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剪不斷，理還亂

等一下？宋矜語顫巍巍地又遞迴了銀行卡。

邊祈澤忽然皺了皺眉，又說，「卡的密碼我得想想，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什麼都記不清了……密碼到底是什麼來著……」

邊城光澤沉湛，看不分明，半天才啞著嗓子道：「爸，密碼我記得，是我的生日。」

「對對對，別不捨得花錢。」

「爸——」邊城忽然喊住了他的名字。

曾經邊城以為有千重溪水萬重山擱在父子中間，可如今他才明白，他早就離父親這麼近了。

可當他意識到這點，他很有可能就要失去了父親。

「怎麼了？」邊祈澤問道。

邊城牽了牽嘴角，笑了笑：「爸，我有錢。」

「有錢了不起啊，還不是我的兒子！」邊祈澤推著邊城往外走，「怎麼那麼多廢話，快去，別愣著。」

在邊祈澤的催促下，邊城和宋矜語只好出了病房，到了住院部的樓下，邊城才徐徐開口道：「我爸他剛做手術不久，記憶好似發生了些錯亂。」

「所以……」宋矜語欲言又止。

邊城繼續解釋道：「所以，很抱歉，剛剛造成了你的困擾。」

「不是困擾啊，」宋矜語眉眼上挑，又遞過手中的銀行卡道，「給你。」

邊城接過銀行卡，點點頭正準備旋身離開，背後的女孩忽然喊道：「邊城。」

「嗯？」邊城奇怪地看著她。

「我給你銀行卡，是讓你請我吃飯啊，」宋矜語微微聳肩，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邊叔叔剛剛不是讓你請我吃飯，你可是一個律師，應該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吧？」

邊城怔了怔，宋矜語又道：「何況，你現在上去，邊叔叔得責怪你吧。」

邊城點點頭覺得宋矜語說的有理，走在了前頭，帶著宋矜語在醫院附近的一家港式茶餐廳坐下，二人都點了一碗雲吞面和茶走。

宋矜語徐徐地把茶走底下的煉乳往上攪拌均勻，又輕輕地吸了口道：「我聽毛羽說，我發布聲明當天，是你出的主意轉移了大家輿論的注意力。」

邊城微微頷首，又問道：「你還會繼續完成《馬卡龍的人生》嗎？」

「當然，」宋矜語眸光堅定地又道，「我已經半途而廢過一次了，這次無論多大的壓力都要完成《馬卡龍的人生》」

頓了一下，她又道：「還要給《未知兇手》一個久等多時的結局。」

邊城沒有說話，宋矜語又道：「這世上改正一個已經犯下的錯誤真的很難。」

邊城微微頷首，忽然看向了宋矜語，面前的女孩忽然又道：「所以不是人人都有這個勇氣承擔所有訂單後果。」

宋矜語話中有話，意有所指：「邊城，到現在為止，你犯過很嚴重的錯誤嗎？」

「犯過，」邊城的眸光淡到透明，牽了牽嘴角又道，「我傷害了這個世界上很愛我的人。」

「是邊叔叔嗎？」宋矜語試探道。

邊城眼裡微微有點詫異，宋矜語繼續道：「抱歉，我不該去打聽你的事情，可我又很想知道是什麼事情改變了你。」

「改變？」邊城淡淡反問道，「我一直都是這樣。」

「所以你一直都無法接受別人的好意嗎？」宋矜語又追問道，「永遠拒人以千里之外，難道不是一種傷害嗎？」

邊城滾了滾喉嚨，視線掠過宋矜語，卻沒有說話。

宋矜語一鼓作氣，不吐不快地又道：「彷彿若無其事地付出和給予，不需要回報。可你同那些撩了就跑的渣男有什麼區別啊？」

邊城睜圓了眼，輕輕反問道：「渣男？」

「對，你之前對我所作所為同渣男沒有差別。」宋矜語篤定無比道。

邊城睜圓了眼，薄唇掀了掀，竟然一時無語。

宋矜語說到怒的地方，徐徐起身為自己戴上太陽鏡，蹬著高跟鞋不急不慢地離開了餐廳。

邊城輕輕地吁了口氣，理了理袖口的褶皺，覺得有些無語。

今天到底怎麼了？是不宜出門嗎？否則他為什麼被父親打了一頓，還被宋矜語罵了渣男？

他心裡有氣地走出餐廳，不想手機忽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不耐煩地接起手機，是林襲的電話。

他低氣壓地「喂」了聲，預示著心情有點差。

不想對方一點也沒領悟到他的心情，而是繼續追問道：「邊城，你在哪裡啊？」

「在醫院。」邊城冷淡回道。

「是在邊叔叔醫院的附近？」林襲繼續問道。

「嗯，」邊城沒好氣地，短短問道，「有事？」

林襲咳了聲，繼續道：「遇到大事了。邊城，這回只有你可以幫我了。」

「需要走法律途徑解決嗎？」邊城淡定自若地回道。

「那倒是不太需要，」林襲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毛羽現在在我的車裡。」

「然後呢？」

邊城滿臉困惑，毛羽怎麼會在林襲的車裡？他們兩人交往了？即使如此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我的車現在往醫院的停車場開。你在C號出口那等我一下。」

林襲說完話后就掛了電話，邊城心有疑問，但還是去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看到C號出口附近的一個角落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

他邁著長步走近，發現車裡坐著的不只是林襲、毛羽還有宋矜語。

宋矜語剛剛才罵了邊城一頓，這會兒有點心虛地把目光轉到別的地方。

「怎麼回事？」邊城不咸不淡地問道。

林襲咳了一聲，著急地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在路上遇到毛羽，就接了她上了車，不想被狗仔跟了一路。」

這麼簡單的因果，顯然讓邊城不相信，他短短又問道：「說實話。」

林襲面露難色，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毛羽只好坦白道：「其實是我今天跟了趙臨一天，拍到了他的戀情。可是被他發現了。誤打誤撞上了林襲的車上，現在不止是狗仔跟著我們，我還得逃脫趙臨那伙人。」

「趙臨？」邊城遲疑地問道。

林襲解釋道：「對，就是經常跟我打對台的那個上升期的小鮮肉。」

邊城疑惑地打量著林襲：「那我可以做什麼？」

「上車詳聊。」

五分鐘后，邊城換上了林襲的花色衛衣，戴上了他的深色墨鏡，駕著車從停車場出來。宋矜語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了看後視鏡問道：「我們這樣會被發現嗎？」

「不知道，」邊城頓了一下，又問道，「我答應林襲是因為他的朋友，你呢，你為什麼答應林襲的請求？」

「我是因為毛羽，」宋矜語清了清嗓子，又道，「毛羽是我閨蜜，她打來電話的時候，正好我在附近，就配合一下唄。」

「假設，是我們被狗仔拍到呢？」邊城忽然側頭，挑眉反問道。

宋矜語目光閃了閃，看著手機里的微信。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宋矜語你可要抓住了】

看到這個消息，宋矜語重重地「嗤」了聲，小聲埋汰道：「還不是替你擦屁股。」

「嗯？」邊城神色一頓，驚詫地看了宋矜語一眼。

宋矜語忙不迭地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啦。我說的是替毛羽擦屁股。」

話畢，身旁的男人嗤地輕笑了一聲，宋矜語不解道：「很好笑嗎？」

「不能笑嗎？」邊城淡定回道。

頓了一下，邊城又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宋矜語聳聳肩回道：「我也不知道。」

「你看到背後的那輛黑色轎車嗎？」邊城問道。

宋矜語旋頭看了看，背後確實有一輛黑色轎車緊緊跟著，她點頭道：「那我們怎麼辦？」

「甩開它。」

而另一面，林襲把邊城的車泊到了和毛羽在地下停車場邊城的車裡，毛羽發完信息后，收起了手機，又看向了林襲，說：「既然，他們已經引開了狗仔。我們也可以各回各家了吧。」

她正欲打開車門離開，偏偏被林襲拽住了手腕。毛羽擰了擰眉頭，問道：「你幹嘛呀？」

「你真的要把今天拍出來的照片公布嗎？」林襲認真地注視著她。

毛羽上下抬眼看著林襲，用著一幅陌生的表情看著林襲，問道：「廢話，我那麼辛苦才拍到趙臨，不發出來，不就白拍了嗎？」

「可是，萬一我們也被拍到了呢？」林襲蹙眉反問道。

毛羽看著放在一旁林襲閃爍不停的手機，淡淡道：「應該是你經紀人的電話。」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林襲難得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毛羽噗嗤笑了聲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我是個娛記，你是個明星，即使我們被拍到了，能有什麼新聞啊？」

「那你幹嘛上了我的車？」林襲歪頭，反問道。

「我是為了甩開趙臨那群人！」

車內的空間逼仄，此時此刻彷彿有了暗涌在流動，林襲說話的時候總是揚著桃花眼，帶著幾分不正經，而現在他不說話的時候，他目光清潤，勾魂攝魄，讓毛羽不自覺地漏了幾拍心跳。

「僅此而已？」

「不然呢？」毛羽咳咳了兩聲，睨了林襲一眼。

「我以為你喜歡我。」林襲淡定自若地回道。

毛羽本以為聽到這句話會「噗嗤」放聲大笑，曾經她那麼討厭林襲的狂妄自大，迷之自信，可這一下，她覺得自己瘋了，怎麼會有了心動的感覺。

一定是靠這個男人太近了，才會有這種奇怪的錯覺。

「你有病吧？」

毛羽打開車門，剛走了幾步，身後忽然有人喊住了她：「毛羽，你等一下。」

「幹嘛？」毛羽回頭看向林襲，冷冷提醒道，「林襲，我提醒你不要再靠近我了，你是一個愛豆，我是個娛記。我們的關係是你逃我追，但不是感情上的追逐，是因為我是個狗仔，我要追著你的新聞不放。」

「除此之外呢？我有機會嗎？」林襲雙手插在褲兜，歪著頭慵懶地看著毛羽。

他身上這件白襯衣黑色長褲是邊城的，他同邊城身高和身材相差無幾，但他身上自帶著痞氣，此時穿著邊城的正裝少了幾分正式，多了些禁慾感。

毛羽故意看向別處，哼笑了一聲道：「反正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因為你害怕。」林襲緩緩走向毛羽，口吻裡帶著幾分挑釁。

「我害怕什麼？要害怕的也是你。你可是上升期的愛豆，你要是戀愛了，你知道你的粉絲會怎樣？你……」

林襲忽然立在毛羽的面前，伸出食指貼著薄唇，輕輕「噓」了聲。

「干……嘛……」毛羽驚訝看著林襲。

林襲伸出食指指了指地下停車場右上方的一個攝像頭。毛羽瞳孔驟然睜圓，忽然有點心慌，又問道：「怎麼辦？我們剛剛都被拍到了？不會有人真的去調監控吧……」

毛羽有點懊惱，職業的屬性本該讓她不會犯下這個錯誤。

她就不該上林襲的車，更不該在光天化日之下同林襲挨得那麼近！

她的腦子亂鬨哄的，還沒想到解決的方法，眼前的男人再次逼近了幾分，她急急後退，差點摔倒，倏然間被林襲拽緊了手腕。

「我不害怕。」

林襲徐徐垂下眼帘，輕輕捏住了毛羽的下巴，她被迫抬起下巴，對上林襲深色的眉眼。

「毛小姐，你有沒有發現我們有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緣分？」林襲似笑非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