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即將浮出水面的真相

面對韋師兄一臉戒備與堂而皇之的敵意，逍遙道長表現的就很隨和淡然，笑道:

「本座途徑城主府，見城主身上血煞環繞，魔念纏身，最近可是遇見了妖魅？」

逍遙道長的話，引起了城主的興趣，他趕忙道:

「天機宮的各位小哥，能勞煩放這位道長進來嗎？本官有意與他聊一聊。」

韋師兄皺了皺眉，他從本能上不喜歡這位道長。

不僅是因為他實力一般還裝得厲害，其實他就是不喜歡，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覺。

但此刻城主已經發話了，他沒有理由，也不好拒絕。

他就站在這裡，看看這位老道，究竟要搞什麼幺蛾子。

王熙進來的時候，在裝備商城裡兌換了讀心術。

這種讀心術能讀取他人的記憶，被讀取者實力越弱，讀起來越輕鬆，反之，則越難。

王熙已經是地品高手，讀取城主這個九品殘廢的記憶，手到擒來。

但他必須要靠近才能讀取記憶，否則是白搭。

「道長剛才說我遇見了妖魅……不知，何出此言？」

此刻的城主，沒有昨夜嫖娼時的猥瑣與傲慢，笑容親和，語言得體，一副侃侃而談、德高望重的模樣。

要不是王熙看見了他私底下醜惡的一面，恐怕還真被他這道貌岸然的樣子給誆騙了。

逍遙道長入座品茶，一點也沒把自己當成外人，道:

「城主昨晚應該和某些女子糾纏不清了吧？」

城主臉上的面色紅了紅，「糾纏不清」這句話暗示的很隱晦，頗有幾分打趣和揶揄的意味。

但在座的都能聽得懂，他淫亂的私生活被人一口點出，這種社死的感覺換誰也不好受。

城主笑了笑:「道長法眼如炬，令人欽佩。」

「昨夜與你交合的女子，不是你的相好，而是一種妖魅，專門吞吸人身上的氣運。」

「你作為一方城主，身上自然會凝聚氣運，在亂淫之時，氣運潰散，趁機就被那妖物吸了去。」

「而沒有氣運庇護的你，又加上最近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立刻就被血煞之氣趁虛而入。」

「若我所料不錯，你應該很快就受到了懲罰吧？」

城主不自覺摸了摸纏滿紗布的腿，面色變得極為難看，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逍遙道長繼續說:

「本座與那黑風老妖大戰，那老妖不敵我，看見城裡血煞之氣衝天，這才呼嘯而來，造成了今日的災難。」

「城主，你這一身血煞之氣不除，不僅禍及家人，自己也難逃血光之災，甚至還會給城中百姓帶來致命威脅，三思而後行啊。」

王熙用也算是看了不少仙俠劇和玄幻小說，這些子虛烏有卻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謬論，張口就能扯出一大堆。

加上這城主心裡有鬼，他想不信都難。

以韋師兄為首的七個白衣人，用很不善的眼光盯著王熙。

他們的手上的青木法杖，隱隱間有亮光閃爍。

彷彿只要王熙再多講幾句，他們就要暴起殺人。

王熙只是在這裡拖延時間。

嘴上雖然在扯皮，但他的元神卻在做事，正在讀取城主的記憶。

城主楊勃，隆慶八十二年進士。

為官期間，勤政愛民，公正廉潔，多次向朝廷上書輕徭薄賦。

官風頗良，備受百姓愛戴。

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心懷天下的好官。

後來，同僚之間的應酬，讓他疲憊不堪。

出入酒席，尋花問柳，寒窗十年讀出來的錚錚傲骨，被酒肉和美色腐朽。

也難怪古人常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開始了知法犯法。

監守自盜，瀆職濫權，貪贓枉法，嫖娼賭博……

私生活變得紊亂，工作也多次出現失誤。

從中州被一貶再貶，直至被貶到這邊陲小地做了一個城主。

楊勃雖然荒淫無度，卻也不是一個道德淪喪的徹徹底底的渣子。

他貪錢，一次不超過五百兩。

他好色，卻從不奸.淫良家女子。

他瀆職，卻一身才華在胸，將青山城治理得井井有條。

這個人，你不能說他壞到骨子裡一無是處。

但他也絕不是一個好人，他只是一個有原則的狗官。

前不久，天機宮的人找上他，給了他五千兩白銀，目的便是剷除溪水村所有人。

至於原因，城主並不知道。

楊勃當時是反對的，可那個叫韋琨的人卻威脅他。

如果他拒絕，就殺了他全家，換別人來做。

城主無奈，妥協收了錢，幫他們辦事。

韋琨要求，不允許刀槍見血，要下毒，將他們毒死。

他們說，儒聖用浩然正氣覆蓋了整個中宇帝國。

如果某處發生了屠殺案，血氣沖霄，儒聖立刻就會能發現，並且精準定位地點。

只要有人過去一查，所有的努力就白費了。

但把人毒死那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即便是儒聖，也無法探知。

天機宮的人，還帶來了一個天毒門的弟子。

無論是爛舌疫還是化骨縮筋毒，都是他搞出來的傑作。

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天機宮將他安置在一個客棧，給他送過去各種毒藥供他煉製。

包括昨晚城主府幕僚購買的七十條五角黑鱗蛇，也在他那裡。

而他的居住的地點，是普民商會的來福客棧，頂樓501室。

「道長，可有補救之法？」城主惶恐詢問。

逍遙道長拂塵一甩，起身嘆息一聲道:

「多行不義必自斃，城主好自為之。」

隨即，不便多說，身體一晃，原地消失。

天機宮的弟子們大驚，這位逍遙道長的速度，居然快到這種地步。

就連那踏入六品的韋琨，拳頭也緊握了起來。

城主看向他們幾人，苦澀一笑道:

「諸位小哥，你們也聽見了，逍遙道長說了，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們是不是……」

韋琨將青木法杖抵住他的脖子，皺著眉道:

「他是個妖道，無需管他，咱們簽了協議的，錢你也收了，敢不配合，我現在就殺了全家，沒有人敢戲耍我們天機宮！」

「大人不必多言，本官知道了該怎麼做了……」

楊勃掃了一眼這幾個比虎豹還凶的強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哼，現在一直都是我們在做事，還沒用的上你呢，你這老東西要是再耍花招，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葉子，你去鄧偉那邊去催催，問一下他的毒藥煉製的怎麼樣了。」

「上頭交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別在毒死人這件事上耽擱時間了，最晚明天下午，我要溪水村……雞犬不留！」

韋琨冷淡的說道。

一個白衣弟子出列，踏上青木法杖御空飛去。

他飛去的方向，正是普民商會的來福客棧。

……

普民商會，來福客棧第五層。

在這一層，只有八個房間，都是最頂級的貴賓套房。

其中那個被喚作鄧偉的天毒門弟子，便在501號房間。

房間的內部，飄著一股濃郁的清香。

傢具散亂，垃圾成堆，一張巨大的木桌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

什麼砒霜，鶴頂紅，斷腸草，雷公藤，一應俱全。

一個穿著灰色麻衣的少年披頭散髮，宛如廢寢忘食的瘋狂科學家。

他坐在桌前一陣搗鼓，一旁的藥罐子被火爐燒的咕嚕冒泡，沸騰飄出來的煙，居然是青色的。

男人將沸騰的毒液倒進一個玉凈瓶中，用真氣使其快速冷卻。

他舔了舔舌頭，面部肌肉抽動，眼瞳中射出興奮的光彩。

打開一個籠子，裡面衝出來一團白影，速度飛快，想要逃離這裡。

鄧偉一團真氣追了上去，如一根繩子扯住了它，將它拽了回來。

湊近了細看，這居然是一隻圓嘟嘟的白貓。

這隻貓非常健康，藍色的眼睛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柔嫩可愛。

要是愛貓的女人看見了，怕是心都化了，要把它抱進懷裡撫摸。

不過在這個男人眼中，只有無盡的冷漠。

而這隻白貓眼中流露出來的，卻是無盡的恐懼。

它是昨天被人抓過來的，這裡還有不少同類，也有一些狗。

它原以為這個人類只是喜歡貓啊狗啊，卻沒想到他將它們關進了籠子里。

一會兒逮出來一隻，喂它們吃奇奇怪怪的東西。

凡是吃了他喂的東西的貓狗，無一例外不是慘死。

死了之後，這個男人還會將它們開膛破肚，做細緻研究。

研究好了，留下筆記，就用一瓶藍色的液體倒在它們身上。

那些屍體立刻就被腐蝕成一團青煙，甚至還散發出清香。

它剛開始進屋的時候，還挺喜歡這股味道的。

可看見這股清香是怎麼產生的之後，只感覺汗毛倒立，靈魂凍結。

白貓亂抓，叫聲歇斯底里。

鄧偉的臉上沒有哪怕一絲的憐憫。

從玉凈瓶汲取一滴無色無味毒液，讓其落入水缸中，攪了攪，讓水與毒液充分融合。

動作熟練的從一旁拿起一隻調羹，舀起幾滴水，另一隻手掰開貓的嘴巴，「親切」的喂它水喝。

白貓眼中的驚懼無以復加，恐懼攀升到了峰值，瞳孔劇烈睜大，幾乎要撐裂眼眶。

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調羹，淚水止不住奪眶而出，濕潤了半邊臉。

而就在此時……

鄧偉的動作陡然凝住。

一股能將他碾成碎渣的可怕氣機，牢牢的鎖定住了他。

他背對著門，卻能聽見明明已經反鎖了的十二道金屬閂，發出噠噠噠的驚悚聲音，一條條居然自動彈了回去。

就好像他的房間里進了鬼，在給門外未知存在開門一樣。

噠噠噠……

一道連著一道的聲音，緩慢而有節奏，在死寂的房間中突兀的響著，宛如死亡的倒計時。

鄧偉感覺，他彷彿是被投進琥珀中的昆蟲，雖然沒有死，卻連掙扎的餘力都沒有。

看了看懷中抱著的白貓，一種奇異的感覺浮上心頭。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當最後一道金屬門閂彈回去的時候，嘎吱一聲，門被人推開了。

輕而慢的腳步聲緩緩靠近，鄧偉的心臟蹦跳了起來。

那種被死亡近身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體會的恐懼。

「白貓這麼可愛，為什麼要拿白貓試毒呢？你為什麼不自己喝一口。」

一個丰神俊朗的白衣美公子，緩緩踱步走到他的面前。

淡淡開口，聽不出感情喜怒。

他面無表情的伸出手，將他懷中死死夾緊的白貓奪了過來。

緩緩撫摸，安撫它恐懼的情緒。

來者，正是王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