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真正的目的

第八十九章 真正的目的

「可笑。」余霜說得冷漠,態度卻很堅決。

「從現場狀況來看,也有可能是自殺,但李獻有什麼可能自殺的動機嗎?例如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之類的。」朱壽盯著余霜的眼睛問道。

「頭兒,我們調查過李獻家的背景了,他父親過世前曾欠下巨額的債務。」和朱壽在一起的那個年輕捕快口氣太直接,讓朱壽十分頭痛,但這個叫做余霜的少年接下來說的話,再度讓他大感意外。

「不是自殺。」余霜這麼斷定,這句話與「我朋友不可能自殺」這種出於情感的論調無關,那是一種幾乎懷抱確信而只描述事實的口氣。

「獻哥很孝順,他不可能就這麼扔下體弱多病的母親不管,而且他也非常疼愛年幼的妹妹,他是家裡的支柱,所以不可能拋下兩個親人,選擇自殺。」

「是這樣嗎?」

看見身旁的年輕捕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朱壽幾乎要脫口說出「你們到底誰是捕快?」,但還是硬忍下來。

「獻哥不是自殺,他也沒有理由自殺,那結論就只有一個。」這時,朱壽首次感覺到余霜的話里有著像是情緒的跡象。那若非憤怒,就是仇恨,再不然則是某種更黑暗的情緒。

「有人殺了獻哥。」

朱壽只在短短一瞬間感受到這股黑暗的情緒,但那股情緒隨即消失無蹤。余霜似乎累了,斜靠在牆上重新垂下了頭。

結束談話后,朱壽感覺到一種無以言喻的疲累。

「趕快去查清楚這孩子的身分。」朱壽看了孫放,這個剛入行沒幾天的捕快做事情還是很有幹勁的。

「已經讓人去查了。」孫放回答道。

「你怎麼看這個少年?」朱壽隨口問道。

「很可疑啊。」

「可疑?」

「是啊頭兒,畢竟是他第一個來到案發現場,但看見那麼凄慘的現場卻顯得很鎮定。說不定是他和被害者之間有過什麼糾紛。剛剛他不就在說被害者的壞話嗎?說什麼被害者不正常。我看大概是牽扯到男女感情還是錢財上的糾紛吧?」孫放思索片刻后回答。

「那麼,砍下小牛的頭你要怎麼解釋?」朱壽點了點頭,干他們這行的要懂得把握任何疑點。「啊啊,呃……這個……」孫放撓撓頭表示不清楚。

「還有,小牛的頭跑去哪裡?」朱壽繼續詢問。

「頭兒,我想到了!這個叫余霜的少年砍下小牛的頭來玩,卻被被害者發現,所以雙方起了爭執。然後,他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就殺了被害者。」只是臨時想到的論點卻能說得這麼自信滿滿,讓朱壽已經不只是拿孫放沒轍,甚至跳過了佩服的階段,只覺得懶得理他。

「他會嗎?」朱壽的直覺告訴自己那個少年不會做這樣的事。

「不過頭兒,最後他說有人殺了他朋友那句話,我聽了可是心裡發毛。他的眼神像是殺過兩、三個人似的。」孫放回想剛才的畫面。

「若是這樣,他應該不會主張是他殺,而是會往自殺的方向解釋吧?」朱壽說道。

「也是啊,頭兒,你怎麼看的?」

「這個少年給我的感覺確實很可疑。」

「頭兒你明明也懷疑他嘛!」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覺得他是兇手,而是我沒辦法相信這個叫余霜的少年和他口中的獻哥會是朋友。」朱壽搖了搖頭。

「這是為什麼呢?」

「你想想,他們明明是兩個極端。從剛剛那一點點時間裡,已經足以看出余霜是那種冷酷無情,徹底重視合理性來行動的人。但李獻則會不顧任何利害關係去幫助別人,屬於憑感情行動的人。你看,這不是兩個極端嗎?」

「可是,不也常有人說,人會在朋友身上尋求自己沒有的東西嗎?」孫放提出自己的異議。

「的確是常有人說個性不一樣反而比較合得來啦。可是根據我的看法,這種案例其實很少。一般人都比較喜歡和性格和想法相似的人做朋友。」

「也是……」

「當然,他描述的李獻有可能和實際情況不一樣,但如果他有惡意,應該不會犯下這樣的失誤吧。話說回來,他這麼斷定不是自殺啊……」朱壽長年來負責過這麼多案發現場,即使遇到狀況不明的案子,他也能憑直覺判斷出是自殺還是他殺,但這次這種直覺卻不靈了。以前他也有過疑點重重的現場,但這次就是有些地方讓他打從內心深處覺得事有蹊蹺。

這時,一陣喧鬧的聲浪從外頭傳來。

此時除了前來調查的官府捕快之外還聚集了不少周圍村子里的村民。

幾道身影穿過不遠處的人群,來到了朱壽麵前。

「這……」看到這幾人的模樣,朱壽一時說不出話來。

站在這群男子前方的,則是一名身穿純白小袖與紼紅色裙裝的年輕女子。

她那雙即使在暗處都透出理性光輝的眼睛極具特色,是個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少女。她的年紀多半在十七、八歲之間。儘管表情成熟,面孔卻意外地稚氣。她也是被害人的朋友,又或者是戀人?

「等一下,慢著。」朱壽還在發獃,這群人已準備走進倉庫。

「這裡禁止閑雜人等進入,外面的守衛沒攔住你們嗎?」朱壽擋住去路,領頭的女子很有禮貌地朝他說道:「我是太一門的弟子,名字叫做呂顏。」

「太一門?那是什麼地方,我沒聽說過,喂,你們幾個聽不懂話嗎?這裡不許閑雜人等進入。」朱壽見另外幾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不聽勸阻靠近倉庫大門,不由怒聲喊到。

等他的視線重新轉正,發現眼前的女子已經不見了,朱壽立刻轉過頭望去,女子不知何時已經進入了倉庫大門。

「她……她是怎麼做到的?」朱壽一臉詫異地朝身旁的孫放問道。

孫放也茫然的搖了搖頭,剛剛一瞬間他似乎失去了感知,等回過神來,女子和跟她一起的三名男子已經來到了倉庫的大門口。

朱壽皺著眉頭緊隨其後進入倉庫,他看到這名來歷神秘的女子正站在李獻的屍身旁,她的臉上絲毫未顯得害怕,而是用一雙令人聯想到貓眼的眼眸注視著遺體。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朱壽正要忍不住叫人驅趕他們,這時一名提醒肥胖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衝進倉庫。

「知府大人。」朱壽和倉庫內其他捕快立刻行禮。

中年男人顧不上被雨水打濕的衣服,哆嗦了一下對著朱壽壓低聲音說道:「老朱,這位姑娘和她一起的幾位同伴你們就不用去管了,若他們有任何要求你們務必全力配合。」

「大人,不知他們是?」朱壽心中驚疑不止。

「這你就不用管了,實話告訴你,這是上頭吩咐下來的,我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我大致能猜到一些。」被朱壽稱為知府大人的男子敬畏地偷偷看了眼背對他們的女子一行人,悄聲對朱壽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應該是山上的仙師。」

聞言,朱壽渾身一顫,咽了口唾沫然後僵硬的點了點頭。

這時,呂顏轉過身來,走到朱壽麵前看著他說道:「你們應該對這裡進行了調查吧,能把知道的線索告訴我嗎?」

不等朱壽開口,站在邊上的知府立馬賠笑道:「當然,當然,老朱,趕緊把所以消息如實告知這位……這位姑娘,不許有任何遺漏。」

「……是。」朱壽無奈地說道:「目前還沒查到任何重要情報,沒有目擊者,而且連是自殺還是他殺都沒辦法斷定。另外,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總之還沒查到可能的理由或是有人與死者結怨……」

「小牛呢?」呂顏打斷了他的話。

「很奇怪,牛的頭部被砍了下來,目前正在搜索。」

「有找到牛頭之外的頭顱嗎?」呂顏身後有男子詢問道。

「什麼?牛頭之外的頭?」朱壽愣了一下。

「是、是啊。」呂顏含糊其辭地回答。

「小牛之外的頭?可是,這裡無頭的屍體只有這頭小牛而已。被害人雖然脖子被砍,但沒有砍斷。」朱壽神奇越發疑惑。

「好了,沒其他要問的了,還請你們仔細搜尋周圍,一定要找到消失的……頭。」呂顏說完這句話,便不在理會旁人,又繼續觀察躺在角落的小牛屍體。

朱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這位疑似是山上仙師的少女,似乎對小牛的屍體比對人類的屍體更有興趣。

呂顏走出來后鬆了一口氣,她滿心只想把那間倉庫里的空氣全都吐出來。

她雖然經常接觸到人的生與死,但還是沒辦法習慣。儘管在遺體前繃緊神經而保持住平靜,但她其實只想立刻撇開目光。

圍觀群眾的視線聚集過來,她移開視線,接著,她看到不遠處少年的身影。先前聽到報案人是一名少年,看來應該就是他。

少年的年紀看似和她差不多。她本來以為少年應該顯得更為驚慌,沒想到卻鎮定得甚至有些狂妄。

這時,一名中年女性不顧被雨淋濕,分開人群來到倉庫前面。

「獻兒……我兒子在哪裡?」呂顏也聽見這句悲傷的話。

女人推開守衛,走進倉庫。只有這個時候,現場變得一片寂靜。四周籠罩在幾乎令人誤以為連雨都停了似的寂靜中。打破這陣寂靜的同樣是這位母親。倉庫里傳來幾乎撕開黑暗的尖叫。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因為這位母親的慟哭而僵住表情。

呂顏萬般不忍,忽然間她感覺到一股視線,轉頭一看,就與那個少年視線交會,原來他也一直盯著呂顏。

就在每個人都因為聽到那位母親的哭聲而視線被吸引的時候,就只有他看著呂顏。

現在應該找他說話嗎?呂顏心中突然出現了想聽聽這個少年話的念頭。

她先是和跟在身後的朱壽談了幾句,然後走到了少年身邊。

「你叫余霜?」呂顏儘可能表現得成熟,她覺得自己多半比少年年長,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你是誰?」余霜冷漠的問道。

「我叫呂顏,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我也有問題想問。」余霜目光筆直地回望呂顏。

「你和別人不一樣,所以我很好奇。」他說道。「啊啊,我想也是,畢竟我這麼一個女子來到案發現場。」呂顏覺得自己明白了余霜的意思,不由無奈說道。

「我不是說這個。」余霜搖了搖頭,「剛才聽到獻哥母親的尖叫聲時,無論是圍觀的村民還是捕快或者守衛,都露出各式各樣的表情:同情、悲傷、不忍,或是後悔不該留下來聽到那樣的慘叫。雖然這些情緒很多樣化,但都大同小異。」余霜呼出來的氣幾乎要噴到呂顏臉上,他近距離直盯著她。

「只有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呂顏似乎被少年的氣勢威懾住,下意識問道。

「你一臉充滿罪惡感的表情。」余霜的視線彷彿要看穿她的內心,讓呂顏心頭微微一震。

「你的罪惡感是針對獻哥的母親,在這個狀況下會產生罪惡感,可以想到的理由有三個。第一,你就是兇手而後悔殺了人,但我怎麼想都不覺得,對官府這麼有影響力的人物會是兇手,至少這種人應該不會傻傻地跑來這裡。第二,你是獻哥的戀人,逼得獻哥自殺。可是你似乎並不認識獻哥,所以這個理由也不對。」這個少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在那種狀況下,卻獨自在想著這些事?

「剩下最後一個理由,就是你覺得自己在做不是這個狀況下該做的事。也就是說,你雖然對官府很有影響力,卻不是在偵辦獻哥這件兇殺案。而你要做的事,內容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你才會對他母親產生罪惡感。我有說錯嗎?」少年昂著頭看著呂顏問道。

「你如果不是官府的人,那你到底是什麼人?插手這件案子目的是什麼?」余霜追問道。

呂顏吃驚地微微張嘴,這個少年怎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收集到這麼多情報,還一針見血地切入核心?自己本想提問,不知不覺間卻受到他審問。

「我、我才要問你、你是怎麼回事呢?他死了你有什麼感覺?你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是在觀察嗎?你朋友明明死了吧?好可怕。你跟他真的是朋友嗎?」呂顏只做得出這樣的反擊。她的最後一句話讓余霜忽然別過臉,往後退開一步。少年一踏出呂顏的傘下,雨點就猛烈打在他身上,讓他的頭髮也在轉眼間濕透。頭髮沾在少年撇開的側臉上,遮住他的表情。

「對……對不起。」呂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這個少年道歉,她覺得自己如果再不走開就會被他完全看穿。

少年的話說對了,自己的目的不是找出誰殺了李獻。不管找不找得到真兇,對她而言都不怎麼重要。她的的目的是追查妖物。

……

「為什麼你要代替我被打?」

「要是放著不管,被打的就是你吧?」李獻擦了擦瘀青的臉,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少年,無奈說道:「你就不會伸個手拉我起來嗎?」

「是你自己跑來強出頭,自己跑來挨揍,我可沒求你幫忙。」少年倔強地說道。

「哈哈,這倒也是。不過,總算趕跑這些欺負你的人了,對了,我叫李獻,你叫什麼?」

「余霜。」

……

余霜靜靜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當他回到自己住處,已經是案發後過了一天一夜。他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只是看著天花板。

「不管想幾次都想不通啊,獻哥……」余霜下意識地按住自己的耳朵。他感到耳鳴,尖叫似的耳鳴讓他嘴角微微抽搐。他很清楚耳鳴的原因,是獻哥的母親看到兒子的死狀而發出的尖叫聲,直到現在還繚繞在他耳里。但他同時也想起那個叫呂顏的女人對他說的話。

「我、我才要問你、你是怎麼回事呢?他死了你有什麼感覺?你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是在觀察嗎?你朋友明明死了吧?好可怕。你跟他真的是朋友嗎?」

耳里回蕩的尖叫聲越來越嚴重,余霜捂住耳朵,縮起身體。

「獻哥,我一定會幫你抓到兇手!余霜這麼說服自己,落入淺淺的睡眠之中。

從案發以來過了五天,朱壽衙門的大堂前,面露難色。

經過仵作的反覆檢驗,得到的結論卻是,李獻死因是自殺……

可讓朱壽理解不了的時,當他把驗屍結果呈現上面時,卻被告知,這樁案件被定性為謀殺!

「頭兒,您還在想自殺的可能性?不是已經認定柴刀是投擲過來的嗎?」下屬孫放說道。

「哼,那些糊弄人的報告你也信?李獻的屍體是我親自驗查的,從傷口的深度和角度來看,都是死於自刎,我就是弄不清楚上頭想當成兇殺案處理的背後意圖。」

「頭兒,會不會是因為那……太一門仙師的原因……」孫放突然說道。

朱壽眉頭緊皺,在大堂前來回踱步,忽然,他眼眸一凝,然後露出精光,「難道說……」他腦海中浮現一個假設,可是這個假設實在太偏離實際。

呂顏打開大門,神情茫然地看著站在院子外的少年,她嘴裡還咬著一串糖葫蘆,表情有點獃滯。

「余霜?」呂顏一邊詫異地說道,一邊飛快咀嚼著嘴裡的糖葫蘆,就像一直貪吃的松鼠。

「我有件事想要問你。」遇余霜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什麼怎麼找到這裡的?」呂顏神色疑惑。

「那天遇到你的時候,從你身上我隱約聞到了月嬗香的氣味,這種香囊是海安城裡張家香鋪特有的產品。」余霜淡淡說道。

「光憑香囊的味道你就找到了這裡?」呂顏不可置信地說道:「海安城這麼大,使用這種香囊的肯定不止我一個人。」

「除了香囊之外,你當時身上穿的衣服布料也不是廉價的玩意兒,款式也是海安城最近流行起來的。你長的不差,相信只要去過店裡,對方一定有印象。」余霜看著呂顏完美無瑕的臉繼續說道:「你來頭似乎不小,我猜做好衣服應該不用自己去取,會有人親自送到府上,只要花點銀子跟城裡幾家最好的裁縫鋪打聽一下,就很容易找到你的住處。」

「你……」呂顏吃驚地說不出話來,她其實來海安城已經有大半個月了,本以為自己行動軌跡隱秘,沒想到被眼前這個少年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

「我想問的只有一件事。」余霜走上前一步,身上有一種呂顏第一次見到他時同樣的沉重氣氛,他以陰沉的眼神問道:「你為什麼在找牛頭?」

「她的目的是找出牛頭?」孫放激動的驚呼聲引來衙門內來往人員的關注。

「閉嘴,別囔囔!」朱壽呵斥道。

「頭兒,雖然小牛的頭的確沒找到,但這應該不可能是她的目的吧?您想想,是小牛的頭耶?能幹什麼?煮著吃嗎。」

「……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留你在我身邊啊。」朱壽頭疼般嘆息一聲。

孫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繼續問道:「可是頭兒,我實在不明白,那個……仙師要找小牛的頭做什麼?「

「我不清楚她找牛頭的用意,但我相信我的直覺不會錯。我很清楚的記得,當時那個女子在見李獻的屍體時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對這樣的情形司空見慣。她淡漠的表情直到看見了無頭的小牛才發生變化。」朱壽深吸一口氣用回憶般的語氣喃喃說道:「在她看見無頭小牛的一瞬間,她露出的是那種果然如此一般的釋然模樣,她似乎早就料到這裡會出現無頭的小牛!」

說道這裡,朱壽盯著孫放一字一句講道:「她,還有她帶來的人,對這起案件是兇殺或自殺都沒興趣。不,他們根本沒把死掉的人放在眼裡。小牛的無頭死屍,才是這些人真正的目的!」

(PS:依舊6000大章奉上,這幾章回憶算是對余霜之前的經歷做了個補充描述,和後續其他案件也有緊密的關聯。最後,謝謝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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