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先天後期
「你們為何要進攻我黑虎寨?」
一片血光之中,終於有人攔在了東廠眾人的面前。
這是一個身材瘦削,面龐上帶著冷冽的中年男子,他剔著光頭,臉上有一條淡淡的傷疤,面龐上的神色充滿冷冽。
他手中是一個一人高的鐵棍,黑色鐵棍的表面,雕刻著一些細微的紋路。
看起來像是龍虎。
格外的崢嶸。
這人便是黑虎寨的大當家,陳黑虎。
他原本在屋子裡休息,聽到有人來大舉進攻黑虎寨的消息,立刻便是拿著自己的鐵棍沖了出來,然後便是看到了這些正在大肆殺戮的東廠之人。
他用鐵棍擊退了兩人。
然後,看到了這個東廠千戶,也就是陳康。
黑色鐵棍重重的戳在地上,將那地面上的石頭都給戳碎,一片碎石飛濺。
裂紋好似蜘蛛網般在地面上蔓延。
陳黑虎的視線,好像是兇猛的老虎,要將陳康給吃掉。
「為什麼?」
陳康冷冷的看著陳黑虎,笑道,
「就憑你是匪,而我們是官。」
「殺你,滅你,都不需要理由!」
咻!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陳康將手中的長槍猛地挑了起來,然後槍尖對準了陳黑虎所在的位置,槍尖上閃爍著淡淡的紅芒,森冷異常。
他笑著道,
「原本以為你會像是其他人那樣,做個縮頭烏龜,四處逃竄的,沒想到你竟然還敢露面,就憑你這份膽氣,我給你個痛快。」
話音落下,陳康手腕猛地一翻,梨花槍已經是帶著如閃電般的冷冽,直接刺向了陳黑虎,電光火石之間,梨花槍的槍尖已經是到了陳黑虎的面前。
上面的鋒銳冷冽無比。
好像將這空氣都給震蕩出了一絲絲的裂縫。
而那種鋒銳,也將陳黑虎面門上的一縷黑髮給震蕩的飛舞了起來。
「不自量力!」
「閹狗!」
陳黑虎面對陳康的攻擊,完全沒有忌憚,只見他右腳也是猛地踢在了這黑鐵棍的下方,然後鐵棍借著力量旋轉,直接橫亘在了他的面前。
砰!
鐵棍的中間部位砸在了陳康的梨花槍槍尖上,與此同時,陳黑虎的身子向著下方微微彎曲,恰好是躲過了梨花槍的挑刺。
嘩啦!
陳黑虎的身子又是一扭,借著腰部的力量轉動,同時一腳踹向陳康的小腿之處,這一腳看似尋常,但以陳黑虎的實力,若是真的踢中,也會給陳康帶來不少的麻煩。
至少腳上的動作會慢很多。
啪!
陳康冰沒有任何的忌憚,只見梨花槍向後一撤,槍柄的末端戳在了地面上,然後整個人已經是借著這種力量騰空而起。
陳黑虎的腳踹在了空處。
不過,他又是繼續踹向了陳康的槍柄。
嘩啦!
陳康身子在半空,但這雙手卻已經借著內力將梨花槍從地面上提了起來,緊接著又是身子在半空之中側轉,直接一槍刺向了陳黑虎的脖頸之處。
那槍尖上的鋒銳,似乎要將後者的脖頸給刺穿。
砰!
陳黑虎的身子這個時候已經基本上要落在地面上了,原本再用力已經是身體受限,但是他卻直接借著腰部的力量,將這鐵棍在面前橫掃。
砰的一聲悶響。
這鐵棍便是將陳康的梨花槍給撞擊開來,一陣火星飛濺,兩個人都是分別倒退出去。
各自退出去了丈許之遠。
兩個人的面色都變的凝重了起來。
在互相交手之前,陳康以為陳黑虎只是普通的武林中人,根本敵不過自己的梨花槍,而陳黑虎也以為陳康不過是官場上的一般武將,擋不住自己的黑鐵棍。
但是,兩個人現在發現,彼此都是低估了對方。
無論是陳康的梨花槍,還是陳黑虎的黑鐵棍,都是冷冽無比。
招式也很辣非常。
「沒想到在朝廷裡面,也有你這等高手,這倒是讓我走眼了!」
陳黑虎握著黑鐵棍的雙手微微緊繃,手背上,手臂上,都是有著一陣陣的青筋鼓了起來,而隨著他手腕的猛烈一抖,這黑鐵棍的頭部,也是搖晃出了一道棍花。
空氣之中也傳出了低沉的破風之聲。
「江湖草莽,能有你這番本事,也不簡單!」
陳康手中的梨花槍亦是輕微抖動,槍尖上的紅穗好似烈焰升騰。
他冷冷的看著陳黑虎,笑著道,
「今日棋逢對手,倒是也痛快!」
「請!」
棋逢對手,是人生一大快事。
陳康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淋漓的和別人交手,所以,這心裡的熱血也是被激發了起來,一雙眸子里盡數是戰意。
「你說的不錯,棋逢對手,是人生一大快事,那就讓你我痛快的大戰一場!」
陳黑虎對陳康的話也很贊同。
在黑虎寨上的這些年,他和很多人交過手,但是,要麼對方太強,自己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要麼對方太弱,根本就是被自己碾壓。
完全沒有遇到過像是陳康這般,完全和自己保持在一個階段的對手。
完全沒有過今日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所以,他也是生出了一種搏殺之感。
反正今日是不可能善了的。
東廠的幾千番役都來到了這裡,勢必是要將黑虎寨給滅掉的,既然怎麼也是逃不過,不如就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廝殺。
也對得起自己一身武藝。
一世英名。
「請!」
兩個人都是有了這種生死搏殺的慾望,彼此眼睛里的那種盎然戰意熊熊燃燒,好似烈火蒸騰。
一瞬間,兩個人同時朝著彼此掠去。
梨花槍槍尖上閃爍著的光芒如銀光雷電,黑鐵棍舞動出的風赫赫崢嶸。
槍和棍每一次在半空之中互相碰撞,都是會迸射出刺眼的火星。
而兩個人每一次互相接近,也都是會拳拳到肉。
那種極致的硬碰硬的感覺,讓人看起來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崢嶸和霸道。
砰!
又是一道硬碰,梨花槍的槍尖順著黑鐵棍上的紋路迅速下降,直接出現在了陳黑虎握著黑鐵棍的右手虎口之前。
陳黑虎一時沒有來得及提防,只見一道血光閃爍而過,那梨花槍的槍尖直接將他的右手拇指從戶口處給切斷了開來。
噗!
殷紅的鮮血飛濺而起,一根手指也是掠上了半空。
陳黑虎因為拇指受傷,那握著鐵棍的右手頓時失去了作用,整個鐵棍上爆發出來的力量,也是直接銳減。
叮叮叮!
陳康一槍佔據了絕對的先機,自然不會有任何的留手,這長槍好似電閃雷鳴,不斷的在眼前閃爍而過,每一槍都帶著他最大的力道,也帶著他最兇狠的攻擊,全部都點向了陳黑虎的要害。
砰!砰!砰!
一陣簡單的碰撞之後,陳黑虎只有左手支撐,完全不再是陳康的對手,只見他手中的黑鐵棍陡然一顫,直接從手中飛了出去。
緊接著,梨花槍就徹底的突破了他的防禦,直接戳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噗!
濃烈的殷紅飛濺而起,這梨花槍瞬間便是刺入了他的心臟,然後又是從他的後背之處洞穿了出來,槍尖上流淌出鮮血。
鮮血,慢慢的順著槍尖滴落了下去,落在了地面上。
血滴摔碎成了好幾瓣。
大地上的泥土,也慢慢的被浸濕了。
「好槍法。」
陳黑虎看著自己胸口上的槍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然後,口吐鮮血,失去了氣息。
噗!
陳康將後者身體內的槍抽了出來,又是有著一股子殷紅鮮血從陳黑虎的心臟之處飆射出來,然後,那具屍體也是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殷紅的鮮血不斷的從後者胸口流淌出來,將屍體下面的泥土盡數染成了紅色。
陳康站在屍體面前,看著梨花槍槍尖上的血水慢慢滴落下來,眼神之中有著一絲惋惜。
對敵人的惋惜。
這是陳康有史以來第一次。
「走好!」
陳康低低的念叨了一句,然後這臉龐上的神色又是恢復了冷靜,甚至是平靜。
他淡淡的抬起了頭,看向了依舊在廝殺的人們。
地面上已經倒下了無數的屍體。
大部分,甚至可以說是絕大部分,都是黑虎寨的人們的。
東廠的番役還有那些神武司來的太監們,根本就幾乎沒有受到損傷。
這是一場全面倒的碾壓性屠殺。
「殺光了之後,再把這裡一把火燒光了!」
陳康已經完全沒有了繼續動手的意思,他笑了笑,一邊將梨花槍尖上的鮮血擦拭乾凈,一邊吩咐道。
「是!」
那名東廠的百戶接到了陳康的命令,悍然拱手。
陳康則是將梨花槍背在了後背上,然後慢慢的朝著山下走去。
這裡,似乎已經不需要他了。
……
雲州城。
偌大的府衙里,依舊是沒有幾個人。
因為原本的那些官員,陸行舟已經借著圓方教謀反的事情,給處理了一大批。
短時間內,還沒有足夠的官員上來接任。
而一些接任的官員,因為又是從外地調遣過來的,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到任。
這就導致了這雲州城的府衙里,官員嚴重缺少。
但是,雖然人缺少了,這辦事的效率卻並沒有減弱。
反而是比之前更加順暢了。
因為陸行舟在這裡看著。
任何人都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有什麼別的想法,也不敢懈怠。
更何況,陸行舟還給了很多人機會,很多人利益,很多人權利,這些人也是從心底里就沒有偷懶的意思。
這麼好的機會,讓你表現,如果還要偷懶,還要懈怠,那可真的就是沒救了。
這些人都一門心思削尖了腦袋想要往上爬。
怎麼會錯過這個機會呢?
所以,雲州城的政事,其實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
這府衙的后宅里。
陸行舟一個人靠在竹林里,那個小亭子裡面。
秋末初冬的天氣,還是有些寒冷的,一陣陣風從遠處吹過來,將這竹林都吹的搖曳不斷,嘩啦啦的聲音,將天地映襯的有些安靜。
陸行舟靠在藤椅上。
銀白色的頭髮低垂著,披散著。
隨著風搖曳。
而那張臉龐上的神色,卻平靜的像是沒有波動的井水。
好像連這風都不能吹動分毫。
他整個人好像是已經死掉了一般,連身上的氣息都不見了。
完全就像是消失了。
如果不是能夠看到陸行舟還明顯的坐在這裡,一般人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嘰嘰喳喳!
天地間的風沒有什麼變化,卻是有兩隻鳥從遠處飛了過來,它們飛上了竹林的枝頭,然後四處看了一眼,看著陸行舟似乎並沒有威脅。
一隻鳥先是從上面飛了下來,然後落在了陸行舟的右手手背上。
陸行舟也並沒有絲毫的感覺。
手背沒有動。
手背上的皮膚,肌肉,也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就連他體內那些能夠主動保護身體,免受攻擊的內力,也是像泥牛入海一般,徹底的消失了,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那種跡象就像是這隻鳥落在了石頭上,木頭上。
嘰嘰喳喳!
嘰嘰喳喳!
緊接著,另外一隻鳥也是從這樹梢上飛了下來,同樣落在了陸行舟的手背上,兩隻鳥互相的對著彼此叫著,眼睛里閃爍著靈動。
陸行舟依舊是沒有動靜。
這種狀態就這麼持續著。
大概過了半刻鐘左右的功夫,陸行舟似乎終於有了反應,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那眼神裡面,有著一種很平靜,很漠然,也很深邃的光。
感覺讓人看一眼,就深陷了進去。
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陸行舟雖然睜開了眼睛,但是,身上的氣息卻依舊是那麼的平靜,安穩,完全沒有絲毫的波動。
兩隻鳥也沒有任何的察覺,依舊在他手臂上嘰嘰喳喳。
甚至,還有一隻鳥趴在了他的手臂上,準備休息了。
看來這隻鳥很喜歡這裡。
「差不多了啊!」
陸行舟看著這兩隻已經安靜下來的鳥,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裡面,是一種心滿意足的得意。
鳥雀能夠落在自己的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反應,說明自己已經將氣息完全的收斂了起來,再也不會外放了。
而同時,自己身上的那些生命氣息,也是被收斂了起來。
就像是剛才那樣,自己的生命好像是已經停止了一般,變成了一種沒有生命的存在,和這些草木,山石,都變成了一樣的東西。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已經衝破了生死玄關。
生死在自己一念之間。
而不在天地之間,也不在自然之間。
這是突破先天後期的標誌。
現在,自己應該算是差不多已經邁進了先天後期的門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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