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真箇是荒唐
呂雲澄有三九之數的晚輩,門人弟子中僅有一位入了佛門,便是白雲。白雲也是諸位弟子中,性子最是淡然,也最善良的一位,在淡然方面,即便是諸葛無為,也稍有不如。進入此方世界后,白雲先是在魏晉時期傳道,隨後被燃燈古佛看中。經過一番交談,白雲被燃燈古佛帶回靈鷺山教導佛法神通。理論來說,白雲甚至可以算是燃燈古佛的弟子,若是這麼算,呂雲澄的輩分可就大了,所以日常需要低調。充大輩沒啥好處,還容易在走夜路的時候挨悶棍,孫天機和獅駝王對此都表示了贊同,再也不隨意充大輩。自從白雲入了靈鷺山,呂雲澄一直都把他當成是信使,如今似乎還是。「古佛邀請我?什麼事?」「不知道,不過,按照師父的性子推斷,應該是怕師父搗亂吧!」呂雲澄敲了白雲的光頭兩下,佯怒道:「你個小傢伙,我常說,自家弟子中你最厚道,也學會編排師父了。」白雲摸了摸光頭,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弟子只是實話實說,佛祖傳經那套話,師父肯定是聽不得的。」「什麼出家人不打誑語,連佛祖都是滿口胡言、顛倒黑白,你還守著這些戒條做什麼,為師怎麼教你的?」「師父說萬事萬物需遵從本心,弟子的本心便是如此,無關外界條件。」「不說這些了,頭前引路,我還沒進入過古佛道場呢,想來也是一處神妙仙府,正要去好好看看。」「師父怕是會失望,古佛的道場雖然元氣濃郁,卻並非金碧輝煌。」「想看金碧輝煌,我看皇宮或者天庭不就好了?一家佛寺,要什麼金碧輝煌?豈不是讓銅臭污染了清凈?」「師父說的是,弟子受教了。」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看著兩人的背影,孫悟空撓了撓腦袋,問道:「真是奇怪啊,古佛怎的會邀請兄長?」觀音菩薩道:「古佛思緒,貧僧亦是毫不知情,不過帝君去往靈鷺山,取經之事想來不會再出現波折了。」「原來菩薩這般厚道人,也是會擔心我兄長搗亂啊?」「莫說貧僧,難道你不擔心?」「實話實說,很擔心。」「那你再實話實說,如果東華帝君在靈山鬧起來,你想要做什麼?」「看戲,當年他怎麼看我,我如今便怎麼看他,這叫一報還一報。」「言不由衷的猴頭兒!」……出了這般岔子,靈山內部已經是風聲鶴唳,不敢稍有半分大意。一直守到翌日清晨,玄奘換上了錦斕袈裟,手提九環錫杖,在接引佛祖的帶領下去往大雷音寺。接引佛祖可不是什麼接引聖人,祂又稱寶幢光王佛,有一無底破船,可以憑此橫渡苦海,接引他人皈依。原劇情中,便是祂接引玄奘師徒渡過凌雲渡,在凌雲渡上脫胎換骨。如今卻是不必了。一來擔心再出什麼亂子,二來玄奘已然脫胎換骨,過不過凌雲渡無所謂。如此一來,在玄奘那番操作下,不僅完成了自身的圓滿,還讓孫悟空豬八戒沙悟凈盡數逃過了一劫。登臨彼岸,終於到了大雷音寺。浮屠塔顯,優缽花香,地勝疑天別,雲閑覺晝長,紅塵不到諸緣盡,萬劫無虧大法堂,當真是絕妙所在。大門口外,早有觀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大勢至菩薩,帶領四大金剛、五百羅漢、三千揭諦遠遠相迎。若是原劇情的玄奘,哪怕經過凌雲渡脫胎,也當不得這般禮遇。不過如今玄奘已然捨身成佛,憑藉自身修為成就佛陀尊位,靈山神佛對此表示尊重,主動出來迎接。進入大雄寶殿,玄奘先對如來佛祖翻身下拜,又向左右再拜,各各三匝已遍,復向佛祖長跪,奉上通關文牒。
「弟子玄奘,奉東勝神洲大明皇帝旨意,遙詣寶山,拜求真經,以求普度眾生,望我佛垂恩,早賜回國。」如來裝模作樣的說道:「你那東土之地,只因天高地厚,物廣人稠,多貪多殺,多銀多誑,多欺多詐……」聽到佛祖這套話,想想昨日見到的呂雲澄,觀音菩薩心中大叫慶幸。倘若呂雲澄在此,縱然看在孫悟空面上不會拔劍,至少也會譏諷幾句。麵皮厚的,自是無所謂,麵皮稍微薄一些,怕是要衣袖掩面不敢見人。觀音菩薩自然不是什麼厚臉皮,但當初已然聽過這套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放空心思,左耳進右耳出。孫悟空同樣早有準備,豬八戒和沙悟凈是混官場的,知道什麼鳥樣。唯獨玄奘,首次聽到這些話,又想想沿途見聞,心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佛祖怎能當著諸天神佛顛倒黑白?顛倒黑白也就罷了,還說的這般冠冕堂皇,真不愧是有丈六金身的!記得少時聽評書,據說世上有一種絕世神通,喚作「金臉罩鐵麵皮」,佛祖顯然把這門神通練到大成。玄奘畢竟是玄奘,經歷了十萬八千里的歷練,內心早已足夠沉靜。並未說什麼怪話,只打算等佛祖說完這些,他把大乘真經帶回去,此後之事便是傳承佛法,短時間不會返回。佛祖羅里吧嗦說了一大堆,把西牛賀州上的惡佞,全然安到大明,又吹噓了一遍大乘佛法,隨後宣布開席。沒錯,開席,不是傳經。經過祝無雙數百年辛苦傳播,三界各地基本上都受到了影響。有句話叫做「天下武功出少林」,祝無雙也可以說「天下菜肴出無雙」。哪怕是靈山宴席,最高等級的幾種席面,也都是祝無雙設計的。還是那句話,不要用洪荒神系套西遊體系,二者截然不同,西天極樂並非貧瘠之地,天材地寶無數。寶焰金光映目明,異香奇品更微精。素味仙花人罕見,香茶異食得長生。宴席間的菜肴,皆是上等的天材地寶製作,盡數為正壽長生,脫胎換骨之饌,每一道菜都相當於「唐僧肉」。所以呢,還是那句話,有背景的妖怪看不上唐僧肉,也不想吃。天庭蟠桃大會上划拉點仙酒,靈山的開宴席時吃點剩菜,便可脫胎換骨延壽長生,何必要冒奇險呢?哪怕是觀音菩薩養的金魚,那也很簡單,吃席的時候,帶點剩菜回去餵養寵物,人家還會說菩薩節儉呢!玄奘已然脫胎換骨,孫悟空早已得了長生,這些珍饈美味仙餚仙茶,卻是盡數便宜了豬八戒和沙悟凈。兩人甩開腮幫子,撩開后槽牙,飯菜如長江流水一般吞入腹中。豬八戒吃的三魂不見七魄,沙悟凈還留了幾分念想,偷偷留下一些,準備等到封賞過後,帶給龍馬嘗嘗。畢竟,沙僧牽馬走了一路,對於龍馬的感情卻是比旁人更深一些。吃過宴席,阿儺伽葉引玄奘去往大雷音寺藏經閣,展示大乘真經。..《涅槃經》一部七百四十八卷;《菩薩經》一部一千二十一卷;《虛空藏經》一部四百卷;《首楞嚴經》一部一百一十卷;《恩意經大集》一部五十卷;《決定經》一部一百四十卷……玄奘喜不自勝,孫悟空卻露出一絲冷笑,果然,阿儺迦葉只是領著玄奘在書架前轉了一圈,並無傳經之意。阿儺道:「聖僧東土到此,有什麼人事送我們?快拿出來,傳經與你。」玄奘面上喜色頓時失卻,心說我走了十萬八千里到大雷音寺,怎的傳經還要給錢,這是什麼鬼情況?卻是玄奘雖然恢復修為,但脫胎換骨實在是太徹底,沒能恢復宿慧,否則反而會覺得阿儺迦葉比以前有耐心。換做是以前的阿儺迦葉,怕是在吃飯的時候,已經在要飯錢了!事實上,阿儺迦葉,理論上確實是阿儺迦葉,身體靈韻並未變化,但祂們卻又早就已經不是阿儺迦葉。阿儺一點真靈脫離本體,去往小世界轉世投胎,以凡人之身求佛法。迦葉的真靈早已離體,如今已經是降龍羅漢,只等時機到來,便投胎於東勝神洲,轉世歷劫去也!眼前的阿儺迦葉,雖然有阿儺迦葉的修為,有阿儺迦葉的記憶,甚至有阿儺迦葉的貪婪,卻也不過是軀殼。孫悟空怒道:「我師徒受了萬蜇千魔,千辛萬苦,自東土拜到此處,你們卻敢來討錢,以為老孫可欺不成?」阿儺冷笑道:「好!好!好!白手傳經繼世,後人當餓死矣。」迦葉厲聲道:「向時,眾比丘聖僧下山,曾將此經在舍衛國趙長者家與他誦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脫,討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黃金回來,佛祖罵他們忒賣賤了,討要人事乃是佛祖教誨,我們不敢有絲毫違背。」玄奘本想說沒什麼人事,卻又覺得自己短時間不會返回大雷音寺,不如趁此機會再次了結一部分因果。昨晚捨棄血肉之軀,了結西行的因果,報答部分佛恩,如今再還一部分。一念至此,玄奘脫下錦斕袈裟,又把九環錫杖遞了過去。「這是昔年在長安時,觀音菩薩賜予的兩件佛寶,乃是佛祖製作,便以此兩物作為人事,請傳授大乘佛法。」阿儺迦葉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當初佛祖賜予寶物,他們便對此無比眼熱,只是礙於玄奘的身份,還有佛法東傳的大業,不敢強行索取。如今玄奘主動贈送,西天取經已然算是完結,收了也就收了。阿儺拿了袈裟,迦葉拿了禪杖。收了禮物,兩人倒是沒有繼續為難玄奘,把每一部經書各自挑了幾卷,共五千零四十八卷,乃一藏之數。若說大乘佛法,原本有三藏,玄奘因此也有三藏的名號,不過靈山的規矩比較怪,阿儺迦葉只給了一藏。這已經不能說是打折,這簡直是在打骨折,也忒吝嗇了一些。玄奘對此全不在意,拿了經書便駕雲返回東勝神洲。靈鷺山。呂雲澄左看右看,發現燃燈古佛的道場果然不算壯麗恢弘,比起崑崙仙府都差了許多,只是別有幾分雅緻。這種典雅不在於修為神通,而是遠古傳承至今的獨特的蠻荒色彩。呂雲澄並非白素貞那等學霸,對於學習知識無甚興趣,但卻非常的喜歡旅遊,看到這等獨特美景,卻有些後悔,早知如此,早就該來拜望。靈鷺山的修士並不多,大多數都在閉關,只有一些侍弄花草的力士。白雲把呂雲澄引到內殿,示意燃燈古佛便在裡面,隨後轉身離去。師父談話,理論上來說,徒弟應該在身邊伺候,但兩位大佬很可能會說一些隱秘之事,能不聽還是不要聽。「帝君來的慢了一些。」「靈鷺山景色玄奇,我實在是越看越喜,不免多看了幾眼,古佛勿怪。」「不怪不怪,還要請帝君不要怪老衲孟浪才是,帝君可知為何而來?」「實話實說,不知道!」「帝君可真是直白。」「我一向如此,說些模稜兩可的場面話,絕對不是我的本心。」「帝君不妨猜一猜。」「您要說就說,不說就算,如果擔心我在靈山鬧騰,留我吃頓飯便是,何必要做出這幅姿態呢?」「帝君不是喜歡猜謎么?」「猜謎確實很有快感,但我是一個大懶人,如果能直接看到答案,我肯定選擇看答案,解謎太費神了。」「那好吧,老衲實話實說,請帝君來此,是希望帝君不要干擾傳經。」「我本來也沒打算干擾。」「老衲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過段時間帝君就會明白。」「你要留我一段時間?」「三月足矣。」「這個時間倒是不算長,不過如果僅僅只是一句話,就莫怪我不懂得尊老愛幼了,我需要三個問題的答案。」「一月換一問,很公平。」「古佛還有多少壽元?」「當著老人家問這個,唉,不過也沒什麼不好說的,還有不足五百年。」「換而言之,大劫到來之前,古佛便可能逝去,這個消息太差了,下一個問題,古佛為何會自殘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