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深化改革
對於熊希齡和徐世昌兩人,楊威認為他們是對自己忠心的,起碼是在目前的這種情勢下對自己忠心,但是對於他這樣一個政治家來說,只有手下的忠心還遠遠不夠。
因為無論哪一個人都有一個特定的背景,都代表了他那一個階層的利益,也都有不同的思想和能力。雖然自己指派給忠心手下的事情他們不敢不做,但是他們卻可以在執行上打折扣、偷奸耍滑,或者更甚至心中起了怨念,尤其是當自己指派給他們的任務觸動了他們自己的利益的時候。
熊希齡和徐世昌就是這樣兩個典型的人物,對以前的大總統袁世凱他們可以偷奸耍滑,對於現在的大總統楊威也自然可以偷奸耍滑。相對比起來,梁啟超和同鐵民更像是理想主義者和浪漫主義者,為了理想他們完全可以犧牲掉自己的生命。
楊威想做的是什麼?就是一直以來想推動卻無力推動的土地革命,繼而消除社會不平等,真正賦予廣大的勞苦百姓百分之百的個人權利。
熊希齡和徐世昌都是大地主,這種事情最好不要讓他們來做,而且楊威甚至都沒有跟他們打招呼,隱含的目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敲山震虎,讓他們也心裡掂量掂量,你們雖然是功臣,我楊威雖然很年輕,但是在我的面前任何人都要有分寸都不要得意忘形為所欲為。
梁啟超和同鐵民很快來到總統府。在楊威兩旁坐下。
梁啟超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加年輕了幾歲,眉毛都快樂地向上揚著。但是明顯看得出他的疲憊,作為負責常務工作地內閣副總理,他的工作是最重的。前些日子在家裡被軟禁著,都快把他憋出病來,這一旦重新走上崗位,似乎馬上就有忙不完的工作。
同鐵民則越顯老成,久歷沙場身兼重任已經把他磨練成了一個威武大將。
楊威開門見山:「梁先生,我有一事想問你。」
「大總統請說。」
「你覺得我先前試行的土地改革政策如何?」
「這個——」
梁啟超面有難色。其實關於土地改革的一些措施,楊威早就跟他們這些朝中大員探討過,只不過由於袁世凱當政,所以只稍稍向前邁了一小步,只是在一些地廣人稀的地方。將國有荒地平均分配承包給了當地農民。
梁啟超拿不準楊威究竟是什麼意思,所謂伴君如伴虎,在這種場合可不比哥倆在酒館兒吃飯海闊天空胡吹海說,於是他思索再三才說道:「秉楊總統,梁某認為土地革命是好的,我們已經將部分國有荒地承包給了農民,從實際效果來看——起碼糧食產量有了飛速地提升——楊威一笑:「聽梁先生言語吞吐,似乎有些隱情。放心大膽的說,你我之間無需顧忌什麼,我可不是袁世凱,更不是封建社會的皇帝老子。哈哈!」
梁啟超也一笑,點點頭:「那我就直說了,在我們推行這個政策的時候,遇到的阻力是非常大地,本來我們承包出去的是國有荒地。表面上並沒有傷害到哪一方面的利益。但是卻遭到了幾乎所有地主的反對,甚至於各級官員也消極對待。如果不是有中央的強力推行,這個政策恐怕是執行不下去的。」
楊威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那梁先生認為問題出在哪裡呢?」
「出自於對未來的恐懼——底層農民向來都是低人一等,自從一部分農民承包了國有荒地之後,這些人搖身一變成了主人,往日地主面前點頭哈腰,今日卻挺直了腰桿兒,而那些沒有承包到土地地農民則越來越躁動不安,甚至鬧得富戶地主家裡雞犬不安,這在地主們看來就是大逆不道的罪過,所以他們恐懼,他們害怕將來有一天所有農民都翻了身和主子們平起平坐,這天下不就亂套了么?亘古未有之事啊!」
「那梁先生也認為這樣會天下大亂么?你也反對農民們和主子平起平坐么?」
梁啟超趕忙擺手:「不不不!我剛才只是說明一下富戶地主們的想法而已,至於我自己嘛,您也知道,我自弱冠以來就以強國富民為己任,始終未曾改變,我是樂於見到廣大農民翻身作主人的!」
「嗯!」
楊威連連點頭,站起身來,背著手轉來轉去:「梁先生啊,你很有才,驚才絕艷不下當代任何人之下,但這也是你地一個缺點——」
「——是——下官謹聽教誨——」梁啟超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呵呵——」楊威上去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你的書生氣太濃了,一沒有私心,二不搞權謀——所以有的時候就要吃暗虧——這次徐世昌並沒有立什麼大功,沒有他我照樣可以把北京拿下來,但是我卻給了他一個內閣副總理地位子,而且排位要在你之前,是你地功勞比他小么?不,絕對不是,你梁副總理一肩挑起國家建設的重任,這我是非常清楚地——」
梁啟超張張嘴,然後又閉上,他似乎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話。
「徐世昌會搞權謀,雖然水平不怎麼高,但是也在身邊聚集起了一幫袁系舊臣,我給他副總理的位子正是因為這個,所以你就要吃些虧了。」
「下官並不在乎職位高低,能報效國家我就滿足了。」
「呵呵——你以為徐世昌那些人會讓你順順噹噹的報效國家么?呵呵——梁先生啊,你知道為什麼歷史地上的清官大多無所成就么?剛正不阿地官員大多潦倒一生?」
聽見這話。梁啟超似乎有些不服,儒生都是有些傲骨的。雖然不敢直接硬頂楊威,卻也挑了挑嘴角:「噢?這個下官倒有些不明白了,我自認為一清官,難道也要報效無門?呵呵——我想不會的,有楊總統在,我相信官場風氣一定會坦坦蕩蕩的——
楊威緊接著他的話說道:「我頂多做兩屆總統,然後肯定要下台的,我的存在與否不能作為梁先生報效無門與否的必要條件。」
「這——」梁啟超有些詫異。他似乎沒有料到楊威這麼早就決定只做兩屆總統,旁邊地同鐵民也有些意外,畢竟這個年頭誰不想家天下啊?楊威打下來的天下就姓楊,難道他還真的會像那些西洋鬼子一樣搞什麼禪讓?中國可不興這一套。
楊威接著說:「梁先生很像宋朝年間的王安石,剛正、廉潔、高才、忠孝。可到頭來卻不得不向現實低頭——梁先生啊,我準備付你以大任,但有句話你一定要牢記在心!」
梁啟超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深深施禮:「楊總統請吩咐,下官萬死不辭,定不負您的期望!」
「你還有鐵民,在政府和軍隊中勢力太小了,不會結黨營私。不會貪污受賄,搞得那幫子官員躲得你們遠遠地,所以呢,我要你們學會拉關係。不要讓徐世昌等人把所有的舊式官員都拉了過去,我們畢竟還是要用他們的,你們可明白?」
梁啟超和同鐵民頓時憋了個臉紅脖子粗,這叫什麼事兒啊?大總統命令他們搞**?有這樣的大總統么?!
一時間這倆人都沒反應過來,呆愣愣的跟傻子一樣。
「梁先生至少要能和徐世昌分庭抗禮。能壓過他甚至熊希齡那是最好不過;同鐵民你則要千方百計的削弱馮國璋的勢力。明白?」
「啊?明——明白——」
楊威點點頭:「不明白也沒關係,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現在呢,我要交給你們一項切實的任務,現在是時候推行土地革命了。」
「是!」
「梁先生你地文采很好,而且熟悉咱們蒙古第一特區和朝鮮第二特區的建設情況,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撰寫一篇文章——嗯——大標題就叫析兩個特區經濟的飛速發展,小標題就叫做破除階級對立釋放勞動力是生產大發展地根本原因,題目雖然直白了些,但好在老百姓能聽懂,正文也要用白話,不僅要在全國各大報紙上刊載,而且要在農村廣為宣傳;至於鐵民呢,你要從軍隊中抽調出一批精銳心腹支持梁先生的行動,而且要秘密的組織一批郊區老農民到北京街頭遊行,呼籲國家大範圍推行土地承包制度,軍隊要做好維護工作,破除一切阻力,維護遊行的順利進行。」
同鐵民是個軍人,楊威下了命令他思考都沒有就乾脆的接令,可梁啟超不由自主地摸摸下巴上地小鬍子,似乎不明白楊威這是搞得什麼鬼名堂。
「我說楊總統,這個可容易激化矛盾啊!肯定會有人站出來反對地,大規模推行土地承包制度就意味著要瓜分地主們的土地啊,他們能同意么?」
「不同意?不同意好辦啊,那就讓農民兄弟們打倒他!袁世凱都被打倒了,還怕幾個地主么?」
「可是——」
楊威擺擺手:「我知道你擔心地什麼,我也有準備,凡是都要留一條後路,我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在事情鬧起來后,我就順水推舟推出改革方案,我準備將全國土地所有權收歸國有,然後平均分配給人民耕種,同時給地主們一定的補償,地主所繳納畝數扣除分配畝數,再開方,就是此地主和其正房夫人及其直系長輩親屬所免交農業稅的年數,你們聽明白了么?」
倆人同時撥楞撥楞腦袋:「沒聽明白。」
「就比如張三家有土地一百畝全部收歸國有,然後全家按人頭分配到土地每人兩畝,其中張三、張三大老婆、張三父母、爺爺奶奶一共是十八畝土地享受優惠,一百畝減去十八畝等於八十二畝,再開方約等於九,也就是說這六個人九年不用繳農業稅,所得全部歸己有,而其他親屬比如二婆三婆、兒子女兒、孫子孫女、七姑八大姨均不得享受此優惠,現在明白了吧?我就給這些地主們兩條路,一條老老實實服從土地革命,享受優惠,另一條就是和中央政府和全天下老百姓做對,哼哼,我想他們應該很清楚選哪一條路!」
同鐵民在德國留過學,轉轉眼珠一會兒就明白了這是筆什麼帳。而梁啟超則皺著眉頭一個勁兒琢磨:「開方?為什麼要開方呢?那豈不越是大地主越吃虧?——不對啊,如果這樣,那麼像馮國璋這樣的大地主擁有半個河間府的土地,再怎麼開方也有幾百年啊!豈不一輩子不用繳農業稅了?」
楊威聽見這話都給氣樂了,心說馮國璋還在乎那點兒農業稅?於是說:「所以嘛,優惠可以顧及長輩直系親屬,卻不能世襲,至於那些超級大地主們,就當是國家養他們餘生好了,這也算不了什麼。」
梁啟超一臉釋然:「噢——也是,馮國璋這樣的也沒多少年可活了——嘿!這個法子好啊大總統,這是一箭雙鵰之計啊!既推行了土地革命,又能減小對立矛盾,我有信心把這件事情完成好!」「呵呵——好——呵呵——好-
楊威一手拉著梁啟超一手拉著同鐵民:「我們要趁亂行事,過不了幾天孫中山和蔡鍔就要來京了,那時候幾方勢力都要鬥上一斗,此時推出改革計劃才能讓他們抽不出身來反對啊!」
「是!謹遵總統之命!」
目送梁啟超和同鐵民快步出門,楊威回到寶座,不知不覺腦袋門兒上出了一層細汗,伸手摸了一把:「哎!當官真他媽不容易啊!我這大腦殼都快給攪成粥了!」
總統府外,梁啟超捅了捅同鐵民:「嗨!我說咱大總統不是沒念過書么?從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還開方?老農民能懂么?看來要下點子功夫了。」
同鐵民一臉認真:「沒念過書?開玩笑!他還教過我們用微積分計算彈道呢!」
梁啟超一咧嘴:「得!當初袁世凱還想讓他去大學堂給我當學生呢,幸虧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