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常伏鬼郊生變

敲門聲愈發急切，老舊的大門不堪重負地發出吱呀聲響。

嘭～

大門開了，重重地砸在牆上。

陰冷狂風夾雜著嗆鼻的腐臭味鋪面而來，令人作嘔。

黑夜中。

門口站著一個體型佝僂，身穿壽衣的老人。

他皮膚乾癟，渾身都是血紅色的污漬，臉上甚至有大片腐爛的地方。

雙腳離地，身體虛實不定，飄蕩在空中。

兩隻血紅色的眼睛直直盯在鍾離身上。

眼神中露出貪婪和暴虐，以及......對活人血肉的渴望。

「我來找你了......」

老人裂開嘴巴，陰森沙啞的嗓音傳出。

「你享用我的錢，我享用你的肉......」

只不過，讓它意外的是。

眼前這個即將慘死他口中的人類，卻沒有露出絲毫恐懼的神色。

鍾離笑了笑，沒有言語，只是左手向空中一揮。

剎那間，一道烏光閃過，那從他手中飛出的符紙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下一刻，一股凶威憑空而起，兩道身影赫然出現在鍾離身前。

左側，范無救面孔純黑，身穿黑袍，頭戴黑色高帽。

左手拿著一根黑色哭喪棒，右手則是黑黝黝的鎖鏈，在燈光下折射出金屬的冷光。

右側，謝必安面孔純白，白袍白帽，手中則是白色的哭喪棒與鎖鏈。

他們兩帶著的高帽上，分別寫有了四枚小篆。

［一見發財］

［天下太平］

嘩啦啦——

恐怖的陰氣從兩位無常身上逸散開來，甚至於形成了狂風。

滿屋子的符紙被吹的四處亂飛。

幾乎在同一時刻。

黑白無常的眼睛，盡數盯在了門口的老鬼身上。

老鬼呆若木雞。

它臉上的獰笑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驚慌與恐懼。

它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麼。

只覺得，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對它而言，宛若山嶽江河一般巍峨強大！

所有的貪慾，對血肉的渴望，在這一刻全部消散。

它腦海中只有兩個字在瘋狂回蕩。

快逃！

沒有猶豫，老鬼甚至連鍾離都不敢再多看一眼，直接轉身，化作一道黑影，朝著遠方逃遁而去。

只不過，有東西比它更快。

嘩啦啦！

黑色的鎖鏈宛若毒蛇，撕裂了空氣，猛然竄出，電光火石之間便攔截到了老鬼的去路。

還不等這頭鬼物反應過來，鎖鏈便纏上了它的脖脖頸，緊接著，恐怖的力量從後方傳來，任由老鬼如何掙扎，卻依然被一把拽進了符籙店中。

「嗬——嗬——」

窒息的感覺傳來。

它做鬼這麼多年，這次，居然如同凡人一樣，快要被一根鎖鏈給勒死。

「大人。」

黑無常看向鍾離，露出徵詢的意思。

「斬了吧。」鍾離輕聲回應。

他能清楚的看到，這頭老鬼身上血氣繚繞，不知道已經吃掉了多少活人。

黑無常舉起哭喪棒。

朝著老鬼的頭顱砸過去。

嘭——

彷彿氣球爆炸。

伴隨著一聲沉悶輕響，老鬼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在哭喪棒下化成了青煙，緩緩消散。

一道細如髮絲的金光從青煙中竄出，直接落到了鍾離身上。

「這是…功德？」

鍾離回想起道衍所述，微眯著眼，感受著體內洋溢的溫暖。

自己的身體素質，五識，血氣，精氣神，甚至是冥冥之中的氣運，壽命。

都在這一刻獲得了提升。

腹部的靈種也在這一刻飛速旋轉，四周天地的靈力盡數往鍾離體內灌去。

一條條脈絡在鍾離身上亮起。

那是靈脈。

所有的靈脈在這一刻全部被疏通，並迅速堅韌擴大。

系統提示音適時響起。

【恭喜宿主修為提升】

【當前修為—靈脈圓滿】

呼～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鍾離睜開雙眼，臉上儘是滿意和享受。

變強的感覺真是美妙啊！

稍緩，鍾離細細看向身前矗立的黑白無常。

這兩尊陰神，狀態有點奇妙。

他們並沒有靈智，卻具有一定的思維。

就有點像…人工智慧。

應該是自己的畫符手法還太初級，制符材料也太過低劣，以及賦靈不足而導致的。

完整的無常符，應該是可以幻化為真正的陰神的，再現神話中的黑白無常。

收起心中的思慮，鍾離忽然有感。

遠方的夜幕中，似乎有一道濃郁的陰氣衝天而起。

遠比剛剛鎮殺的老鬼強大。

又是一隻惡鬼！

對此，鍾離臉上反而露出笑意。

靈脈圓滿，對於常人而言，便是這個境界的巔峰了。

但他修習有道衍。

只要功德足夠，他可以將全身的靈脈，全部轉化為更加強大與神秘的道脈。

「欲寢，枕自來。」

「范無救。」

「屬下在。」

黑無常微微低頭。

「遠方陰氣沖雲霄，因是有惡鬼出沒，吾現命你前去斬殺。」

神話中，黑無常的職責就是拘拿惡鬼，因此面容凶煞，不苟言笑，膚色黝黑。

而白無常的職責是勾取魂魄，所以面白如紙，時常帶著笑容。

「屬下領命！」

黑無常朝著蘇痕行了一禮，便大步走出符籙店。

而白無常一無所動，靜靜站在鍾離身前。

——

郊區某處。

三個身穿黑色執行衣的男人正在並排行走。

左邊高瘦的男人名為劉興，右邊那位稍矮一些，留著板寸的男人叫做王休。

而中間一位是他們的隊長，是一個壯碩，口中叼著一支煙的中年男子，名為朱義。

三人都是市御鬼局的成員。

也就是所謂的御鬼師。

「唉，形式越來越不樂觀了。」

王休突然嘆息道：

「以前只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會出現那些鬼物。」

「現在，就連繁華都市，也開始頻繁出現厲鬼。」

「最近兩年，御鬼師戰死的數量，甚至超過了之前十年的總和！」

劉興點頭回應道：

「龍夏還算好了。」

「國外更是水深火熱。」

「資本財閥控制的御鬼師們，和官方御鬼師經常發生大規模衝突。」

「甚至有幾座大城徹底淪陷，化作鬼物的樂園。」

「也不知道咱們這些人，還能堅持幾年……」

說到這裡，劉興頓了頓，

「王休，你說，既然有鬼，為何這個世界上卻沒有神仙？」

「如果神話傳說中的陰曹地府，漫天仙神，真的存在該有多好？」

聽聞這話。

王休也苦笑著搖頭：

「上面那些人，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但尋找了近百年，最後的結果，卻是絕望和放棄。」

「這個世界確實沒有神仙，能夠對抗鬼的，只有鬼！」

這時隊長朱義掐滅手裡的煙，插嘴道。

「別想那麼多了。」

「靠神靠佛，不如靠自己。」

「今晚咱們要對付的那兩隻鬼物，都是C級。」

「幸好位於郊區，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和百姓恐慌。」

「你們倆都是剛達到C級，待會小心些行事。」

劉興和王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就在三人準備繼續往前時，隊長朱義忽然滿臉肅然，轉頭死死盯向左前方。

王休和劉興也瞬間一臉戒備，擺出戰鬥姿勢，時刻準備召喚體內鬼物。

「噓！聲音小點，慢慢摸過去。」

朱義告誡了一句，便率先向前。

剩下兩人緊隨其後。

——

老舊的平房外，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止步。

就是這了。

朱義靜步走到門前，王休劉興一左一右護住兩邊。

嘎吱～

木門被推開，屋子裡漆黑一片。

滲人的咀嚼聲，伴隨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王休打開了早已準備好的強光手電筒。

只不過，當屋中的場景顯露時，三人不禁神色大變。

一個孕婦的屍體躺在客廳中。

兩隻模樣恐怖的鬼物，正趴在屍體旁邊，張口大嚼。

三人正欲動手，屋子裡的形式卻忽然發生變化。

「哇——」

伴隨著啼哭聲。

一頭渾身漆黑的嬰兒，突然從孕婦屍體的肚子里鑽出。

那兩隻鬼物還沒反應過來。

便被嬰兒一手一個，全部抓到了自己面前。

它張開嘴巴，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尖銳獠牙。

「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

那兩隻C級鬼物，幾乎毫無反抗之力，便被突然鑽出的嬰兒全部啃食。

三人望著這一幕，臉色慘白，直接愣在原地。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