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其實是和平飯店

克魯格家準備給奴隸以自由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小鎮。

喬治很快就知道了些細節，現在正瞪著克魯格。

卡爾.克魯格被看的有點不自在：「湯姆說奴隸幹活其實比佃農低…額…效率低，是的，效率低。」

「道理我都懂！」喬治點頭，「問題的是~為什麼不賣掉？然後再把地租出去？」

喬治家的奴隸並不比克魯格的少，他很想知道為什麼。

「不太容易。」

喬治皺眉：「？」

「湯姆說，當初買奴隸就是因為經常租不出去。」

喬治立刻就明白了。

小鎮和鎮外沿著南普拉特河向東一帶，幾乎全部都是自耕農。即便如此，沿河一帶無主之地依舊多如牛毛。無非就是多跑幾步路。

小鎮最初的居民比如喬治克魯格弗蘭克等人，最初幾年開墾的比較多。精力有限，又想糧食多多，所以招募了一些人來耕種，這些人幾乎都是一無所有那種，有點產業的誰特么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僱農佃農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問題在於，無主好地實在是太多了。

無論僱農佃農，省吃儉用幹個一兩年，就有點積蓄。有了買農具和牛馬的錢，就有了開墾的資本。於是撂挑子不幹跑去開墾自己的土地是必然的選擇。

能開墾出屬於自己的土地，為什麼還要給別人打工？交50%的租子？於是那幾年找不到人種地耽誤農時就成了常態。

「讓他們當佃戶，就不會跑？」

「不會，湯姆說除了這裡，美國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他們到任何地方，都會被認為是逃奴。最後依舊很可能會淪為奴隸，能跑到加拿大的是極少數人。」

這時的美國有很多廢奴主義者，他們不是光嘴上說說而已，而是很有行動力的，後來他們之中還出現了一個聖人一般的英雄，至今美國依舊有他的雕像。

不過這是后話。

這個時期，幫助奴隸逃跑，已經形成了一定氣候。黑奴們奔向自由的道路充滿血和淚。

有漂亮女奴每生下一個孩子就掐死，一共掐死了13個。有逃亡的黑人被被抓捕時，女人寧可抱著孩子投水自殺也不願自己和孩子再受奴役。有黑人男子自願為自己的女人接受殘酷的鞭打，皮開肉綻，耳朵都打沒了，然後立刻被賣掉，天各一方。

所以，無論北方出於什麼目的，無論南方的行為多麼符合美國憲法和法律，無論有多少理由，湯姆價值觀都會讓他徹底的堅決的站在北軍這一邊。

在廢奴主義者的幫助下，奔向加拿大「應許之地」的逃亡路線被稱為「地下鐵路」。這樣的行動在19世紀持續了幾十年，直到南北戰爭爆發。成功逃出生天的辛運兒永遠是少數。

這個時期的美國，各種思想碰撞和萌芽是美國19世紀無法避開的內容。

「卡爾，如果給他們自由，黑奴們最後也會跑去開墾土地的！」喬治不以為然。

「是的，所以湯姆認為，你應該以鎮公所的名義宣布這片地區所有的土地都歸鎮公所所有。」

喬治愣住了，眼神閃爍不定。

這個小鎮，看起來像那麼回事。但是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非法的，說是個有原則和規矩的超大型「和平飯店」也不算太偏頗。

喬治這個鎮長說是當地民眾推舉，實質就是自封。密西西比河以西，按照協議其實都是印第安人的土地。不過美國一貫掛羊頭賣狗肉，等到消化完巧奪豪取得來的地區，又會繼續向西。

喬治其實早就想收點保護費什麼的，只是他算了筆賬，收少了沒幾個錢。收多了太敗人品，說不定還會被打黑槍。這裡的民風太過淳樸。

所以，這個小鎮是沒有人收稅的。

這是這麼多人願意跑到這裡來的原因之一。

那些獵人需要一個安全的補給，休息，和可以以一個合理的價錢獲得收入的場所~此地之外，可以進行皮毛交易的地方在聖達菲，可惜那裡的價格慘不忍睹，只有東部聖路易斯才能賣個好價錢，可超過1000公里的路程讓人望而卻步，還不如便宜點賣給喬治。

那些失去一切的人需要一個可以重新開始的希望之地~有相當數量人被招募到這裡前，在密西西比河東部基本就是個乞丐。

還有一些人希望在這個地方可以獲得財富，他們有的已經做到了，比如克魯格。有的沒有，比如棺材店老闆。這些年沒人老死，只有些被弔死的。

還有些人在別的地方其實是個通緝犯，他們想要安全，這裡就成了他們的家。喬治有個老朋友就是這種。

甚至還有些疑似土匪，他們在小鎮非常守規矩。但隔一段時間就跑出去不知所蹤，通常一兩個月後又回來，並又闊氣幾分。是幾個彩繪門的長期客戶。

小鎮的位置相當妙不可言。基本上幾百公里之內，沒啥地方可以這麼安全和繁榮，去聖達菲直線距離都有500公里，更別提翻山越嶺了。

所以這裡的男人個個都有馬，沒馬的人，才是另類。

牛仔們除了養牛，還有一個主要工作就是馴馬，這裡各種來路馬很多，一匹沒訓練的馬便宜的很，看品相只要5~10美元。訓練好的馬，15美元起步，上不封頂。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沒有印第安人的襲擾。對等的是，所有人都被告知，不準去割頭皮。沒有人違反，一方面頭皮不值錢了，現在已經不是1830年。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這條規矩是喬治定的。

在這裡，喬治憑藉的其實是人多槍多兄弟多，以及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威望。不是什麼狗屁法律和任命書。

喬治需要一個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才能做一些事。比如宣布土地為鎮公所所有。

但卡爾.克魯格給不了答案，因為湯姆沒說這個。

最後克魯格對於給黑奴自由的理由是：「湯姆說這些黑人從小看著他長大，他很喜歡他們，不忍心把他們賣到南方的棉花田裡。」最後一句是「咱家也不缺這點錢。」

所以喬治很惱火，但是沒辦法，只好跟他喝兩杯酒扯了些別的就讓克魯格滾蛋了。

第二天，喬治在鎮公所開了個小會，額…實際上就是和他幾個老弟兄聊天扯談。雖然人不多，但每個人都有不小的能量，各自都有自己的手下和產業。

不出意料，這些傢伙都覺得，假如有人來種地，黑奴還是賣了好，現在的南方的黑奴價格確實很高，賣了可以賺一大筆錢。當然，可以留幾個專門伺候人，總不能讓自己或者老婆洗衣服做飯吧？在嘲笑一番克魯格后，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