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風波 第二十章 魔字箭射穿怪老頭
夜色越發陰暗,風從遠處刮來,琴弦發出迷人而奪命的光澤。
葉千雨和魚不見棋差一招,和這怪老頭比,他們還是少了一些江湖經驗。
也許他們足夠優秀,不過他們不夠狠,不夠絕。
徐百川和碧凝湖,像是兩道影子一般,向著葉千雨和魚不見沖了去。
釘釘釘!
一陣亂響。
琴弦十八段,紛紛掉落在地面之上。
葉千雨和魚不見一臉震驚。
夜很靜,靜的可以聽見心跳心。
奪奪!
兩聲弓弦響起,兩隻黑色的箭羽,帶著死亡的光芒一閃,直接刺穿了怪老頭的胸腔。
鮮血飆射而出,怪老頭目瞪口呆,目光盯著沉沉的黑夜。
「是誰?」
直到死,怪老頭也沒有看到殺他的人。
樹林中一片響動,之後歸於平靜。
碧凝湖和徐百川也很吃驚,是誰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救下了葉千雨和魚不見。
兩人幸免於難,如獲新生一般,心情難以平復。
「敢問是哪位大俠救了我們?」魚不見沖著沉沉的黑夜說道。
沒有人回答,連夜似乎也沉睡了。
「快去看看射殺怪老頭的箭羽。」葉千雨突然說道。
當下,所有人都向著怪老頭走了去。
箭羽漆黑如墨,箭尾出,標著一字:魔。
「是魔教的人嗎?」徐百川的額頭擠出了一個川字,顯示這樣的一個情況,讓他無法相信。
魔教的人,救了他們?
這不可能,魔教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會幹救人之事,實在匪夷所思。
「是魔教人所為嗎?」碧凝湖眉頭一擰,向著徐百川看了去。
硃紅色的燈籠照著前方,黑色的箭羽被映的有些發紅。
上面的魔字,卻是清晰如刻一般。
「這魔教的字頭,誰人敢仿,也不屑去仿吧,上一次江湖大亂,我和魔教在太峰頂上一戰,他們的魔字刻,我還是認得的,不會錯。」徐百川輕聲的說道。
「難不成真的是魔教之人救了我們。」碧凝湖百思不得其解。
這件事情,他也不想再去多想,一想就覺得頭疼。
「可是魔教之人,為什麼要救我們啊?」這實在是讓大家有些想不通。
「管他為什麼呢,反正現在咱們大家安全無事,就是最好的結果,無極怪客,橫行一生,殺人無數,今天有此結果,是他們咎由自取。」徐百川冷漠的說道。
「咱們趕緊走吧,天色更暗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碧凝湖提醒道。
抬頭,一片清冷的月光,映射之下,地面的鮮艷也泛著微黃之光,顯的更為凄冷。
微風吹過,樹枝搖頭,幾隻宿鳥停留在枝頭築窩。
「可是他們的屍體咱們要不要處理一下?」葉千雨開口問道。
就這麼把他們冷冰冰的丟在這裡,實在有些有失人道。
「你們兩個去埋了吧。」碧凝湖向著葉千雨和魚不見看去。
兩人點了點頭,一人拖著一具屍體,來到路邊的雜草從中,幾劍下去,劍氣縱橫,震出一片坑來,兩人把屍體埋入到坑中。
「人死如燈熄,宿命最難算,希望你們九泉之下,不要怪我們。」葉千雨喃喃自語的說道。
「千雨啊,又不是我們害了他們,是魔教之人。」魚不見提醒道。
葉千雨不再說話,把兩人埋葬好了之後,在墳頭上壓了兩塊大石頭,也不提字,成了無主之墓。
「江湖上聞名鼎鼎的無極怪客,竟然客死於此,連個棺材都沒有,就這麼草草入土,這誰又能想得到啊。」葉千雨只覺得人生的際遇,真的很難說。
「是啊,功夫再高,一劍入心也是死路一條,江湖難測,我輩當要小心。」魚不見今日之行,頗有感觸。
「是啊,和江湖上的這些有經驗的高手相比,咱們還是差的太遠,需要多多努力,才可以望其項背。」葉千雨也很是感慨。
兩個人各有心思,回到車廂裡面之後,無精打採的看著車窗外面。
夜色朦朧,風聲頓起。
吱吱吱,車軲轆在地面碾壓起一條長長的痕迹。
而時間卻是在快速的流逝而去,月色很美,可惜車上的酒已經喝完了。
徐百川提起車廂裡面桌子上面的酒壺,裡面已經空空如也。
車廂之中的百花燈,在夜色中顯的別具一格。
百花燈射出來的光流很溫暖,可是此時徐百川的眼神卻是很冷,連同著四周的昏黃燈光,也似乎變冷了。
他看到自己整個手背高高腫起,指節已經發烏,這是中毒的特症。
他一直在隱忍,無極怪客是下毒的高手,自從知道自己中毒之後,徐百川就想著儘快解決掉無極怪客,保證少閣主的安危,從來未曾想過自身的安危。
和徐百川在一起的,還有名劍閣的三位高手,此時他們的目光都向著徐百川的手掌看了去。
「徐老,您中毒了?」
驚恐!擔憂!甚至還有恐怖。
能夠讓徐老中毒,而且看起來還頗深,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不可聲張,禁聲。」徐百川向著幾位名劍閣劍客看了去。
大家只能瞪著大眼,一言不發。
夜色像一面鏡子,有些人在鏡子裡面看到了死亡,有些人在鏡子裡面看到了絕望。
世間的情緒都在這面鏡子之中,有人歡喜,就有人憂愁。
而葉千雨在夜色裡面看到的卻是江湖的紛亂,他的手很白,像女人的手,他並沒有中毒,只是他的心裏面很苦,他想喝酒,可是酒壺裡面的酒早就已經乾涸。
他往向一側的碧前輩,他的手一直藏在寬大的袖子裡面,不過此時,葉千雨卻是看得出來,碧前輩很痛苦,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如黃豆般掉落下來。
可是碧前輩卻是選擇隱而不發,一定發生了什麼,只是碧凝湖不想讓兩個年青人看出來。
「碧前輩,您沒事兒吧?」葉千雨輕聲的問道。
時間無語,清風自在。
碧凝洗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似連著整個心肺都要咳出來。
情況異常,葉千雨和魚不見對視一眼,一起凝重的向著碧凝湖看了去。
「師父,你中毒了?」魚不見眼如明星。
看著碧凝湖吐在地板上的血跡發著烏黑的光澤,魚不見就清楚,師父一定是中毒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不留散果然是名不虛傳啊。」碧凝湖的聲音變的十分虛弱,性命似乎也危在旦夕。
「為什麼我們沒有中毒呢?」葉千雨心緒亂如麻。
外面的月光顯的凄美如畫,可是葉千雨的內心,卻是冰寒異加。
「你們當時站的位置比較特殊,離中心地帶比較遠,而且我們得知老怪物用了不留散之後,其實用盡自己的氣勁把四周的不留散給震飛了。」碧凝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我們?
「難道徐師也中毒了?」葉千雨聲音有些尖銳,聽起來像是厚重的鐵器掉落於地面。
若真是如此,之後的行程會更加艱難。
「只怕是如此,我們只能強行以真氣護住心脈,不讓毒素灌入到心脈,生死之事,早以註定,若我們不行肇難,你們莫要傷心,到時候不見你隱姓埋名,浪跡天涯,希望你學有所成,而名劍閣少主,你也莫要去點蒼,自回其家,自有名劍閣保護你。」越說碧凝湖的聲音越是虛弱。
到了最後,碧凝湖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
看著碧凝湖如此樣子,魚不見的傷心深可見底,他的心,如同是在向湖水中下墜的石頭。
「師父,我是不會丟下您的。」魚不見一臉堅毅的說道。
「不見,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要鎮定自若,還記得救下我們的那神秘人嗎?他救下我們,也許就是為了殺了我們。」葉千雨此時沉聲的說道。
葉千雨的言論,猶如是驚雷一聲。
「為何?」魚不見還是不相信。
「救而不見我等,而且又是魔教之人,可見其心必異,江湖險惡,這是前輩們,交給我們的道理,救人者未必真救,殺人者未必真殺,就如無極怪客,他們未必真心想要殺我們,而這位魔教的人士,也未必是真心想要救我們。」葉千雨分析道。
魚不見凝著眉頭不語,心情沉入到了谷底。
此時碧凝湖已經昏死了過去,而另一頭徐百川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
「我去看看徐師。」葉千雨向著魚不見看了一眼。
魚不見如同沒有聽到一般,目光一片悲痛,盯著碧凝湖看去,不能自拔。
「我知道你很難過,很悲痛,不過現在不是悲痛和難過的時候,收拾心緒,我們可以把他們救活的,不到最後一刻,我們不能放棄。」葉千雨盯著魚不見看去。
魚不見聽到這句話之後,眼中精芒一閃。
「對,還沒有到最後,我們不能放棄。」魚不見沉聲的說道。
葉千雨身影一閃,腳尖一點車板,從窗口直接就跳了出去,如狸貓一般,三兩下就到了徐百川所在的車廂之中。
車廂之中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見。
在葉千雨闖入到車廂之中,暗叫不好,因為車廂之中空空如也,燈也熄滅了。
這是怎麼回事?
葉千雨感覺到自己陷入到了一個巨大的迷團之中,無法自拔出來。
不過他還是強裝鎮定。
突然間,車廂的地板響了起來。
葉千雨目光盯著木板,借著外面昏黃的月光,他看到車廂之中正中間的木板在微微的抖動。
吱嚀一聲,中間有著一塊暗板被推了開來,從裡面露出一個頭。
是名劍閣的高手之一許寧。
許寧臉色有些發白,頭髮有些蓬亂,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可是笑容也是無力的。
一件黑色的衣袍,此時微敞著,外面的風無力的灌進來,整個車廂顯的有些擠悶。
「你怎麼在車板裡面?」葉千雨一臉疑惑的向著對方看去。
「車板裡面比較安全,裡面正好有一個空間,夠我們幾人勉強擠下來。」許寧苦澀的一笑。
可是他的笑容之中,分明藏著事情,葉千雨雖然不是久歷江湖之人,可是也看得出來。
「把徐師叫出來吧,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葉千雨一面說,一面盯著木板之下。
下面靜悄悄的一片。
這夜色,如同這車廂一樣,此時安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風不時的從車窗外吹來,吹起葉千雨的頭髮,葉千雨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思緒,向著許寧看了去。
許寧的臉色此時看起來更白了,血色全無那種。
「徐師在休息,就不要打擾他了。」許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不行,我現在就要見徐師。」葉千雨堅持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