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竹籃打水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到了五月底，內科仍然忙忙碌碌，當然，各個科室的忙碌和急診科是沒法相比的，現在的人都很忙，又特別敏感於自己的身體狀況，恨不得到了醫院就看得上病，於是小病小鬧的，大病等不了預約醫生的，都往急診室擠，急診科挂號的楊嬸幾乎每天都會拒了那麼幾個慢性病看病的人。「你說說慢性病查出來了，開個葯好好排著不好？非要到急診科輸液？」楊嬸對這種無知說道不是一兩次了。主任選任的消息還沒有出來，姜海雲心裡還是有些不安，總覺得這事有些不不合常理，以往的選任不是都一個月之內發通知，現在都一個半月了，還沒有一點動靜。正思索著，院里的王主任叫她去辦公室談點事。
辦公室除了王主任，還有科室的兩個副主任，劉副和趙副坐在三人沙發上，對門的沙發上坐著主任，他招呼姜海雲坐下，立刻打開了話匣：「今天叫你們三個來呢，是受部門委託問問關於選任這事的想法。現在院里呢，根據推薦認為你們三個都很合適，姜海雲，哦，老劉，還是你先說吧。」
「想法？我沒有什麼想法，聽從院里安排。」劉副五十來歲，半禿頂，精瘦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絲笑容，比起醫生，更像是一個小學的教導主任。
聽完他的話，稍微年輕一點的趙副趕緊說：「我也一樣，在科室多年了，各方面都抓著，接受上級檢驗。」
王主任聽完他的話，笑了笑，這趙副補充得可以啊。他轉頭看看姜海雲。
姜海雲這個時候是懵的，什麼推薦？什麼三個都合適？不是人選早就定下來了嗎？聽到王主任叫她，她微微一笑，說：「和大家一樣。」
「嗯」，王主任點點頭，「你們三個不要有顧慮，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趙副討巧地笑了笑：「主任，要我們三個都當主任呢？」
王主任笑了：「哎呀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也希望你們三個都當主任啊。」
聽完，兩位副主任和王主任都笑了，姜海雲看著他們像是在看一場戲。
隨後，王主任和他們又談了一會，說陰了院里今後的科室改革。姜海雲聽了聽，什麼都沒接話，忽然，她想起今天有個病人要來複診，不知道病人的核磁共振約上了沒，有沒有出結果了——這架勢看上去是走不了了，她知趣地加入到主任副主任的談話中，不時點點頭。王主任聽到她忽然說了一聲「對的」抬手看看時間，說：「不耽誤你們工作了，幾位，工作上不要有什麼想法，你們的成績，大家都是看得見的。有什麼隨時溝通，可不要有負擔。」
姜海雲立馬說：「不會的不會的，主任，那我去了。」
趙副和劉副也寒暄了幾句離開。
出來后，趙副問姜海云：「姜醫生今天有空啊?」
姜海雲笑了笑，不知道也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
劉副看了看，對姜海雲說：「小姜啊，你這工作時間也不短了，努力努力，能拿下這職位就是贏了。」
姜海雲正想謝謝前輩鼓勵，趙副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她呀，就只會給人看病。」
「趙副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姜海雲輕描淡寫地說，趙副這話雖然不太討喜，但姜海雲現在想著的還是那天劉院跟她說的話，難道是她意會錯了？這怎麼跑出來三個人競爭？
自從談話后，主任選任的事很快有了消息，令人大跌眼鏡的是，王主任辦公室里談話的三個人都不在預任命的人選中，內科主任是院急診科的李大圓。李醫生原是急診科的副主任，在單位工作了大概五六年，因為是研究生畢業，又有衛生院工作經歷，年齡比姜海雲小不了兩歲。之所以叫李大圓，是因為他那個光溜溜的腦袋又大又圓，要不是帶著個金絲眼鏡，用楊嬸的話說那就是「頂著個大皮球」。李大圓平時話不多，在急診科做副主任的時候工作不好不孬，在那個連軸轉的科室，下班了天黑之前保准趕回家陪老婆孩子，被稱為科室好男人。這好男人從天而降，劉副和趙副也都沒了希望，但沒過一個月，劉副接到通知去辦公室真真正正地坐辦公室了，找三位醫生談話的王主任，則調到了醫療管理單位。這波操作真是讓姜海雲看不懂了，好在病人多，每天應接不暇地看著，回到家累了一趟，看看或許沒喝酒地趙洪也就沒那麼多心思琢磨這事。
為了社區醫療宣傳，內科抽派了幾名醫護人員市中心廣場宣傳，據說院里請了電台地人來宣傳，擴大活動知名度，姜海雲也被派去宣傳，李大圓說讓她出去走走，別整天呆在醫院裡。當天，宣傳橫幅和宣傳台一字開的擺在廣場中央，周圍聚集了不少老年人，周末大早上估計年輕人都貓在家裡補覺，老年人早早到超市早市搶購，工作日周末都是這樣，老年人早起似乎是個通例，姜父薑母也是，每天六點半起床，他們倒不是為了早市，就是習慣。上午，久違的劉院長到場接受了記者採訪，短短的五分鐘結束后，她和姜海雲送走了電台的人，轉而叫住姜海云：「小姜，工作還好吧？」
姜海雲一愣：「很好，謝謝劉院關心。」
劉院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這就好，主任那事不影響情緒就好。」
姜海雲被快到中午的太陽曬得發熱，見到劉院也沒想到這事，沒想到就沒什麼脾氣，但聽現在劉院這麼一提，有些不快，她瞳孔似乎放大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說：「劉院費心了。」
劉院拿下眼鏡捏捏鼻樑，似有疲憊的說：「女醫生，不容易啊。我也是過來人，還是別太累了。」
聽到這話，姜海雲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笑了笑，說：「謝謝劉院長關心。」
劉院拍拍她的肩：「去忙吧，有什麼需要跟我說。」
姜海雲有些排斥，但還是繼續掛著一絲笑容。剛想離開，在一旁的趙副開玩笑似的問候劉院長：「劉院，好啊？您這是培養姜醫生吶？」
姜海雲心裡一驚：知道這趙生說話玲瓏，但這樣跟院長說話不是給人難堪？
劉院眼睛里閃過一絲暗青，馬上張圓了嘴「哈哈哈」的，算是回應，精瘦的她配上這樣的笑容，顯得有些不搭。
當天，正午的太陽曬得人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