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艷屍奇禍
2010年3月2日。
西城。
早上5點,陳非拖著疲憊的身子倒在計程車上,只說了句「星竹苑」就迫不急待的進入了夢鄉,值了個24小時的通班,早已是燈枯油竭了,再這樣搞下去估計挺不了多久就要掛了!
不過,誰叫自己是剛進醫院還沒1年的新人呢?處在外科食物鏈的最底層,當然是炮灰中的炮灰、奴隸中的奴隸。最近醫院搞什麼與國際接軌,值班制度改來改去,把這些年輕醫生一個個操得跟狗似的。
媽的!問候院長的祖宗!老是搞些形式主義的東西,對於實際問題一點幫助沒有!陳非在心中罵道。當然,陳非也只能私底下這樣發發牢騷,平時還得像小羔羊一樣乖巧,不然一不小心被打入冷宮,在醫院可就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了。
陳非今年24歲出頭,醫學院畢業后就被聘到了這家西城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大外科任職。大外科?別看有個「大」字,實際上是外科各科室中等級最低的,薪水少就先不說了,工作上也只負責一些用不著其它科室「神兵利器」出場的普通小手術,沒什麼技術含量。而陳非又是新進醫生,連這些普通小手術也沒機會主持,只能在旁邊打打雜,做些小跟班的工作。
進醫院半年來,唯一動過的兩次刀,一次盲腸,一次痔瘡,半年才做兩個手術,這叫哪門子的外科醫生?
想自己在學校的時候勤奮刻苦、成績優異,自信手術技術也算精湛,但現在根本沒有機會進入到那些重大複雜的手術之中。每天只能熬啊、混啊,一切只能等到自己的資歷輩分到位了,才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陳非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那個激情和精力去勝任呢?
出租一直在開,陳非並沒有睡著,而是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腦子裡一片迷茫,彷彿飄在空中一般。
忽然,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陳非感到車身劇烈的震動了一下,自己也被那巨大的慣性狠狠的扔向了前排座位的靠背上,橫躺在後座上的他腦袋也在車門上結結實實的敲了一下,痛得他兩眼發黑,五臟六腹也是一陣翻騰。
怎麼回事?撞車啦?
陳非掙扎著打開車門,從車內爬了出來,眼前的景像讓他一下子呆住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實在不能算是車禍,而應該算是空難:一個不知是什麼玩意的巨大物體居然從天而降,砸在了計程車的前座和引擎蓋的結合部位,司機當場死亡,整個車被砸得中間凹陷、兩頭翹了起來,當真算是飛來橫禍。
陳非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跑出數米確信即使汽車爆炸也不會有危險時,才掏出電話猛拔了一通110、120求救。
望著那巨大的物體,陳非又是一陣發獃:開始以為是飛機或是衛星掉下來了,現在看才發現那玩意似乎不是,雖然通體燒得焦黑,卻明顯不是金屬,還散發著某種烤肉的香味!
什麼能飛的生物是這種形狀、這種體積的?沒有吧!
忽然,那東西裡面垂下一條手臂來!
緊接著,那東西像嘔吐一樣倒出一大灘液體,還混合著吐了個人出來!那人滾了幾圈,仰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裡面居然還有人!?
陳非連忙跑過去,想看看那人有沒有受傷。走過去一看,居然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美女!不過呢,有點怪異的是,陳非說不出她究竟屬於什麼人種。眼前的女子應該是個混血兒,她皮膚十分白晰,臉型是標準的東方女子的瓜子臉,鼻樑高而窄,就像其他混血美女一樣,東西方的優點在她的臉上彙集、融合、升華成了現在這副動人心魄的絕色。
陳非發現那美女已經沒有了呼吸,連忙摸了摸她的頸動脈,發現她確實已經死了,心中禁不住有些失望。做了1年的醫生,雖然對死亡已經有點麻木了,但如此尤物居然就這麼香消玉殞了,真是紅顏薄命啊!
真想看看她活著時候動人的樣子,陳非望著那美女緊閉的雙眼想著。
猛然間,那死去美女的亡魂似乎受到了陳非的精神感召,忽然睜開了眼睛!正全神貫注盯著那美女的陳非嚇得差點坐倒在地上。
過了半會沒有動靜,陳非才安慰自己道:沒關係,沒關係,只是神經反射而已。
陳非半跪在美女身前,附身檢查了一下她的心跳,再次確定她已經死了。
這時,陳非注意到美女睜開的雙眼中,雙眸居然是淡藍色的,彷彿還沒有失去神采,悠遠而深邃,異常動人。
要是能抱一下這樣的美女就好了。陳非心裡想著,活了24年自己還是處男呢。
忽然,那美女的屍體雙手揚起,正好搭在了陳非的肩上。
陳非額上開始冒汗,心裡還是自我安慰道:沒關係、沒關係,只是肌肉**而已。
作為醫生,跟死人打交道的時間多了,手術時又經常可以見到那些心啊肺的,陳非對於神鬼方面還是有一定免疫力的。
忽然,陳非感覺美女搭在肩上的雙手正在用力將自己往下拉!
畢竟先前已經確定了美女的死亡,所以陳非剛才一直從科學的角度來尋找答案。不過這時候,陳非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媽的!鬼呀!!
想要掙開,陳非卻發現這雙手力大無窮,自己根本沒有抵抗的機會,就這麼被一直往下按,逐漸接近那死去美女的臉孔。陳非拚命揚起脖子,不讓自己的臉與美女屍體的臉有接觸,然而隨著距離的靠近,終於抵抗無效,那美女屍體居然微微抬起頭來,一口吸住了陳非的嘴!
陳非差點要嚇暈了,這是自己的初吻啊!哦,不對,這是個女色鬼啊!好像也不對啊,媽的,現在到底應該有什麼樣的想法才正常??
一時間不知所措,雙唇依然緊密連接,微微銀光閃爍,陳非隱隱覺得有個什麼東西從美女屍體的口中飄了過來,投入自己口中,緊接著又上升沒入了自己的腦部。
銀光消失,那美女屍體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活力,倒在地上再也不動。
陳非倒退著爬出幾米,驚魂未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時,遠處響起了救護車的呼嘯,眨眼到了眼前,幾個醫護人員下來,陳非一看,居然是自己醫院的,畢竟這裡最近的醫院就是西城附一院啊。
其中只有一個叫做張婷的護士和陳非還算熟悉,見了陳非也吃驚道:「陳醫生,你沒事吧?」
陳非回想剛才那一幕,自己到底算不算沒事?口中答道:「好像……還好。」
這時候警車也開到了,見了這情形也是有點吃驚,誰都說不清楚天上掉下來的東西是什麼。勉強的給陳非做了個筆錄,叫拖車把砸爛的計程車和東西都拖走了。救護車則把兩死一傷運回了西城附一院處理。
陳非隨救護車回到了醫院,照了個片,確定沒什麼大礙才又打車回家。這麼一鬧時間已經到了中午,胡亂吃點東西后趕快上床睡覺,畢竟剛才的事故雖然離奇,但還不至於可以消除通宵夜班引起的疲勞,若不抓緊時間休息身體實在吃不消。
第二天一早,陳非來到醫院,跟著科室老大和一眾醫生巡完房,處理了一些日常事務,便開始了無所事事的一天。
今天大手術挺多,辦公室的高人們都提著刀切人去了,陳非連助手的資格都沒有,想看看都不行,只得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辦公室上網。
上了一會兒實在無聊,便跑到樓上的神經外科找自己的損友齊君信。別看這小子名字取得這麼文縐縐的,卻是一典型的「粗人」,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就像其他體型比較粗壯的朋友一樣,自然而然多了個綽號叫胖子,不過他自己倒覺得這個稱號無所謂,本來就是胖嘛!
齊君信和陳非是同一所醫學院畢業的,比陳非大了兩屆,是陳非的學長。他戴著副黑框眼鏡,胖得來很是斯文,為人處事老練圓滑,在前輩面前又甘於犧牲形象充當小角色,現在在神經外科是深得上下歡心,混得相當不錯。
兩人的關係算是「亦師亦友」吧,不過齊君信從來不跟陳非討論學術上的問題,而是經常指點陳非在醫院的為人處事之道,這些都是書本上沒教的「知識」,對陳非也算有點幫助。
不過這傢伙的有個毛病是很喜歡找陳非一起吃飯,點起菜來絕不含糊,更重要是絕對不會付賬,每次總會找些噁心的理由讓陳非主動買單。所以陳非內心深處對他也是又愛又恨、矛盾而又統一。
陳非溜到神經外科辦公室門口,發現高手們都不在,只有胖子一人在裡面踮著足尖蹲著,彷彿大便又怕水濺到屁屁一樣,模樣看起來十分可笑。
陳非大搖大擺的走進去道:「胖子,幹啥呢?被人欺負啦?」
胖子沒好氣道:「你才被人欺負呢。老子在減肥呢!」
陳非笑笑道:「呵呵,我還以為你在練輕功呢,怎麼今天人煙這麼稀少?」
胖子道:「今天有個多科室聯合手術,高手都在那裡擺陣呢!」
陳非想把昨天的艷屍獻吻之事說給胖子聽,因為這事實在太玄,陳非很想聽聽別人的看法,看能不能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一下,畢竟學醫的人是不太信鬼神的,於是道:「走,到休息室去喝個茶打打屁。」
「好。」胖子艱難的站起身子,肚子像個汽油桶似的挺出來,陳非心中暗笑:你小子還想減肥,晚了!
兩人出來沒走多遠,迎面跑來一個護士,邊跑邊叫道:「齊醫生,李醫生。」
陳非認得她是急診科的護士周姿,齊君信一派首長作風,擺擺手道:「小周別慌,有什麼事,慢慢說。」
周姿喘口氣道:「剛才急診送來一個病人,在工地工作時發生意外,左手腕完全斷裂,需要進行斷腕再植手術。現在急診室的胡醫生和張醫生已經在進行手術了,還要兩名醫生作後備,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空閑的外科醫生了,你們有空嗎?」
齊君信一馬當先道:「好,我馬上就來!」
斷腕再植手術!陳非耳朵不由得動了動,大手術啊!機會難得,若不是今天人員奇缺的話哪裡輪到到他們。陳非連忙自靠奮勇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