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唐老太太，你有病
被小心翼翼攙扶在中間的，是個身著磚紅色刺繡旗袍，身披珍珠流蘇披肩的老太太。
儘管年近七十，依舊有著雷厲風行的掌家人氣勢。
自丈夫英年早逝后，唐老太太便手握大權，撐起唐家整片天，是正兒八經的女強人。
而站在她身邊的，則是二兒子唐成龍和小兒子唐成玉，和各自的老婆。
至於大兒子唐成峰和大兒媳婦，自然在醫院守著他們的女兒和寶貝外孫。
「奶奶！」唐婉婷、唐玲玲和唐睿及唐家一眾親戚，趕忙三步並兩步迎過去。
唐玲玲問道：「爸、媽，大堂姐那邊還一切順利吧？」
「放心吧，你奶奶常年吃齋念佛，又廣結善緣，肯定能保佑子孫後代平安康健，扶搖直上。」
「有你奶奶主持唐家大局，一切都不成問題。」
小兒子唐成玉一向嘴溜，三言兩語就把老太太哄得高興，笑容滿面。
老太太才從醫院看完小曾孫回來，剛想跟親戚們寒暄兩句，一抬頭卻見到客廳里站著個土裡土氣的陌生面孔。
她神情略有遲疑：「這……是？」
「奶奶，他……」唐玲玲正想揭露寧凡的所作所為。
這傢伙卻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只見他一個麻利轉身，接著正對唐老太太，開始自報家門：「上河村寧凡，見過唐老太太。」
上河村？什麼玩意兒？
唐老太太一愣，頓時覺得這鄉野少年與自家門檻格格不入。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對方禮數周全，自己要是此刻發難，倒顯得有失大家風度。
唐老太太卻也沒給好臉色：「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跟你未曾相識。」
儘管寧凡有些不大喜歡唐老太太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但想到後邊還要問她要人，就也忍了。
他仍舊客客氣氣道：「你不認識我正常，是我師父秦慕一叫我上門拜訪的。」
老太太抿著略顯刻薄的唇，沒有說話。
十幾年前，秦慕一與唐家老太太見面時，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
加之，她只是寧家的養女，老太太眼高手低，怎麼會把這號人物記在心上？
看到唐老太太皺著眉，明顯不願繼續跟他周旋。
最懂察言觀色，了解老人家心思的小兒子唐成玉，當即板著臉說道：
「什麼寧凡？什麼秦慕一？我們唐家統統不認識，這裡也沒你要找的人，趕緊走！」
「奶奶，爸，你們不知道，這土包子剛剛折斷了弟弟的手指，要不是忌憚奶奶……」
唐玲玲添油加醋的說道：「還不知道要在唐家耀武揚威成什麼樣！」
聞言，唐老太太面色一冷。
如果不是已經確定唐睿此時已無大礙，她會讓寧凡知道唐家的門不是誰都可以進的！
唐成玉的老婆謝秀娟也緊張詢問道：「你弟弟的手指被折斷了？」
「我搬出奶奶的名諱后，這小子就識趣的把弟弟恢復如初，現在已經沒事了。」
唐玲玲說完，轉而看向寧凡，她滿面嘲諷：
「不知道哪來的鄉巴佬，前腳剛闖了禍，後腳就急著跟我們唐家攀關係，也不回家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謝秀娟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冷聲說道：「依我看，有些人是窮怕了，所以才想尋個高枝當鳳凰。」
「殊不知，烏鴉永遠是烏鴉，飛高了非但變不成鳳凰，還會落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唐婉婷則直接轟人：「鄉巴佬，沒聽到嗎？我們唐家不歡迎你，趕緊滾！」
唐家眾人絲毫不掩飾對寧凡的挖苦與不屑，滿嘴都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話。
寧凡心頭極為不爽，媽的，原本以為，師父提起的唐老太太，就算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好歹也該明事理。
現在看來，不過上樑不正下樑歪，蛇鼠一窩，都不是啥好鳥。
狗曰的，小爺不伺候了！
「要不是師父知道老太婆命不久矣，才讓我趕來救她一命……」寧凡突然挺直腰桿。
他一掃唐家眾人高高在上的嘴臉，罵罵咧咧的說道：「不然你們以為爺爺稀罕來你們這狗屁唐家。」
跟你們客氣，那是為了走流程收徒。
但唐家人非要不識好歹，他也沒必要給慣著。
寧凡自戀的想，光憑哥風流倜儻、英俊瀟洒的帥氣容顏，也能將美女徒弟迷得神魂顛倒，最後主動投懷送抱好嘛！
哪裡需要他擱唐家人面前費什麼勁？
聞言，唐老太太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原本雙喜臨門的好心情也瞬間蕩然無存。
唐家眾人滿面愕然，之前還只是覺得這少年初出牛犢不怕虎，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膽大包天。
居然敢詛咒老太太！
就連盡量隱蔽在人群后的唐若然，也微不可查的皺起黛眉，這傢伙瘋了嗎？
向來老實的唐成龍此時也忍不住開口道：
「臭小子，你少胡說八道，我媽每年都會去醫院體檢，而且一路綠燈，身體不知道有多好。」
唐成玉憤怒咆哮：「混賬東西，你特么居然敢詛咒我媽……勞資看你是不想活了！」
眾親戚為阿諛奉承老太太，也全都目光不善的看向寧凡。
頗有幾分他再敢廢話，就要替老太太教訓人的架勢。
我詛咒你大爺哦！
真當小爺吃飽撐得，才跑那麼遠過來詛咒老太婆？
要不是離開前，師父特意交代，要救她一條狗命，寧凡保准轉身就走。
寧凡翻了翻白眼，他盯著唐老太太道：
「如果我說得沒錯，唐老太太經常會覺得無名指經絡無規律跳動，並且偶爾還會伴隨疼痛。」
唐老太太原本覺得這鄉野刁民擱這瘋言瘋語，可聽到這話，她臉色微微一變。
寧凡面不改色：「這是因為老太太常年勞心勞力，導致心包淤阻不通造成的。」
「而且她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如果再不接受治療，恐怕撐不過半個月。」
「混賬東西，還不住口！」唐成玉怒不可遏，他邊提袖子邊氣勢洶洶的說道：
「勞資看你就是專挑唐家大喜日子，來給我們找晦氣的。」
「你要是識相，就趕緊交代清楚是誰讓你這麼做的，否則……待會別怪我唐成玉欺負後輩。」
唐玲玲說道：「爸，不用問了，是唐若然。」
唐成龍夫妻太陽穴緊張一跳：這事跟若然有關係？完了！
唐成玉、唐婉婷、包括唐老太太等，全都抬頭看向唐玲玲口中的罪魁禍首。
唐家眾親戚立刻退到一邊，露出角落裡的人。
「奶奶，我……」唐若然滿腹委屈。
「堂堂唐氏集團的副總裁，成何體統？」唐老太太一看到她滿身果汁的狼狽模樣，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我信任你，才將集團交給你打理，結果你……簡直讓我失望透頂！」
唐婉婷、唐玲玲見唐若然被老太太訓斥，滿面都是得意洋洋。
「媽，這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唐成龍有心想為自家女兒求情，哪知道，老太太脾氣上來根本毫不留情：
「你也好意思開口？連自己女兒都管不好，你還能幹啥？」
「沒一個省心的東西！」
唐若然心裡清楚，奶奶本就不喜歡自己，這個時候爭辯無異於雪上加霜。
只能垂下腦袋，輕咬唇瓣說道：「對不起！」
偏偏她還怪不得別人，畢竟那個少年，起初也是好意。
「罷了。」唐老太太果斷道：「我看你最近是太累了，既然如此就好好休息一下。」
「至於公司副總裁的位置……就暫時交給成玉處理。」
「願意替媽分憂。」唐成玉心底樂開了花。
甚至有些感謝那鄉巴佬到唐家搞事，不然，集團副總裁這塊大肥肉，怎麼可能落到自己頭上？
他面上卻還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至於這不知死活的混賬小子，你放心，我一定給他點顏色瞧瞧。」
「好了……」唐老太太擺擺手。
身體是她自己的，具體什麼情況，她再清楚不過，當然知道寧凡剛剛的話也不全是胡言亂語。
當然了，作為掌家，年紀又擺在這裡，要想讓她跟個乳臭未乾的山野刁民服軟？
絕無可能。
於是唐老太太盯著寧凡冷淡的說道：
「今天是我唐家雙喜臨門的好日子，我不為難你。但你記住，我唐家不惹事，也不怕事，如果還有下次，就沒今天這麼走運了。」
「現在，你可以走了……」
見到唐若然原本清亮雙眸驟然黯淡下來的顏色，寧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可事已至此，只能從長計議。
畢竟，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看著寧凡轉身離開的背影，唐家眾人還不忘數落道：「真是不自量力的土包子！」
「嘁，下次再敢來我們唐家，看不打斷你狗腿。」
「嗯……」然而就在這時，老太太突然悶哼一聲，接著身體一歪，直挺挺倒了下去。
「媽？」「奶奶！」
氣勢洶洶的唐家眾人瞬間亂成一窩粥，扶的扶人，打120的打120。
只有唐若然恍惚明白過來什麼，她瞥眼老太太發黑的臉色，隨即大步流星朝門口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