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愛無言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墨宇驚塵和季子璃正陪著憶兒放風箏。

「主子，大事不好了，謙王下午在皇宮裡遇刺，現在情況不明。」寒雨一臉焦急的開口。

今天寒雪在宮裡傳來消息說墨宇驚楓在御花園被一名女子襲擊，左胸中了暗器昏迷至今不醒。

「你說什麼？」墨宇驚塵聲音冷了幾分，臉上表情不明。

「備車，去皇宮。」對寒雨丟下這句話墨宇驚塵轉身又看向季子璃：「璃兒，你和憶兒留在王府，一切要小心。」

「阿塵，我跟你一起去吧，受傷解毒救治我更在行。」季子璃看向墨宇驚塵，她知道墨宇驚楓在他心裡的地位，雖非一母更勝似一母。

況且雖然記憶忘了，但是解毒救治的醫術卻是一點也沒有忘記，她去更有幫助。

「那璃兒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六弟。」她說的很有道理，現在救治墨宇驚楓最重要。

王府內墨宇驚塵安排好一切就帶著季子璃坐上馬車趕往皇宮。

寒雨寒雪、青衣都跟在馬車旁邊，寒風寒霜依舊藏在暗處，情況不同了，如今主子全身功力幾乎廢盡，何況墨宇驚瀾和羅剎閣的殘餘亂黨時刻的都在盯著他們，主子的安危他們必須時刻都要放在心上。

馬車裡季子璃感覺到了來自外面的沉重氣氛，她感覺寒雨寒雪他們一臉的嚴肅凝重，就好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一樣，她的心裡也是緊緊跳個不停。

抬頭看了一眼墨宇驚塵，他這一次沒有躲開，「阿塵，放心，墨宇驚楓不會有事的。」知道他擔心，季子璃開口安慰道。

「璃兒！」墨宇驚塵眼底掙扎了好久終於忍不住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鼻尖嗅著她特有的清香，他有好久沒這樣抱過她了，久到他覺得遙遠的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阿塵！」被他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包圍著，季子璃竟然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一個月他一直對她淡淡的疏遠讓她難受痛苦，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現在又這樣做，她忍不住了開口想問他，他到底怎麼了，這一個月她真的覺得快要窒息了。

「阿塵……」季子璃剛開口，唇就被他堵住。「噓……」墨宇驚塵的吻由最開始的輕柔輾轉到後來的急切粗魯，他吻的很用力，唇齒廝磨，彷彿要磨盡一切溫柔與纏綿，彷彿世界即將要毀滅，一切都將不存在了，這世界上只有他和她而已。

季子璃感受到他的突然轉變，心裡有些驚慌，他的吻似乎帶著一絲決絕，竟然讓她有些心顫就好像是在訣別一樣。

「阿塵，你怎麼了？」吻漸漸停了下來，墨宇驚塵雙臂收緊用盡全力將她抱在懷裡。

季子璃被他大力箍緊的有些疼，只是開口有些不安的問著他。

墨宇驚塵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眸光帶著剪不斷的痴纏，必要的時候他會放棄自己。

「阿……」季子璃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還沒開口一支箭就氣勢洶洶的從馬車側邊射過來，深冷的寒氣直直對著墨宇驚塵。

「保護主子！」一路上剛出塵王府不到半刻鐘他們就察覺到了濃烈的殺氣。

寒雨寒雪一臉凝重的看著從四周跳出的黑衣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墨宇驚塵用力拉到季子璃，那隻箭穿了空透過馬車的另一邊射了出去。

好大的力道，分明是想要置墨宇驚塵於死地，如果剛才他們反映慢一點，想想都可怕。

「墨宇驚塵，滅國之仇不共戴天，今天就是你們兄弟的死期。」沙啞撕裂的聲音傳過來，龍羽澤眸中帶著強烈的恨意，似乎要將他們碎屍萬段才解恨。

「龍羽澤，你竟然還沒有死？」寒風寒霜看著那張面目全非的臉滿是詫異，他們明明看著他斷氣才讓人將他扔進後山喂狼，沒想到他竟然沒死。

「哈哈！看到我這樣很震驚是吧？這全是拜你們所賜，今天你們所有人都別想逃。給我殺，墨宇驚塵，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都不解心頭之恨。」龍羽澤滿臉陰狠咬牙切齒。

四周的人頓時涌了過來，其中幾個人用抓鉤鉤住馬車同時使力，下一秒馬車四散倒開。

看到馬車裡的人時龍羽澤愣了一下，接著鋒利的劍直接刺向墨宇驚塵。

「主子小心！」寒風擋住龍羽澤的劍跟他纏打在一起。

寒雨寒雪也立刻圍在墨宇驚塵身邊，主子現今不能在動用內力，否則回天無力，他們絕不能讓他有任何的閃失。

幾個黑衣人手中拿著鋒利的鉤爪盤旋而至，招招襲向墨宇驚塵，寒雨和寒雪左右抵擋，利爪被彈回其中兩人當場斃命。

青衣護在季子璃身後，前後左右源源不斷的刀光劍影防不勝防，她知道主子最重要的就是女主子，如果她要是再有一點問題，不知道主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季子璃銀針射到企圖從左邊偷襲的兩人，抬頭卻看見有兩人正在攻擊墨宇驚塵，墨宇驚塵似乎只有閃躲沒有內力。

「阿塵小心！」看見後面又有一個人從背後向他刺去，季子璃嚇得驚叫。

墨宇驚塵險險躲過，肩膀被那人刺中，鮮血直流。

季子璃看著他被逼的似乎沒有還擊之力，還能靠著招式險中求勝，心裡顧不得驚詫，她知道他一定是受傷了。

想要靠近他卻被周圍殺過來的人狠命攔住，這些人每一招都狠辣兇殘，刀刀致命，劍劍刺向要害。

寒風與龍羽澤交手，兩人眼中都有著狠厲，龍羽澤這個禍害他一定要殺了他。

龍羽澤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只能被寒風拖住，一個后挺脫身離開，尋到墨宇驚塵，他鋒利的劍毫不留情的向他刺去。

「主子！」寒霜驚呼正要轉身，左手肩膀卻被一個黑衣人用利爪抓住，頓時血肉模糊裡面的骨頭依稀可見。

忍痛咬牙，一刀斬斷那條鏈子，用力一扯拽下鐵鉤，寒霜滿目帶著陰寒深沉，抓起鐵鉤將周圍的幾個人全都鉤斷脖頸。

「墨宇驚塵，哈哈，你這個廢物，竟然沒有內力！」剛才被他避過那致命的一劍，龍羽澤才發現他虛有招式竟然沒有內力，真是天助他也。

不遠處從皇宮走過來一輛馬車，「報告王爺，前面好像有人在圍殺皇上，我們該怎麼辦？」

墨宇驚雲今天去皇宮看望他母妃，誰知碰到墨宇驚楓遇刺中暗器，一直守到下午，好在太醫說毒已經控制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才放心離開，卻沒想到回來的路上會碰到有人刺殺墨宇驚塵。

「快去看看！你么幾個跟過去，王叔，你去皇宮快速調御林軍過來。」墨宇驚楓一臉擔憂，再怎麼說他們也是親兄弟，況且墨宇驚塵從沒有做對不起他們母子的事，其實他心裡更擔心的是季子璃。

「五弟，你沒事吧？」墨宇驚雲剛過來就看見龍羽澤狠命的逼殺墨宇驚塵，擋過一劍墨宇驚雲有些擔憂的開口，五弟的功力不該是這樣的！

「謝謝四哥！」墨宇驚塵頭髮有些凌亂卻並沒有一絲狼狽之感，儘管面對無數的敵人眸光始終冰寒。

有了墨宇驚雲帶過來的幾個人的幫助，雖然能讓他們暫時緩一會兒，然而龍羽澤帶過來的都是一群死士，蜂擁而上無休無止。

寒風寒霜身上染滿了鮮血，寒霜後背被人偷襲刺中肩膀，寒雨左臂被抓傷口深可見骨，唯有寒雪和青衣好一點身上傷口不多。

墨宇驚塵身前被劃了幾道傷口，鮮紅的血色滲透紫色長袍，就像是一大片的曼陀羅花開，妖艷至極。

季子璃只是左臂由於一直擔心墨宇驚塵不小心被人划傷。

他的內力沒有了，她心裡有太大的震驚，難怪寒雨他們如此緊張他，太多的疑惑需要她去解。

思緒剛收回來一柄利劍呼嘯而來，龍羽澤看著眼前依舊絕美的容顏，三年了，她似乎什麼都沒變，只是更加的多了一分女人特有的風韻。

三年前他們給他的的恥辱還歷歷在目，這個女人既然他得不到他就要毀了她，讓墨宇驚塵這個廢物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自己手中，讓他嘗嘗這無能為力恨到天翻地覆的滋味。

龍羽澤某間帶著陰戾，被折磨太久他已經陷入心理瘋狂狀態，與其他一個人在地獄經受烈火得焚烤，倒不如拉著他們所有人一起下來，地獄的滋味需要他們來共享。

「憶姑娘你沒事吧？」墨宇驚雲看到龍羽澤冰涼泛著幽光的劍直逼季子璃心裡一跳。

「墨宇驚雲你怎麼來了？不是跟你說少用內力嗎，你不想活了！」季子璃看見是墨宇驚雲想到他的病開口斥責。

墨宇驚雲只是笑了笑看著她，起碼她還關心他！

「小心！」季子璃射到想要從背後偷襲的黑衣人。

只是她剛轉身就感受到背後深寒的劍氣直直刺向她的心口，龍羽澤眼中帶著瘋狂，殺了她，墨宇驚塵就痛不欲生，眼中閃動著幽暗的光芒。

「不要！璃兒……」墨宇驚塵覺得全身的氣血都在逆流，記憶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幕，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掉下去變成一個看不見的小黑點融入無盡的黑暗中。

氣血一陣上涌，「噗！」一口血噴了出來，唇上，衣服上到處都是，映著天邊的殘陽有一種壯麗的凄美。

聽到那一聲急切悲痛地嘶叫，季子璃腦中像是有一顆釘子不停地向上衝擊，好像要突破什麼一樣。

剎那間腦中閃過無數的片段，「本殿不許你同意！」「要你心裡有個我！」「你這個小東西！」「中了你的毒，要對我負責！」…………

所有的關於紫千夜的、墨宇驚塵的記憶像是電影一般在眼前掠過，所有的到最後化為一聲悲戚絕望、痛徹心扉的嘶吼「璃兒……」

那聲音那麼熟悉三年來一直出現在她的夢中，那是她墜落懸崖他悲愴無力而又絕望的嘶喊，她想起來了。

容不得她反應，「嗤！」利劍穿透身體的磨響聲。

「王爺！」有人大聲呼叫。

「墨宇驚雲，你怎麼樣啊？」季子璃在墨宇驚雲撲倒她身前的那一刻心裡顫抖不已，來不及多想看著他身前的劍沾染著鮮紅妖嬈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流。

「憶姑娘，不要擔心，我，我沒事。」墨宇驚雲有些艱難的才說出一句話嘴角卻是漾著春風吹拂楊柳的笑意。

墨宇驚塵看到這一幕，眸色詭異的變成了紅色，三年前季子璃受傷墜崖的那件事一直在他心裡存在心魔，今天再一次看到眸光一片猩紅，兩個場面相互交疊，一會兒是她跌落懸崖，一會兒是龍羽澤的劍刺向她的心口，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主子，不要！」察覺到他的異樣，離他最近的寒雪瞳孔緊縮，看著他猩紅的眸子心裡狂跳不已，主子這是要走火入魔了！

然而墨宇驚塵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渾身充斥著狂野濃烈的殺氣，揮手之間將周圍的黑衣人一一掐斷脖頸，然後像扔垃圾一樣丟開。

寒霜他們也是心裡一陣驚恐，主子這樣子恐怖的不認識任何人，滿眼只看到殺意，殺、殺、殺。

一群人被墨宇驚塵如狂風暴雨席捲而來，哀叫廝殺聲不斷。

「墨宇驚雲，你為什麼要衝過來？」季子璃聲音有些哽咽，用手使勁的擦墨宇驚雲身前的血，奈何她剛擦下去更多的湧上來。

「憶姑娘，我沒事。你們之前救了我一命，這是我應該的。」墨宇驚雲努力擠出一抹笑不想讓她自責傷心，如果能死在她的懷裡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幸福。

他的身體他清楚，就算再好也不過兩年的時間，如今終於有了用處，他一點也不後悔為她擋下這一劍。

其實他心裡也有一點自私，這樣她的心裡至少還會記得他。

從遇見她，對上她清麗透徹的雙眸的那一剎那，他就該明白她是他此生的劫。如果有來生，他希望有一副健全的身體，希望他能夠早一步遇上她。

「墨宇驚雲你這個白痴，誰讓你還了？你快點給我好起來，憶兒還等著找你玩兒呢！」感受著他越來越虛弱的氣息，季子璃眼睛有些紅，他這樣會讓她愧疚一輩子的。

「憶……憶姑娘，幫……我告訴憶兒，我……我很，很喜歡他！」墨宇驚楓有些斷續的語氣讓季子璃忍不住想要流淚。

「墨宇驚雲，你聽好了，你不會有事的！要告訴他你自己去告訴他，我是不會幫你告訴他的。還有我叫季子璃，之前失憶了，憶是我隨便選的一個姓。」季子璃眼睛有些濕潤，看著他大聲開口，他一定會沒事的。

「季姑娘，季姑娘……」墨宇驚雲突然笑了，笑容依舊清遠卻帶著一絲滿足，在最後的時刻知道她的名字，那麼來世他是不是就可以早點找到她？

「墨宇驚雲，你要堅持住，不然憶兒不會原諒你的。」看見他逐漸虛幻散開的瞳仁季子璃急著開口。

「我……我……」墨宇驚雲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幾乎用盡了一生的力量，直到最後伸了伸手想擦掉她的眼淚，只是還沒碰到，手臂就垂了下來，他閉著雙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季子璃永遠也不知道他最後想要說的是什麼，站在他們身旁的王叔忍不住眼淚直流，王爺的心思他一直知道，卻也是更加的心疼他，他一直將心思埋在心裡，直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來……

「墨宇驚雲，你快醒醒！你不是說沒事嗎？」季子璃大聲哽咽起來，她何德何能讓他捨身相救，他這是要讓她愧疚記住他一輩子嗎？

「主子，四王爺已經走了，你讓他安心去吧！」或許青衣一直不懂為什麼，可是墨宇驚雲看季子璃的眼神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憶姑娘，請放開王爺。你不要自責，就讓他安心的離開吧。」王叔老淚眾橫。

季子璃良久放開了墨宇驚雲，不能悲傷，不能難過，他們應該替他報仇才是，季子璃轉身滿臉殺氣的看著黑衣人。

在她放開墨宇驚雲轉身的瞬間，一張紙條從墨宇驚雲的衣袖中掉落，沿著肅殺的晚風被吹起又飄落……吹起……沒有人看見，除了青衣和王叔。

仔細看會發現那張紙條上寫著一張藥方，王叔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季子璃開給王爺緩解心疾的藥方，風依舊，紙片還在飄飛……

王爺，就讓這承載著你所有思念的紙片留在世間陪伴著她，這樣你在天上也有份牽挂！

王叔最後看了一眼那紙片，王爺但願來世你會幸福，不會愛的這麼累……

廝殺依舊，黑衣人已經被王叔帶來的御林軍包圍，死傷一片。

墨宇驚塵雙眸越染越紅，猩紅嗜血，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他似乎已經不認識人了，深寒的目光看向龍羽澤，被龍羽澤推過來的兩個人咔嚓一聲一個被他捏斷脖子，一個被他劈成兩半，讓在場所有人都心神俱裂。

龍羽澤還沒有轉身下一秒就被墨宇驚塵扼住脖子，他像是溺水的魚一點點等待死亡的到來，直到最後沒有半分氣息被他用力一揮四分五裂。

主子這個樣子比三年前更恐怖更嗜血，滿身的戾氣比地獄的惡魔還讓人心驚肉跳，現在唯一能攔住他的恐怕只有女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