐的父親，乃是聲名顯赫的一國之公。

「對於那個小姐的喜歡，這位小將本來是拒絕的。

「因為他已經有了心愛的人，回去之後，便會成親。

「然而，在小姐父親的威逼利誘之下，小將動搖了。

「要是不答應招親，這位小將不僅可能會失去此生唯一的晉陞機會。

「並且，他，甚至他心愛的人，還得命喪黃泉。

「最後，這位小將妥協了，做了國公府的乘龍快婿。」

聽到這裡，嚴興已是皺緊了眉頭，神色陰沉到了極致。

可他沒有盛怒出手，也沒有阻止魏謹。

魏謹繼續道：「然而造化弄人。

「三年之後，這位小將忽然打聽到。

「他在家鄉的愛人，其實早就懷了他的孩子，並且生下了一名男嬰。

「小將懊悔不已。

「只是現在的他，已經在小姐父親的扶持之下，成就了軍侯之銜。

「要是現在離去，不僅名譽全無，甚至性命不保。

「於是，這位小將兵行險招，隱瞞了這件事情。

「之後，還常以軍務為由，去到家鄉看望那邊的母子二人。

「並給予錢財養育。」

語罷，魏謹拱了拱手道：「侯爺，我的故事講完了。」

對此，嚴興神情複雜地望了魏謹一眼。

他的目中，有恨、有怒、有無奈、有自責。

最後，嚴興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

良久，他開口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魏謹認真回答道：「想必侯爺已經聽說了。

「刑部近日，拿到了一名潛伏在京的蠱族暗探。

「這些事情，都是此人招供出來，以求自保的。」

「蠱族？」

嚴興皺了皺眉，思索道：「他們是準備以此相要，逼我叛變嗎？」

「侯爺慧眼。」魏謹拱了拱手道。

「哼！」

嚴興不屑自語道：「痴心妄想！」

「侯爺所言極是。」

魏謹恭維道：「在下知道，就算是死，侯爺也不會背叛大乾的。」

「別阿諛奉承了。」

聞言，嚴興直視魏謹，冷笑道：「難道寧王殿下，不是也想藉此，駕馭本侯嗎？」

「侯爺誤會了，殿下沒有這個意思。」

魏謹神色懇切道：「蠱族手握如此情報，雖不能讓侯爺歸順，但卻可以毀了侯爺。

「侯爺乃國之柱石，邊關戰神。

「殿下愛才心切，不忍見我大乾少了侯爺這般忠臣良將。

「所以特派在下來此，與侯爺商議化解之法。」

「呵。」

嚴興還是冷笑道：「寧王殿下會有如此好心？

「難道在你們眼中，本侯不是一個見利忘義、拋妻棄子的無恥之人？」

「旁人怎麼想的，在下不知。」

魏謹神色肅然道：「在下只知，侯爺沒有拒絕扶持，絕非單單隻是為了生前身後之名。

「侯爺放不下的，應該是保家衛國、戍邊守關的職責吧。」

聞言，嚴興冷峻的神情，頓時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驚訝與藏不住的心酸。

見狀，魏謹補充道：「至於拋妻棄子一說，更是無稽之談。

「夫人與令郎，在家鄉生活富足，體態安康。

「侯爺與小姐，在京臨相親相愛，合家歡快。

「侯爺居中的難處，豈是旁人所知。

「如果這也叫『拋妻棄子』，那全天下有幾個不是負心之人。」

魏謹的這番話，並非是在拍嚴興的馬屁，而是他親眼看見的。

嚴興，的確稱得上是一位大丈夫，好將領。

之所以有這般為人不齒的經歷，也只能說是命運不公了。

如果朝中可以讓寒門晉陞，如果那位國公沒有以權勢壓人。

嚴興的身上，也就不會出現如此窘境了。

好在，悲劇尚未釀成。

至於為什麼明明有此把柄，便能號令嚴興，魏謹仍要述說這麼多。

理由其實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