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支票是啥
阿丑上臂粗如象腿,浮凸出來的血管猶如蚯蚓一般不停地蠕動。胸膛在拳頭地捶擊下發出悶鼓一樣的聲音,咚咚作響。
「還有誰?!」
看台上死一般的沉寂,那十餘名大學生都偷偷地後退到了走廊門口,生怕阿丑會衝上來吸光他們的血。杜思思還是躲在杜生身後,她這個始作俑者尤其驚懼,不單單賠上哥哥的幾隻猛獸,而且自己在燕柔面前已經一敗塗地,更加讓她傷心的是魏相東在這段時間裡根本沒有正眼看過她。
少女懷春,總是希冀著白馬王子能對自己另眼相看,把心中那一點點喜歡變成愛意,縱情地釋放出來。
杜思思很清楚自己的作法讓大家很反感,包括杜生在內。她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一邊蜷縮著身體,一邊偷眼瞄著魏相東臉上的變化。
但是魏相東的注意力明顯不在杜思思那裡,他緊皺著眉頭,目光牢牢鎖定在阿丑身上。他現在覺得有必要讓家族提高對西堯的重視,西堯的背後不僅僅有晉家餘孽,還有自稱「天下第二」的北蒼山和一隻酷似綠巨人的殭屍阿丑。
不過,魏相東並不是太緊張。因為這裡是奉京城,有盟友趙家佔據半面江山,若西堯向帶領晉家反攻的話,首當其衝的應該是趙武靈。魏家和韓家遠在中原,有很充裕的時間做出決斷。
而且種種跡象表明,西堯似乎沒有完全掌控邪眼,這讓魏相東鬆了一口氣。
杜生面無表情,好像十分平靜。但是不住抽搐的小指卻出賣了他,西堯、阿丑還有那條黑狗彷彿是他命中剋星一般,在片刻工夫之內就幹掉了一熊三獅,兩隻鬥犬和兩隻東北虎都已經半死不活,恐怕也永遠地失去了戰鬥力。
他把一腔忿恨都轉移到燕放身上,若不是他妹妹和杜思思爭風吃醋,找來一人一屍一狗的話,哪裡會惹出這樣大的麻煩?還有那個老不死的燕三管家,吃飽了沒事撐得將阿丑提到斗獸場里,讓自己損失慘重。
如今同西堯和阿丑要賠償是不大可能了,杜生還欠人家五百萬美金呢!杜生眼球上漸漸泛起血絲,憑自己現在的實力還無法與燕家抗衡,要想出這口惡氣只有另外找人結盟合作。
看到地上氣若遊絲的青鬼,杜生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絲邪笑。
燕放嘴裡像吃了黃連一樣苦澀,滿腹肚腸都悔青了。
在廣場上被西堯逼退之後,燕放就憤憤不平地回家喝悶酒,誰知又傳來消息說妹妹被人在勝利西餐廳門口被人綁架,對方正是西堯等人。他立刻認為是趙家聯合了北蒼山,開始對燕家有所動作和圖謀。
在接到杜生的電話之後,燕放僅僅帶著燕三管家來到這裡。並不是是燕放妄自尊大,沒有將西堯放在眼裡。相反他十分忌憚西堯和那張彎弓,才通知的燕三管家。
幾乎所有的世家都一樣,內部矛盾重重。家族支脈繁多,青年才俊輩出,造就了世家屹立千百年的基石,同時也成了每個世家致命的禍根。燕家也不例外,燕放同幾個兄弟為了家主之位明爭暗鬥,有幾次險些大打出手。
這次抓捕郭小針未成,著實讓燕放被其他兄弟嗤笑一番。所以燕放絕不能再放任西堯在燕家頭上撒野,他要擒下西堯,在家族裡揚眉吐氣。
不過,阿丑的出現使燕放的希望渺茫起來。
燕柔兩隻手捂住嘴唇,怔怔地望著斗獸場里那個健碩的綠色身影。她沒有過多的恐懼,反而從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之色,直覺告訴她:那個怪人並不像傳說中的殭屍那樣兇殘,他只是被命運捉弄的一個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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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深藏在地下的血腥場所里沒有一絲的風,空氣異常沉悶。伴隨著阿丑的叫囂聲,每個人的心頭都壓上了一塊重石。
那種壓抑已久的怨恨從心底肆意地迸發出來,讓阿丑每一個細胞都痛快淋漓地宣洩著。沒有人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因為看台上的人都過著奢華生活,就連那些大學生們也是高高在上,不曾經歷過社會最底層的艱辛。
從田芯婉拒自己對她的情感,到被二爺綁架,最後讓賀老道煉化成活屍,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走在街道上,阿丑必須遮住自己的臉孔和身體,那層包裹在身體外的厚厚衣服讓他感到孤獨和失落。似乎他成了一個脫離人群、脫離社會、甚至是脫離了整個世界的人,偌大的天下已經沒有阿丑的容身之處,
嘗到第一口鮮血時,阿丑的神經瞬間就煥發出無比興奮,從骨髓里蔓延出來的**使他拋棄了尊嚴,徹底沉淪於鮮血給他帶來的快慰之中。每一股咸澀的血液湧進阿丑口腔,都會激發出他身體里蘊藏的能量。
阿丑明白了只有鮮血才能使他變得更加強大,才能讓他站在別人的頭上,俯視這世界上曾經讓他痛恨的一切。
只有吸血,阿丑才能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懦夫!也只有吸血,才會讓阿丑能勇敢地站在那些強大的對手面前,使他們恐懼!
阿丑發現自己並沒有迷失本性,而且思路更加清晰明朗,只是體內仍舊像是被一團熊熊烈焰炙烤一樣,需要宣洩!需要把肌肉里的力量完全釋放出來!
只是這力量的來源有些兇殘,每次積蓄一點都會讓一條鮮活的生命萎頓,雖然它們是一群野獸。
如果是人血,會不會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呢?
這個時候,阿丑忽然想起了大力水手和他的菠菜。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另類的大力水手,靠鮮血獲得無窮的能量!
「哈哈哈哈哈!」阿丑得意地笑了起來,大聲唱道:「我是一顆菠菜!菜菜菜菜菜!」
阿丑打定了主意,決定以後要在口袋裡裝上幾塊血豆腐,一有危急情況就吃下去,不過絕對不能買那種用色素調配出來的血豆腐。
那隻鬼獒縮到了黑薩身後,鬼頭鬼腦地望著小號綠巨人的阿丑。
阿丑此刻身體膨脹了一倍有餘,幸好他的皮膚像膠皮一樣有彈性,不然就得被撐爆了。他腳上的皮鞋像是張大了嘴的鱷魚,十隻腳趾頭都露了出來。邁步來到黑薩面前,阿丑把長長的獠牙呲出來,「嗷——」地一聲把鬼獒嚇得趴在地上,一下也不敢動彈。
阿丑這才「嘿嘿」地怪笑著,探手一抓,輕若無物地把黑薩丟在後背上,轉身幾步就衝上假山。他借著慣性騰身一躍,十米多的距離竟然被阿丑輕鬆地跳了過去。
「嘭!」
阿丑雙手攥住石欄杆,兩隻血紅的眼睛望著看台上的人,桀桀怪笑:「都裝死呢?媽的!剛才是誰把我踹到下面去的?出來露個頭,讓我認識認識!」
杜生和燕放都向後退了幾步,身後那兩撥對峙的人也紛紛衝上來,用身體護住自己的老闆。雖然阿丑剛才吸血的畫面把他們嚇得半死,不過要是半路逃跑的話估計會死得更慘。
燕柔剛好站在阿丑的前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讓她沒有後退,而是平靜地問道:「你真是……真是殭屍?」
阿丑舔舔獠牙做出一副可怕的樣子,說道:「沒錯!小丫頭,難道你不怕我吸光你的血么?女孩子的血我最喜歡喝了,很甜很甜的……」
燕柔歪著頭,想了想之後說道:「我不信,你不是一個壞人!」
「燕柔!快回來!」燕放急道,開什麼玩笑!妹妹是不是腦子短路了,居然和殭屍交流起來!萬一要是出點事情的話,自己就得被老爹打折三條腿。
燕三管家雙腳一彈,伸手抓向燕柔,想將她扯開,脫離那個殭屍的控制範圍之內。
沒想到西堯的速度更快,身子在欄杆上疾射而來,搶在燕三管家前面用胳臂夾住燕柔的脖頸,然後一腳踢向燕三管家的小腹。
燕三管家無奈之下只好退開,眼睜睜地看著小姐重新落入西堯的手中。
燕放怒道:「西堯,你抓我妹妹倒底想幹什麼?!」
「綁架而已。」西堯淡淡地說道,「我做事從不半途而廢,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我仍舊是個綁匪,你妹妹也還是人質。」
大家這才想起來,燕柔和西堯之間一直都是綁匪和肉票的關係。只不過燕柔絲毫沒有肉票的覺悟,把西堯和阿丑當作是自己的訓犬員。
魏相東說道:「西堯,希望你能衡量一下,不要把事情做絕了,那樣無論成敗對大家都沒有任何好處。」
「無所謂,我的要求並不高,只要一口箱子就能換回燕家大小姐。」西堯冷靜地說道。
燕放再也沉不住氣,怒道:「西堯,我只問你這樣做與趙家有沒有關係?」
西堯思索了一下,「也算是有一點點吧,不過關係不大。」
「這麼說,北蒼山是鐵了心要同趙家聯合起來對付我們燕家了?」燕放問道。
西堯調整一下手臂,讓燕柔的呼吸能夠順暢一點,「想必你也能聽出來,我是晉家余脈。晉家與趙家有血海深仇,我不去找他們的麻煩就不錯了,怎麼還能同他們合作?」
杜生巴不得西堯和燕放之間的嫌隙越搞越大,朗聲說道:「既然涉及到你們的家事,那我就不便參與其中。西堯,請向你那殭屍朋友解釋一下,我杜生絕無半點惡意,如果有什麼要求的話,杜某定當傾力而為。」
燕放朝杜生冷哼一聲,慢慢地將長槍舉在胸前。
杜生一擺手,帶著手下人緩緩後退。
阿丑跳下欄杆,蹲下身子翻翻青鬼的身體,然後對杜生說道:「喂!這條狗歸我了!」
杜生急忙說道:「當然可以,你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要求?」阿丑用舌尖舔弄著獠牙,罵道:「操!你他娘地還欠我五百萬美金呢!怎麼以為我變成這副樣子之後,腦子就跟木乃伊一樣像核桃那般大小?」
杜生道:「怎麼會呢!只是五百萬美金的現鈔我一時也無法全部籌到,可以寫支票嗎?」
阿丑看看西堯,問道:「支票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