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倭假倭

「這回世侄可真是送了我一份大功勞啊。哎，那幫流竄的倭寇實在是兇悍，殺了一位在家守孝的朝中御史不說，竟然還一路從杭州府打了過來，一路上神出鬼沒燒殺搶掠，已經有兩位把總死在了這群倭寇手上，就連吳江縣素有武勇之稱的陸巡檢前日里與他們激戰一場，也沒能留下幾個，反而自己落了個重傷。咱們吳縣不費一刀一槍就拿下了三個倭寇，上報上去就連縣令老爺也會顏面有光，這麼大一份功勞直接全部送與我，世侄真的有必要嗎？」

「世伯真是太見外了，我能機緣巧合拿下這三個倭寇，全賴丁世伯平日里對我的提點。我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庶出少爺，拿下三個倭寇，報上去豈不是貽笑大方？也只有丁世伯這樣的能人能受得住那份功勞。」

「再者說——」潘恩壓低了聲調。

「小侄我不過是吳縣的訓術，就算是拿下了三個倭寇，也不好跟上官解釋自己為什麼在衙門當值的時候，恰巧就溜到元和縣和吳江縣的交界處遊玩並且抓到了他們。若是碰上朝中嚴苛的上官，沒準還要構陷我私通倭寇謊報功勞嘞。」

「世侄說的有道理，不過你放心，這事絕對不會發生。」

丁典史大包大攬地跟潘恩打包票，「我雖然在吳縣為官，但我老家卻是在元和，世侄你押著這三人找到的里正就是我的遠親，我已與里正通過氣，他們斷不會把世侄溜出去的事情說出去，這三人就是我在吳縣境內抓到的，與世侄毫無干係。」

「至於這三人，也不用擔心他們胡亂攀咬，回頭做份口供后我便會直接了結他們！」

「小侄倒是覺得，那麼此事還是宜早不宜遲，真倭和假倭雖然看上去差不多，但記功上可差！世伯可得動手快些，我看口供這事不如能免則免，真倭性子激烈，咱們衙門裡也沒有能說倭話的人才，若說弄出口供來上官肯定不信。我看不如直接了結這三人，送上三顆真倭首級豈不是更妙？」

「世侄言之有理，那麼我得趕緊去刑房走一趟。」

「世伯公務要緊，恕小侄不遠送了。」

送走了丁典史的潘恩鬆了一口氣，他望著還在迷迷瞪瞪看著他的小丫鬟阿碧，沒好氣地說道。

「你這丫頭，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給少爺我倒杯水，騎了兩個時辰馬，我累都快累死了。」

「公子，您說您之前出去玩了，可阿碧怎麼就沒這印象呢？阿碧只記得公子一直跟阿碧在這衙門裡。」

「阿碧，公子是走後門悄悄溜出去的，你這丫頭一定又是睡糊塗了。」

潘恩再次使用惑心術迷惑了這個可憐的丫鬟，他不禁想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贊，這麼危險的局面都讓他給圓回來了。

他在拿下那三個假倭后，找到了最近的村莊，尋到了當地里正，里正對倭人打扮的三人可不陌生，大驚之下差點呼喚村民將他們一塊打死，還好潘恩用惑心術穩住了里正，吩咐他雇一輛車將那三個假倭捆起來送往吳縣縣衙，他自己則搞了一匹快馬趕回了衙門，躲過當值衙役翻了圍牆進來，卻發現那小丫鬟阿碧還在自己的惑心術控制之中，沒有因為他的消失而大呼小叫。也就是因為這陰陽學府冷清無人，要是這中途有個人進來，潘恩離奇消失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但好在潘恩趕了回來，他找到了自己的靠山丁典史將抓到倭寇的功勞一舉送出，並且出主意把這三個假倭當真倭給處理掉，這樣丁典史上報后就能得到更多功勞，潘恩也就不用擔心自己的秘密會泄露了。畢竟人都死了，再強的陰陽學官也發現不了熒惑星命的惑心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