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別在我面前拔槍

鎮長喬治跟獵人們其實都是合作關係。他要皮毛，獵人們要金錢，公平交易，僅此而已。

而喬治本身就是高明的獵人，同行之間總是有共同語言的。幾年下來，就有了交情，也就願意互相幫點小忙。喬治也很慷慨，從來不會讓人空手回去。

這次去印第安人地方，出於安全考慮，他請了幾個獵人同行，都是一流好手。其中有4個，是外鄉人。

但是黃金的出現讓情況有點大條。

因為這東西人人想要啊！

送走了克魯格，喬治知道，克魯格家的湯姆小子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他跟印第安人做生意時，即使是皮毛數量稀少的時候印第安人也沒拿金沙付過賬，而是數量稀少的可憐的金幣。他回來路上就已經想到金礦這個詞了。

克魯格的來訪只是讓他下定決心而已。

所以，即使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他也決定做些什麼。

半個小時前他還在跟獵人們推杯換盞大口吃肉。現在本地的都回自己的小窩，外鄉的現在應該在旅館尋歡作樂。因為他承諾過，今天不會收他們4個那怕一個美分。

那是他的地盤。不，這個小鎮都是他的地盤。

他今年40歲，在這片土地與各種對手戰鬥了近20年，無論他（它）們是不是人。

他一向志向遠大。

喬治少年時，他的偶像是美國首富，一個皮毛商人。

但那時他只是個窮小子，父親死的早，他連像樣的鞋子都沒有。

15歲時，他獵獲到第一隻獵物，一隻河狸，武器只是一根木棍。他發誓要成為有錢人。

後來他終於攢夠了錢買了一支二手的火槍，到處尋找各種獵物，向它們開火。

但是沒等到他發財，母親病重過世。了無牽挂的他一路向西，追逐著各種長著皮毛的東西，憑藉的簡陋的武器和父母賦予的天賦獵殺森林裡的猛獸，他遇見了印第安人，但這些人總是跟他做對，不讓他發財。

後來他有錢了，最大的愛好就是把自己武裝到牙齒，跟路上結識的朋友們一同獵殺這些討厭鬼。因為討厭鬼們也是有皮的。

再後來，他發現朋友們慢慢的變少了，不是在戰鬥中死去，就是離開了。而他，已經快30歲了，沒有老婆，沒有孩子。只有一堆金幣。

於是他和朋友建立了個據點，又去招募一些人來這裡種地。他只想有個可以依靠的地方，每天可以安穩的睡個好覺。再找個老婆生孩子。

很快他就發現他可以用金幣買下別的獵人獵獲的皮毛，運出去賣掉也可以賺錢，並且賺的更多。

他悟了。

原來只要有個安全的地方給人以庇護，就會有更多的獵人前來，並帶給他更多的財富。

他知道印第安人有更多的皮毛。所以有一天，他抓住了一個，用蹩腳的印第安人語言要求他把他能找到的皮毛都帶來，他會跟他公平交易。

印第安人回去了。

他一個人駕著一輛馬車在約定地點，印第安人來了十個，騎著馬。

印第安人圍著他嗚咯咯的轉圈，很驚奇的打量他。

然後遠處又冒出幾十個。

他一把把蓋布掀開，馬車上全是各種火槍。

印第安人留下了全部皮子。帶走了一半的槍支。

後來他再也沒有殺過印第安人。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那些臭烘烘的皮毛。如果不是因為它們能換到金幣，他一定會把這些狗屎一樣的東西丟進密西西比河。

他的志向是成為有錢人，就像那個美國首富。

誰想偷走他的財富，他就要誰的命。

不過他不想破壞自己定的規矩。

所以他準備先跟這幾個人談一談，他覺得憑藉一些交情，他可以說服這幾個獵人聽從他的安排，不要輕舉妄動。

他拿起自己的龍騎兵轉輪，這把槍是克魯格送的，非常精緻。轉輪上還雕刻有德州騎警與印第安人的作戰場景畫面。

他先緩慢的把轉輪轉了一圈，聽著機械發出的聲音。拉開擊錘，檢查了一下。

打開一個小盒子，裡面是排列齊整的紙筒，每個紙筒裡面是3.2克黑火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這是他自己製作的，他討厭火藥瓶。他認為用火藥瓶的都是蹩腳的槍手。

然後仔細的裝彈。

鉛彈也是他的作品，製作鉛彈是他愛好之一。

「喬治，他們都在。」治安官走了進來。

喬治點點頭。拿起火帽，一個一個觀察，然後安裝。

他的手非常穩。

喬治來到旅館外時，又看到了克魯格。這個人，他是非常欣賞的。

克魯格從來不碰皮毛生意。

這個人是他從堪薩斯招募來的，他教過他跟多東西，也並肩作戰多年。雖然性格有些魯莽，但卻是天生的戰士。從未讓他失望過。

他自信在任何方面都比克魯格強。

除了他那個古怪又聰明的兒子。

喬治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不過這不算大問題，雖然已經40歲，但應該還有機會。

克魯格一向很尊重他，並且做什麼都會跟他打招呼，比如這次的金礦問題。

人人都說克魯格是小鎮首富，其實只是他們不知道鎮長家裡有多少錢而已。他覺得，大概是因為克魯格的房子修的比較大。

喬治認為，這其實也不錯，房子大，目標也大。

「喬治，你想幹什麼？」旅館里有人問道。

「你們都留在外面。」眾人一齊阻止。

「到目前為止，他們還算是我的朋友。除非他們對我拔槍，否則我不會做一些不該做的事。」喬治擲地有聲，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

然後他就進了旅館。

十分鐘后，三聲密集而又巨大的轟鳴讓旅館外面的眾人一陣騷動。

接著，喬治和一個臉色發白半邊身子都是血漬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我給了他們一個提議，但是他們粗暴的拒絕了。」

在密集的火把輝映下，喬治看見眾人眼中的崇拜，還有些畏懼。這讓他很滿意。

湯姆很快就知道了旅館槍戰的各種細節。

他把手中的鵝毛筆放進墨水瓶里，「沒想到這樣的射擊方式真的存在。」

克魯格：「什麼？」

湯姆沒說話，而是從抽屜里拿出一支沒有裝彈的龍騎兵轉輪。在克魯格目光中，他右手扣住扳機不放，左手連續向後撥拉擊錘。擊錘不住撞擊，轉輪不斷轉動，發出清晰的機械聲音。

在場的所有人看著這樣的動作，都若有所思。大鬍子問：「這樣就沒辦法瞄準了吧？」

「是的，但是只有這樣開槍速度才能達到極致。」

瘸子這時說道：「近距離完全憑藉感覺開槍的話，問題不大。」

克魯格說：「旅館里確實地方不大，我估計雙方相距大概5米左右，不過那三個人都是腦袋中槍，頭都爛了。」他在回想旅館里血水腦漿到處都是的樣子。

瘸子並沒有去旅館，當時他在看家。聞言眉頭一皺：「這樣的話，難度…很大！」

大鬍子用手槍在那比劃，「喬治他是怎麼練的？太厲害了。」他右手持槍，接著用少兩根手指的的左手試了試，「我覺得我也可以。」

不過他的槍是裝彈的，所以並沒有去拉擊錘。

「那個人為什麼沒死？」塞利奧問道。

「喬治說，他沒有對他拔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