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曹芳追著趙豐年的身影快步來到衙門外的時候,一道響箭從趙豐年袖口中激射而出,呼嘯著朝天沖向了遠方的夜空。
伴隨著天邊那束殷紅的花火拖著細長的「尾巴」在夜空中猛地炸裂開來,沉睡已久的寧州城瞬間恍若白晝……
「天寶,他們是修行者!」
曹芳臉上逐漸寫滿了擔憂,就那般靜靜的站在趙豐年的身邊,他不斷顫抖著嘴唇,滿含迷惘道:「吾等凡人,豈有一戰之力?」
「在很多年以前,我曾聽說過凡人勝天半子的故事!」
趙豐年笑了笑,抬起頭來望著夜空中那久久不願意消散的光,神情愈發顯得癲狂道:「如若在你的心中,那些修行者始終是不可褻瀆的存在……那麼,今夜便請你好好看看,總歸有那麼一種逆鱗……會讓我不惜以生命作為代價讓他們知道……犯我者,死!」
「那我陪你!」
見趙豐年心意已決,曹芳也不多說,反手就從腰間抽出了弩槍,不聲不響的又一次向空中射出了一道淡藍色的響箭……
不多時,二人身後傳來了一陣極其沉悶的躁動。
早已全副武裝的六十九位刑房偵卒紛紛爭先恐後的從衙門裡頭沖了出來,如同操練了無數次一般,他們很快就在曹芳面前的那片空地上列隊蓄勢待發。
緊接著,黑暗中的街巷裡又陸續鑽出了無數道動作矯健的身影,他們三五成群,或是擎刀執戟,或是拔劍高歌,或是嬉笑怒罵著走過了那些鋪滿了歲月雕琢的青石板路……
沒有疑問,也沒有驚慌,甚至都沒有人睡眼惺忪的朝台階上的趙豐年請安問好!
趁著仵作師徒合力敲響了衙門口的那兩面大鼓,兩百位鐵馬兄弟會的好兒郎瞬間集結完畢!
「五年前,我與曹大人在陳掌柜的見證下於鐵馬酒肆建立了兄弟會!」
趙豐年迎風負手走到了台階上的正中間,先是向下方人群中滿臉微笑的胖掌柜遙相頷首示意,繼而揚聲高呼道:「自那以後,荒人聞我兄弟會之名無不驚風喪膽……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人群中並沒有傳出任何聲音來回答趙豐年的這個問題,兄弟們皆是面帶著炙熱,遠遠的望著他的身影,那樣的堅定,堪堪是一如往昔。
「因為我們的父輩曾經以凡人之軀,鑄就了那道阻擋在先帝身前,令荒人鐵騎望而生畏的血肉長城!」吼著吼著,趙豐年的情緒愈發激動,幾乎是扯著嗓子聲嘶力竭道:「他們的修行者自詡為神,卻被我們的父兄啖肉寢皮,直至死無葬身之地!」
「……」
「就在今天,他們竟好了傷疤忘了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潛入了寧州,乃至於欺吾同胞,殺吾手足……你們說,此該當如何?」
「殺!」
「殺光他們!」
「報仇!」
「報仇!」
「報仇!」
「……」
等到眾人的情緒大都發泄得差不多了,趙豐年緩緩張開了雙手,凌空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隨即,場間數百人立刻噤聲,只聽到趙豐年一個人繼續說道:「有足夠的證據表明,馬多多在城中召喚來了荒人祭司,打著找尋天庭碎片的幌子,接連殺害我三位兄弟……」
「難道真的有荒人祭司進城了?」
胖掌柜提前得到了曹芳的眼神示意,連忙插嘴活躍了一下氣氛道:「敢問二位當家的,他們現在人在何處?」
「千真萬確!」
曹芳面故作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接著轉過身去,招手喚來了仵作師徒,安排他們將連帶著猴子在內的三具被吸成人乾的屍體從衙門裡面依次抬了出來,直接曝光在人群的視野之中……
「靠!」
「吸成這樣了?」
「跟魔宗的功法一樣!」
「這麼殘忍……」
「找出他們,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
望著擺放在地上不成人樣的三具屍體,人群頓時炸開了鍋,特別是在偵卒們添油加醋的講述之下,潑皮們都快被氣得把地面給砸穿了。
「靖安坊的兄弟們!」
「在!」
等到趙豐年再度開口,潑皮們瞬間就安靜了下。
「我命令你們現在就去馬多多所在的貨棧,將他綁了過來,所有誰敢阻攔,即可視其為亂黨,爾等大可將之現場杖斃……出了問題,全算老子頭上!」
「好!」
「聽寶哥的!」
「……」
「和平坊的兄弟們!」
「謹憑寶哥吩咐!」
「你們且配合刑房的兄弟們去把風月衚衕給監控起來,在兇手沒有歸案之前,兄弟們且盯仔細咯!」
「遵命!」
「走!」
「趕緊的,幹活了!」
「……」
「刑房的也去吧,動作要麻利點!」見偵卒們都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曹芳不由得撇了撇嘴,貌似十分無奈的揮手驅散了他們。
「最後!」等到潑皮們幾乎離開了大半,趙豐年邁步走下了台階,站到了僅剩的那一小撮潑皮面前,神色異常嚴肅的叮囑道:「泰康坊的兄弟們身手最為矯健,你們得想辦法派人摸進風月衚衕里的那家名叫『好再來』的狗肉館子,密切關注著掌柜的一舉一動,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問題……記住,千萬不要讓人給發現了!」
「好的!」
「快去吧!」
「是!」
「……」
潑皮們散去沒過多久,衙門口終於恢復到了之前的寂靜。
正當趙豐年站在原地,心中不斷的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角落裡突然閃出了一道身影……
來人穿著一襲巡防營制式軍服,腰挎橫刀,姿容極其偉岸,甫一出現在趙豐年面前,他便抬手撫須一笑,頗有些意味深長道:「老夫剛接到手下兒郎們的稟報,說是州府衙門門口有人非法聚眾,試圖破壞宵禁……沒曾想,是你們吶!」
「黃將軍容稟!」
趙豐年只是朝著那人拱了拱手,並未答話。
倒是一旁的曹芳連忙放低了身段,言語恭恭敬敬的將今日發生的一切盡都向那人詳細說來。
「此事非同一般,你們能確定嗎?」
「九成把握!」迎著黃將軍眼中的猶疑,趙豐年言辭確切道:「那個荒人祭司如今應該就躲在風月衚衕!」
「需要老夫做些什麼?」
「黃將軍若是願意讓巡防營的兄弟幫忙查漏補缺,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是自然!」黃將軍沖著趙豐年含笑點了點頭,似乎意有所指道:「老夫不僅要派人盯著那些個荒人祭司,還得盯著你們兄弟會的潑皮們,若是他們敢藉機滋事,巡防營定不會袖手旁觀!」
「多謝黃將軍!」
「你莫要急著道謝!」不等趙豐年拱手露出笑容,黃將軍連連搖了搖頭道:「現在你得先給個說法,踐犯宵禁可不是小事,明日上峰若是追究起來,老夫總得有個理由對付吧?」
「你看這樣如何?」
說著,趙豐年從懷裡摸出了一塊令牌,就著衙門口那忽明忽暗的火光,直看得那黃將軍頓時面色一緊,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上曰:蘊塵司,趙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