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名被打
過來一會兒,天空中電閃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陳無雙無處躲藏,任憑雨水把自己淋成了落湯雞。
這雨就這麼一直下,一直下,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陳無雙能明顯感覺到雨水順著自己的頭頂和臉頰往下流,她害怕極了。
要是爸爸在多好,本能促使陳無雙想念起親人來,可是她的意識傳遞迴來的信息卻明白無誤地顯示,這裡與自己的家鄉相隔著十萬八千里,既沒有交通工具,也沒有通訊信號,此時的陳無雙是那麼的弱小無助,一個危險的念頭涌了上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要被上天如此折磨。
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誰都不知道。此時的陳無雙饑寒交迫,她這才明白等死的滋味是那麼難受。
雨水還在順著陳無雙的臉頰往下流,她打了個冷顫,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懼和無助感襲來,她強忍著淚水,為自己短暫的生命惋惜。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陳無雙被冷醒了,她緩慢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外面早已是晴空萬里,別說下雨了,連一絲風都沒有。可是自己分明全身都濕透了,冰冷刺骨的水珠還在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滴,這是怎麼回事呢?
陳無雙正納悶,只聽有人大聲喊道:「再潑一盆!」
話音剛落,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嘩啦啦的全倒在了陳無雙身上,她本能地打了一個冷顫。抬起頭來,這才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根水桶粗的木頭柱子上,她身上的盔甲已經不見了,那身很難穿公整的武士軍裝也被人換成了一身破破爛爛的粗布衣服,衣服上還沾著斑斑血跡。
陳無雙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她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說是夢境吧,眼前的一切都那麼真實,甚至每一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說是現實吧,又與自己生活的環境大相徑庭,這裡的所有物品都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
眼前是一個古式建築的院落,青磚紅瓦,雕樑畫棟,既有徽派建築的大氣,又有江南民居的婉約,宏偉而不失精緻,內斂而不失豪華,住在這裡的人一定非富即貴。在陳無雙的印象中,就算是那些號稱豪宅的中式合院跟這裡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平常無論多大的豪宅都是用平方米作為單位的,而眼前這個建築恐怕只能用畝來計算了。
一眼望去,殿宇重重,高階銀釺,七步一閣,八步一宮,外有千山萬景,內有錦銹華堂。到處都是青石板鋪就的通道和迴廊,分不清哪裡是正堂,哪裡是廂房,只覺得滿眼都是紅木支起的檐角和滿是雕花的游廊。那些抄手游廊柱子上的雕龍栩栩如生,鱗爪張舞,雙須飛揚,好像要騰空而起似的。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院內擺設也是精奇至極:乳白色的象牙傢具,泛著光的金銀器皿,更不用說那些質地上乘的錦綾簾幔,全世界你能說得出的稀世珍寶,在這裡可以說應有盡有。陳無雙在心裡默默地計算了一下,如果這些物品不是道具的話,單憑這些傢具已是價值連城了,看來這院子的主人一定是個身份顯赫的大人物。
從布局來看,這裡應該是後院,院牆邊滿架的薔薇,沿著牆根是一帶的水池,水池中隱約可見一片片的睡蓮和來回遊動的金魚,四個堵頭分別懸挂著「吉星高照」的牌匾,從字跡能明顯看出是出自大家之手,就是那些市裡面的書法家也很難寫出這麼高水平的字來。院子正面放著一張大紫檀雕螭案桌,一邊一把黃花梨太師椅,桌上有尊窯瓶、郎窯蓋碗兒,另有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旁邊一個斗大的青綠古銅鼎。
這院子也太豪華了吧,要不是被綁著手腳,陳無雙真想在院子里走一圈,這麼豪華的中式建築她還是頭一回見呢,可是自己現在被綁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她無奈地低下了頭,這一低頭,她才猛然發現院子里還有好多人,剛才自己只顧著欣賞風景,竟然忽略了院子里還站著好幾十號人,奇怪的是這些人都穿著古代的服裝。
就在那張大紫檀雕螭案桌旁的一把太師椅上,正端坐著一個一臉兇相的老頭,老頭大概六十多歲,臉色煞白,兩道眉毛已經花白,只見他頭戴蟠龍紋飾的絲綢圓帽,帽子腦門處鑲嵌一塊碩大的綠松石,穿著蟒紋綉金的紫紅色錦緞長袍。左手拿著象牙做的旱煙桿,右手握著一把撐開的摺扇。右手的大拇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和田玉扳指,腰間掛著金鑲玉的腰牌,都刻著精緻的雕花,具體什麼內容陳無雙看不清楚,只從那質地判斷應該價值不菲。想必這個人應該就是這座豪宅的主人了吧。老天太不公平了,陳無雙心裡憤憤不平,此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那一身裝扮簡直庸俗到了極點,雖然是錦緞華服,但渾身珠光寶氣,反映出這個人並沒有什麼文化素養,他憑什麼能擁有這麼體面的豪宅!而那些兢兢業業辛苦一輩子的科學家卻只能住著簡陋的公寓,還有那些冒著生命危險保家衛國的人民子弟兵,大多數都擠在一個破爛的宿舍里。這可真是「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也不知道這個奇醜無比的老頭是什麼來頭,居然住著億萬人夢寐以求而不得的中式大庭院。
老頭旁邊站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這個人比身旁的老頭胖了很多,圓臉,也是一臉兇相,穿著面料上乘的深青色圓領窄袖袍衫,料子明顯比老頭那身要次了些,身上也沒有什麼配飾。剛才命人潑水的那一聲吼叫好像就是他發出來的。陳無雙對這個人莫名地生出許多憎恨來。這一看就是個狗腿子,陳無雙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人了,自己班上那個長得跟竹竿似的班長就是個例子,在老師面前討好的樣子讓陳無雙極不舒服,甚至想吐。而眼前這個人跟自己的班長比起來,又上升了一個層次,可以說是狗腿子里的極品,你看他面對老頭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轉身面對其他人馬上換了一副居高臨下的面孔。要不是自己腦袋暈暈的渾身無力,陳無雙真想對他破口大罵。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是統一的裝扮。男的一概穿著一襲綉綠紋的粗布黑色長袍,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墨綠色腰帶中,外罩一件褐色麻布對襟襖背心,腳上穿著深色的高筒靴子。所有人都留著長發,只是每個人都在頭頂挽了一個髮髻,用一小段深青色的綢布拴著。女的則是清一色的淡藍色粗布宮裝,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一條皂白色的寬腰帶勾勒出動人的曲線,烏黑柔亮的秀髮盤於後腦,隨意插上幾隻簪子。雖然不華貴,但也有幾分清新脫俗。這些人雖然個個精神飽滿,但是沒有一個有多餘的贅肉,一看就是貧苦人家出身。在他們旁邊還有一群穿著一身黑色綢布衣衫的男人,這些人與他們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個個膀大腰圓,濃眉大眼,一身的精短打扮,顯得十分幹練,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握著一根三指寬的皮鞭,似乎隨時準備戰鬥。
所有人都一臉嚴肅,似乎在等著那個醜陋的老頭訓話。
陳無雙看著這些人,就像是在看一部古裝戲。舉世無雙的中式豪宅,珠光寶氣的房屋主人,整齊劃一的下人,這些都不是平常生活中該有的場景啊,難道這是拍戲現場?陳無雙從小就對藝術的東西特別感興趣,雖然劇組成堆的橫店離自己的學校也不遠,但是自己平時忙於學業和體育比賽,一直也沒抽出時間去瞧瞧。現在置身這樣的場景,陳無雙突然好想看看這場戲會怎麼拍。如果這真是一部古裝戲的話,可能還會有一個不小的明星陣容,自己豈不是就能跟這些大明星零距離接觸了。
陳無雙還在胡思亂想,突然一陣疼痛襲來,她一下子清醒了很多,連忙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小腿都有傷口,一股股鮮紅的血液正在從傷口往外滲。
陳無雙低咕了一句:「這妝化的也太逼真了吧。」
眾人見她有了反應,紛紛對著她指指點點,還說著什麼,陳無雙分明看到那些男男女女的嘴巴在動,卻聽不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她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到底是哪裡不對呢?她一時半會又想不明白。
這時,又有一陣疼痛襲來,陳無雙徹底清醒了,她明白了,如果是化妝,怎麼會痛呢,這不是化妝,這是真實的傷口!陳無雙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好像摔了一跤,看來這一跤摔得可不輕。那這劇組也太不講武德了吧,把一個傷員拉來拍受傷的戲,一定是想拍出逼真的效果吧。現在的人怎麼這麼缺德呢!陳無雙又在心裡罵開了,這些劇組怎麼這麼沒有下限,為了利益真的是什麼出格的事都幹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