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京都
第一章京都
當今聖上是為難得的好君主,自親政之後,減少稅收,興辦學堂,政策好,百姓的收入也好,加上今年是一個雨水豐富的吉祥年,總之就是一個十分好的年頭。且對於百姓來說,沒有戰爭,還能夠吃飽穿暖,這本就是難得的好日子了。
因此大家對於皇帝的評價是南朝開朝幾百年來難得的清一水的好評價,即便是有時候皇帝陛下想出幾個驚人的想法,出於濾鏡作用,大家也都當做沒有聽見。只要是不折騰他們,其餘的什麼問題都是可以商議的……
「皇後娘娘上一次舉辦賞菊宴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來著了,這都隔上了兩三年了吧,怎麼的就忽然的有想要舉辦賞菊宴了呢?」
御花園內一個穿著翠藍色衣衫,估摸也就是十三四歲年紀的小姑娘和著自己身邊一個穿著青色衣衫,年齡相仿的姑娘小聲的說著。她們兩個人的聲音確實是挺小的,選的地方也是挺隱蔽的,但奈何這隱蔽的地方不只是只有她們兩個人,一樹之隔,兩個小姑娘在樹的這一頭說著,謝知焉則就是在另一頭拄著下巴雙目無神的靜靜聽著……
「我娘親思襯著極有可能是因為太子殿下就要及笄了,所以先將我們都給喊上來,定一定人選,不然依照皇後娘娘的性子,鴻門宴都比賞花宴來的有可能些……」
「這倒是極有可能,但就算是要給太子殿下選太子妃的人選,那也不應該是將京城中所有在任的官員的妻女都喊來吧,聽說就是外地進京述職的七品知府的女兒也在這次的賞花宴邀請之中呢!」
「哎呀,這貴人的想法總是不同常人,左右是這事情也落不到我們的頭上,就當著來這走一趟見見世面了……」
兩個小姑娘的聲音越來越低,待完全沒有了聲音之後,謝知焉在慢屯屯的從樹的後面走了出來,望著遠處那已經消失的背影,腦海中思索著剛才那兩個姑娘說的話。這事情確實是挺詭異的,世家大族被邀請進來參加賞花宴確實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是她一個外地的七品知府的女兒,進來幹什麼,給樹抓蟲子嗎?
很久很久的以前她就知道御花園是一個消息繁雜的地方,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也是這裡的花草樹都被養的太好了,就剛才她藏身的樹,粗壯的枝幹擋著一個她綽綽有餘,故而她在那樹後面站了許久硬是沒有人發現她。
想著想著謝知焉不由自主的抬了抬頭,本來就是無意的朝上一看,但是一個帶著些冷意的眼睛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了她的瞳孔中。畢竟也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即便是殼子小,但是她的腦子正常的很,在後退的那幾步中她已經很好的掩藏好了自己的驚慌,雖然不明白眼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但是穩住總是沒有錯的。
真是煩躁啊,她剛剛也就是突發奇想,畢竟樹的後面都能夠藏人,那樹的上面豈不是更容易藏人,但這裡是皇宮,藏著的人,要麼是貴人要麼就是刺客,所以她一個小七品的女兒,遇到了哪一方不都是要被人家塞牙縫的存在?且自己有事情也就算了,但這是古代,講究連坐,這若是連累了爹爹,那娘親可能會劈了自己……
「你是哪家的姑娘,為何不去前面?」小少年輕飄飄的從樹上落了下來,謝知焉不自覺的挑了挑眉毛,這小孩看著老成成的,但這個子,差了自己半個頭。不著痕迹的打量了幾下那少年的裝扮,很好,月白色的長衫上面綉著金色的絲線,她都不用看那綉著什麼,光憑藉那金色的絲線,她現在的腦子中幾隻有一件事情,趕緊走,畢竟能夠用金絲線的繡衣服的……
心裡這般想著的,但身體還是很中規中矩的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之後上報了自己的家門,在得了那少年的允許之後,謝知焉便邁著她的小碎步火急火燎的往回走。一遍走一遍在心裡碎碎念:真是出門沒看黃曆,流年不利啊!
早知道自己就應該跟著娘親還有妹妹一道去南面收租,就不應該可憐爹爹陪著他來了這京城。這本以為會是一個很平常的述職,但卻沒有想到會趕上丞相大人過生辰,更沒有想到自家爹爹竟然跟丞相還有些關係,好不容易的過完了生辰,這就又來了一個皇后的賞花宴,她就不明白了,她爹一個七品的小芝麻官,怎麼能夠搭上這麼多的線?
說這京城也算是繁華大都市,也不是什麼吃人的地方。但是謝知焉深深明白一個道理,越是繁華的地方,是非就越多,且天子腳下,就不定會有多少的麻煩,就是那隨處可見的達官顯貴,就夠她緊張的了。且古代的等級森嚴,在容州的時候自己倒是能夠寬泛一些,畢竟自家爹爹是知府,掌管一州,也沒有什麼人能在她的頭上。但這是京城啊,隨隨便便的一個什麼人就能夠把她給一丈紅了,到時候不僅是保不住自己,還得連累自家的家人……行了,挨過了今天,他們明天就能夠啟程回家了,好久沒有看見娘親和謝非焉了,有點想念了。
轉念又想到謝非焉最近那越來越不正常的舉動,她就覺得心口發悶。
看著謝知焉逐漸消失的背影,小少年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不一會一個身姿綽約,極其雍容華貴的女子走到少年的身旁,抬頭望向那幾乎是已經消失了的背影:「你爹喊我來問你什麼情況?」
「我記得父親曾經說過,姑姑的眼睛下面有一顆淚痣,和皇祖母的那顆像的很……母后可以讓父皇留下那位謝大人了……」少年的神情忽然的活躍了幾分,看著自家兒子那百年難得一見的表情,女子挑了挑眉毛,眼睛不自覺的飄忽了幾下,似乎是回憶了一些什麼事情,最後卻只是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在御花園中慢慢的消散。
晚飯時間,謝讓看了看自家閨女眼睛下方的淚痣,遲疑了一下之後說道:「焉焉,你覺得皇室的御花園可還壯觀?」
謝知焉抬頭望了看了一眼謝讓,按照自己對自家爹爹的了解,雖然他們家對於食不言這規矩不是特別的看重,但能夠拿在飯桌上說的事情,絕對不會是表面上那般的簡單。
「皇家的御花園當然是最好的,但終究沒有自家院子中的花草舒服人心。」謝知焉的心臟有些怦怦跳,面上的表情卻是讓人看不出來什麼端倪來。
謝讓悻悻的摸了摸鼻樑,看自家閨女這樣子,明顯是猜到了什麼。
「我也覺得御花園不錯,索性我們就多在這裡停留停留?」
謝知焉:……
「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嗎?」謝知焉其實也明白,父親能說出來的事情,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了,但仍舊是存了那麼一絲絲的僥倖心理。
「今天陛下下朝之後召見我,意思是京中翰林大學士一職空缺,雖不是極為重要的官職,但終究是正三品在京官員……」
「娘親和妹妹知道了嗎?」謝知焉平靜問道、
「我已經寫信回去了,信應該是明日就能夠到。若是在快一點的話,你娘親和妹妹估計是大後日就能夠到達京城!」
謝讓不經意的瞥了瞥自家閨女的神情,見沒有什麼異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雖然這事情是不能夠改變的,但他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心裡願意去接受這個事情。容州雖然小,但他能夠護著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但這京城就不一樣了,他擔心知焉抵觸京城,也擔心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能會影響到她們一家人的寧靜。
父女兩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但終究誰也沒有在說什麼。這一夜,一向睡眠不錯的父女倆雙雙失眠到天明。
「謝大人同意了?」深夜皇宮中,奏摺堆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仍舊在頑強奮鬥。。
「你爹我好歹是個皇帝,我說的他怎麼可能不同意。若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存疑,我都能夠直接下旨讓他留在這裡!」明仁帝一邊說著一邊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奏摺,也知道最近是怎麼回事,明明沒有什麼大的事情的,但奏摺就是不見少。尤其是今天,史上新高了,以前這個時候他早摟著自家皇后不知道做了幾個夢了。
「若真如我們猜測的那般,謝大人這次進京,怕就不是那般簡單的事情了。」太子早就見慣了自家父皇的這個樣子,也就是嘴上能夠厲害一些了,真正遇上事情,估計就是另外一副樣子了。
明仁帝心中雖然是有些煩躁,但也不是聽不進去話的人,經自家兒子這麼一說,他在仔細的想一想,自家兒子說的真的就是極為的有道理。她那性子,當初既然會選擇無聲無息的離開京城,就斷不會有再回來的道理,所以這一次她重新回到京城的話,又是想要做什麼呢?
「子陵最近幹什麼去了,怎麼好久沒有看見他了,有空跟他透透風,讓他收斂一點,我這彈劾他的摺子都能夠砌牆了!!」皇帝臉上浮現出不符合年紀的憂傷,這年頭,皇帝也不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