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鈴兒響叮噹
「這些資料你全都看過了?」呂顏看著堆滿整個房間的文件看得瞪大眼睛,她知道落櫻這丫頭做事認真。
「是,可是真的很難找到適合我一個人對付的事件,現在才知道余霜師兄一直是一個人處理各種妖物,他……他真的很了不起。」
「落櫻,你真的不用和那個傢伙比較,他古怪的很。而且你從小到大都待在太一門,沒有經驗也是正常。」呂顏正色道:「太一門作為九州同盟會的四大上等宗門之一,負責整個東州靈異案件,這些經過篩選被送入門裡的委託,本身便很複雜。」
落櫻無力地微笑,回答說:「我明白,可是我現在就是想試著獨力解決一些事情。」說著並遞出了一份捲軸。
「我想接這份委託。」落櫻遞出的委託書內容,完全出乎呂顏意料之外。
「沉寂百年的魑魅鈴發出聲響了?」呂顏看了一眼捲軸上的消息,略感驚訝。
「是的。」落櫻點頭。
呂顏本以為落櫻一定會嘗試尋找與荒有關的案件,可魑魅鈴這個案件看起來和荒沒有任何關聯。不過呂顏心中依舊疑惑,她看著落櫻的眼睛問道:「落櫻,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落櫻只是冷靜地搖頭,否認道:「沒有。」
聞言,呂顏鬆了口氣,如果她只是去調查魑魅鈴為何突然響起,那多半和荒沒有關聯,畢竟魑魅鈴的地點遠在東州北郡,距離封躍荒的地點相隔千里。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長老那邊我來說,不過你得答應我,做事不要逞強。」呂顏叮囑道。
「師姐放心吧,只是去調查一個百年前遺留下來的法器為何突然有動靜罷了,而且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出現人員傷亡的情況,不會有事的。」說道這裡,落櫻臉上露出笑容,「而且聽說北郡有不少名勝古迹,我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逛逛。」
落櫻露出開朗的笑容,想讓呂顏放心。呂顏相信她並未說謊,又或者該說是想相信她並未說謊,於是摸著她的頭說道:「那早去早回,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要逞強。」
落櫻行事果斷,當日下午便離開了太一門。太一門作為東州巨頭宗門,在各地都設有驛站,驛站中有靈獸或各類乘坐法器,方便門下弟子往來趕路。
金相山立派已有三百餘年,魑魅鈴一直保存在山中。金相山只是東州北郡一處勢力極小的宗門,門下弟子不過十餘人,大多在外遊歷,行俠仗義,在當地百姓中名聲也算極好。
兩日後,落櫻根據捲軸上的地址找到了位於城郊的一座山門。
出來迎接落櫻的是一個年紀半百的老人,他見到太一門派來的只不過是一個才十六七歲的少女,不由微微吃驚。
「晚輩落櫻,奉太一門之命前來查探魑魅鈴一事。」落櫻上前說道,同時出示太一門特有的令符。
「在下金相山山主,金玉樓。」這位年約半百的老山主並沒有表現出輕視之色,很和藹地請落櫻入內。
「還請山主將魑魅鈴的情況詳細告知晚輩。」落櫻在金玉樓的帶領下來到客廳,一坐下,立刻切入正題。
老山主輕輕咳嗽一聲,有些尷尬的說道:「說來慚愧,鄙宗微弱,這魑魅鈴還是百年前宗內一位六品天師在外遊歷時於一處妖物洞穴中所得,具體經過不甚了解,只從師門長輩處曉得,每次這鈴鐺響起,天空便會出現幻象。不過這鈴鐺百年前響起過數次,之後便再無動靜,可就在半旬之前,魑魅鈴又重新響起。」
「可有幻象出現?」落櫻神色一怔,連忙追問道。
「沒有任何異常。」老山主搖了搖頭,從袖中取出一隻老舊的鈴鐺放在桌前。魑魅鈴的構造非常簡單,就只是用錦繩綁著一個嬰兒手掌大小的銅鈴而已。落櫻仔細端詳,卻看不出任何異樣,彷彿它就是一個世俗普通的鈴鐺而已。
「魑魅鈴上面沒有一絲靈力波動,只有在它響起時才能察覺到輕微的靈力流轉。」老山主似乎從落櫻的表情看出她的心思,輕聲解釋道。
「這段時間,這個鈴鐺又響了好幾次……雖沒有出現什麼危害,可這畢竟與妖物有關,老夫修鍊了大半輩子也不過才七品修為,沒有辦法查清楚這鈴鐺的情況,這才上報了太一門,請求上宗幫助。」
落櫻沉默片刻后問道:「前輩在捲軸上所寫的魑魅鈴響起的日期共有兩次,時間確實無誤是么?」
落櫻的聲音中蘊含著緊張的情緒,老山主不明白落櫻為什麼緊張,但仍老實點點頭說:「是的,魑魅鈴從響起之後我便一直放在身上,所以時間不會有錯。」
落櫻臉色變得有些嚴肅,腦中回想之前的事情。
「果然一樣啊!」她心中自語。
鈴鐺第一次響起的那天,枯木等人遇害,靈虛閣的幾名天師也慘遭殺害。
鈴鐺第二次響起的那日,孫宇就在他們眼前被荒所殺。
落櫻並非漫無目的地翻閱委託捲軸,她騙呂顏說這件案子和荒無關,但她會來到這裡,就是因為看到了委託捲軸上的日期。
她在尋找與荒有關的線索。
既然荒是那麼可怕的妖物,或許會在其他方面造成影響。即使乍看之下沒有任何關聯,但若有任何一處疑點相符,或許就不是單純的巧合。
落櫻思索片刻後繼續問道:「前輩可知曉曾經出現的幻象是何種情形?」
老山主似乎早料到落櫻會問起,他讓落櫻稍坐片刻,然後轉身進了內宅,大約一盞茶功夫,老山主回到大廳,手上多了一個老舊的木匣。
「這裡面是我金相山當初那位帶回魑魅鈴的前輩所作的畫,據說都是當魑魅鈴響起時,他看見幻象的情形。」老山主一邊解釋著,一邊從木匣中拿出畫,攤開排在落櫻眼前。每一幅畫都不大,正好適合拿來做掛軸。
落櫻仔細觀察這些畫,發現這些畫中描繪的都是一些山川河流之類的風景,偶爾有高大的建築出現在畫中,建築輪廓精緻清晰,彷彿如同真實存在一般。
「前輩,這些畫是在什麼地方畫的?」落櫻問道。
「就在金相山。」
老山主的回答讓落櫻有些吃驚,她有重新仔細看著眼前的畫作,疑惑道:「幻象中出現的只有這些畫中景物么?」
「這……老夫倒不是很清楚。」老山主說道:「金相山周圍百里範圍多有城池,名山大川也不在少數,只不過畫中景物並不在其中。」
魑魅鈴……幻象……風景畫……這些事情連接在一起,落櫻實在判斷不出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繫。但落櫻的直覺告訴她,這些一定和荒有關聯。
如果師兄在這裡,他一定能發現線索。落櫻對此深信不疑。
昏暗的房間里,老鼠還是一樣跑來跑去,這時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走了下來。
「喲呵,瞧瞧誰來了?」余霜一看到這個人,就以帶著危險氣息的聲調說話。
「狗日的太一門,別讓老子出去,不然把你們山門燒了!」余霜罵完,便一腳將一隻無辜可憐的老鼠踢向寒江子。
寒江子靈虛一點,老鼠被彈到一旁摔暈了過去,他臉上露出苦笑對余霜說道:「余兄,我很想放你出來,可現在連我自己也收到同盟會的監視,實在無能為力,這次我偷偷進來看你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你,別放在心上。」余霜哼了一聲。
寒江子不改臉上的苦笑,在牢門外坐了下來。他看看四周,惡劣的環境令他不舒適。
「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也過得很慘?那還真抱歉,我沒看出來。」
「是封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寒江子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了余霜。
「那個小鬼能有什麼東西給我……」余霜一邊抱怨,一邊打開信封,閱讀裡面的資料。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瞪大,寒江子心想還真是很久沒看到余霜真心驚訝的表情。
寒江子等余霜看完資料,開口說:「余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
寒江子無視於余霜的回答,自顧自說道:「請你調查枯木的案件是我考慮不周,抱歉。」
寒江子的態度讓余霜難得露出為難的表情。
「喂,你別這樣,突然來這樣的氛圍,我不能不多想是不是太一門準備拉我出去砍了。」
「我和呂顏師妹,一開始都沒能注意到你為什麼拒接委託。這次案件怎麼看都很對你的胃口,可是你卻中途突然說不接。我們兩個人應該更加仔細思考這當中的涵義。」寒江子抬起頭來,以真摯的眼神看著余霜。他的眼神充滿了誠摯的歉意,讓余霜難得狼狽起來。
「你是想保護我們,對么?。」寒江子緩緩說道。
「病了?沒吃藥?」余霜和他大眼瞪小眼。
「不是,我頭腦清醒得很。你開始調查沒多久后就注意到事情不對勁,注意到是枯木行人的死因有問題,枯木道人和同盟會部分高層來往密切,如果他多年靠卑鄙手段斂財的事情被發現,很可能牽扯到同盟里的一些人,而作為這次案件的負責人,我和呂顏師妹勢必不會坐視不管,當時候我和她便會直接面對來自同盟會的壓迫。」寒江子說到這裡先頓了頓,他正視著余霜。
地牢里只聽得見老鼠啃木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