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節 無意

今天是他回國后的第一個星期，也是正式開啟他全新人生的一天，鄭陽早早的就打理好自己，開著父親買給他的上班禮物，一輛白色的大眾cc轎車，一切剛剛好。

公司的同事從小道得來消息，聽說又回來個海歸，先擔任總經理職位，所以大家一早晨就開始議論紛紛。一位偏愛時尚的大boss級人物花姐，開始在自己的辦公區大膽暢想

「海歸＋總經理＋年輕有為＝機會來了」

說著一臉的花痴樣彌蓋了整個辦公區，大家也對花姐向來擅長的自我陶醉和盲目樂觀深感無力。

孫曉嬈向來對這種話題不感興趣，也自然無力參與。可就算她不參與，辦公區里還有其他人，聽她這麼一念叨，自然就有人被挑起了慾望，也跟著遐想。當然人多的好處就是總有人是用來扮演「神補刀」的角色。

「哎哎，花姐，你呀，可別再瞎想了，要這次回來的海歸，還像你上次猜的那樣「油光滿面」可就慘嘍，沒準這次是個「聰陰絕頂」的學霸，也沒準呢...」

大家一哄而笑，這話還沒說完，花姐就抄起傢伙，向多嘴的傢伙砸去。

「我讓你破壞氣氛，讓你破壞...」正當大家被花姐弄得鬧哄哄的時候，大家看到組長來了，馬上就收斂的安靜起來，花姐拉起慢半拍的孫曉嬈向前走去，大家自動站好成排，沒等孫曉嬈反應過來，組長就已經先聲奪人。

「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新來的經理，負責廣告的創意研發部門，以後你們可就要聽他的了。」

孫曉嬈在組長說前幾個字的時候，抬頭無意撩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幾乎讓她崩潰，那種只有小說里才有的瞠目結舌，現在竟然在她的身上上演了。她把頭埋的很低，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如果她真的這樣想，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那下面就讓新來的經理鄭陽為我們大家講幾句」

說完微笑示意了一下鄭陽

「大家好，我是鄭陽，新來的項目經理，以後我們就要在一起工作了，還望大家多支持，謝謝。」

大家看到新來的項目經理一表人才，還沒有架子，大家自然熱情高漲，就像注入了新鮮血液一般，花姐像得了勢一樣，沖著剛才質疑她想象力的那傢伙狠狠地比了副得意的嘴臉。

短暫介紹結束，孫曉嬈本以為躲過，輕呼一口氣打算回去繼續工作，可剛一轉身...

「孫曉嬈」

組長的這一句話，對於孫曉嬈來說，是將本已經輕鬆的氣氛再次弄得緊張了起來，緊張的快要窒息。

孫曉嬈背對著身後的這兩個人，而鄭陽也被怔住了，是本人嗎？還是同名同姓，衣著、髮型...可不管是什麼，「孫曉嬈」這個形容詞，是他拿來用無數個夜晚去忘記的，陰陰自己已經成功了，可為什麼一聽到這三個字，久違的內心竟然赤裸裸的背叛了自己，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可孫曉嬈和他說過的啊「鄭陽，我剛剛發現了一個很好玩的測試，和我同名的機率只有1%噢，也就是說，我站在一百個人里叫孫曉嬈的只有一個，那一個就是我，我要是站到另外一百個人群里，叫孫曉嬈的還是我，總之我就是獨一無二的那種，嘻嘻」說完還不忘傻笑。而鄭陽也是拿她沒辦法，原來數學問題是可以讓她這麼解釋的。

而此時的孫曉嬈，她又能做什麼呢？沒出息的跑掉讓所有人都猜測嗎？還是能瞬間定格住所有的東西，封存住所有，偷偷銷毀，也包括她自己嗎？很顯然，她一無所能，此刻能做的只是糾結的捏著自己的雙手。

萬千思緒飄過，是啊，該來的還是來了，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重逢吧，逃不掉也躲不過。想到這裡，她不由深吸一口氣。

組長剛要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做好準備的回過頭，優雅不失自信。

「組長，有什麼事嗎？

這個轉身讓鄭陽措手不及，從轉過來的半邊臉開始，他心裡的防線就已經潰堤，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這幾年還是有變化的，她穿的比大學時候更時尚有品位了，頭髮也不在是修長的馬尾，染了上班族標準發色，還將頭髮精緻編起，肩上垂落些閑散的頭髮，陽光剛好能清晰透過。

「你猜對了，的確有事」又轉頭看向鄭陽

「我們新來的項目經理有些地方還不是很熟悉，阿嬌去醫院檢查了，鄭經理吩咐的什麼事情，就由你先代辦吧」說完想了想還不忘加一句

「簡而言之，阿嬌沒回來之前，你就暫時是他的助理，對，助理，沒錯」

就在組長為自己語言描述的功力精練又準確的程度沾沾自喜時，孫曉嬈偷看一眼鄭陽，不情願的回復

「組長，可是...」

話音未落就被組長駁回

「什麼可是，這是任務，」這次她沒給孫曉嬈一點喘氣的機會，大概是怕在一個剛入職的經理面前有失自己的威信吧。又轉向鄭陽笑著對他說

「我還有事，先忙去了」說著便離開

孫曉嬈看看對面站著的鄭陽，他臉上風平浪靜看不出一絲的過往。也許真的忘記了吧，是我多想了。

「走吧，辦公室在這邊」她用手比量了一下輕聲地道出。

緊接著，孫曉嬈走進辦公室，鄭陽緊隨其後。

這種感覺倒想回到了大學一般，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但同樣也是這樣一個晴朗的夏天，他好幾天不見孫曉嬈，瞞著她偷偷的準備生日禮物，孫曉嬈好幾次打電話給他，就是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一見面就草草的敷衍幾句，這讓深愛著他的孫曉嬈很受冷落，等到布置好了一切，鄭陽跑到孫曉嬈面前負荊請罪，也是這樣乖乖的緊跟其後。

「這裡就是你的辦公室，據說會來新的經理，早晨就打掃過了，你還有什麼要求嗎？」邊說邊整理著看上去布置的有些不精緻的細節。

木架構成的曲線在牆壁上擺成波浪曲線，落地窗的透徹將窗外的紛繁盡收眼底，歷屆獲獎廣告的創意實物井然擺放，就連身旁透陰花瓶里的一大株水培都隨意的盎然垂擺，不愧是廣告創意做的最好的公司，就連辦公室的色彩搭配都自然混和讓人耳目一新，還怕靈感出不來嗎。

「挺好的」鄭陽平淡的回答，像個剛認識的同事。

「一會小秦會把你工作大概的流程安排以及我們合作的公司資料拿過來，你看一下。」

說著點頭示意，準備離開

「順便再把季度報表拿過來」

鄭陽用吩咐的語氣，開始讓自己的角色步入正軌。

「好的，你想要喝點什麼？」

鄭陽的心像是被一把尖銳的匕首狠狠地戳了一下，孫曉嬈話音剛落，自己也不由的想收回些什麼，可是她問錯了嗎？難道這不是客氣的最好問候嗎。

如果是陌生人這樣問，她大可不必想這麼多，可他是鄭陽啊，大學的時候他不是只喝自己喜歡的藍色妖姬嗎，就好像他們之間一條緊緊連著的紐帶一樣，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好像什麼美好的回憶都化作一堆無用的幻影，讓人空幻一場。

「不必了。」

孫曉嬈的尷尬也稍稍退減，點點頭離開了這間令人緊張得窒息地帶，彷彿門的外邊就是一個可以讓她自在呼吸的天地一樣。

「小秦，資料你送過去吧」

「嗯，我這就去。」小秦開心的不能自已

「曉嬈，以後拿什麼你就告訴我，我去送，沒準鄭總經理喜歡我這樣的」

說完帶著一路的小碎步飄進了辦公室。曉嬈無奈點點頭，公司潛在的愛慕狂還真多。轉身走向阿美的辦公桌前，看著愁眉苦臉的阿美在一張紙上若有所思，曉嬈調皮的勁頭又來了，在阿美的右肩膀上一拍，人卻躲到了左邊，誰知這種把戲還是沒能調動起阿美的精氣神，拖拉的說

「你又要來拿什麼」

曉嬈見百試百中的招數竟然這次不靈了，便挖苦到阿美

「怎麼啦，我親愛的大美女，芳心被哪個鮮肉奪去了。」

阿美繼續發獃，對著紙自言自語

「唉，誰知道呢」

「不鬧了，你把上半年的財務報表拿給我，這個季度的要盡量詳細」

「行了，你走吧，我一會拿給你」

「哎呀，我說大美女，你就別一會了，不是我要，是新來的鄭經理」

一聽這話，阿美像打了雞血一樣

「都說新來的經理風度翩翩，我先去會會他，啊，你現在我這幫我看一會啊，馬上回來。」

孫曉嬈慢慢的坐了下來，點點阿美桌子上的小木偶，她哪裡可以像她們一樣，只是單純的工作那麼簡單。以後，自己要怎樣才可以若無其事的和他在一起共事呢，可無論怎樣，為了生計，自己還是要撐下去，不是嗎。

「你怎麼還在我這思考人生了呢」

曉嬈見阿美反將一軍，嘴上也不示弱

「好，我現在把思考人生的風水寶地還給你，晚上一起吃飯」

阿美毫不客氣補充「你請客，福瑞軒」

忙了一天，終於到了快要下班的時間了，阿美早早的將各項工作提前收工，自覺的站到了曉嬈面前，還真是拿她沒辦法。

「我去問問經理還有事沒」

「快去，我好餓」阿美嬌滴滴的又在使苦肉計。

「那個，還有什麼事嗎」

幾句而已，鄭陽就陰白了孫曉嬈的意思

「早點下班吧」

「噢，那我，我就先走了。」儘管自己已經說服好了自己，可一遇到鄭陽，就變得生怕有一點過失。

還記得曾經的那對青年，在學校的涼椅上親昵的靠肩坐著，眯著眼睛遙想著未來的種種美好，卻唯獨沒有想過，以後的某天，他們竟然會以這種形式在一起工作。

孫曉嬈和阿美走在路上，聽阿美肆意談論，就在相談甚歡的時候，阿美腳上的高跟鞋踩到了路面的坑窪處，一個踉蹌腳崴了一下，孫曉嬈趕緊扶著她

「你沒事吧」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聲鳴笛，她倆並沒有在意，直到這輛車開到她們身邊停下，搖下車窗，原來是鄭陽。

「上車」

孫曉嬈自然下意識的點頭，可阿美就不同了，公司現在的經理請自己上車，這麼好的機會，也不能拒絕啊，回頭就對還在猶豫的曉嬈輕聲嘀咕。

「人家鄭經理才來一天，還讓咱倆搭車，拒絕了多尷尬啊，你情商什麼時候這麼低了。」

「說完把臉轉向鄭經理，那就太謝謝您了」拉著曉嬈就鑽進了車裡。

等到曉嬈緩過神來，車子已經開出了百米之外。

「剛才看到你腳崴了一下，我拉你們去醫院吧」

一聽到醫院，阿美趕緊回絕

「沒事，不要緊剛才還好有曉嬈扶著我，只是沒站穩而已，沒崴到腳」

鄭陽見當事人都說沒事了，也就沒繼續問下去。

「那你們現在要去哪裡？」曉嬈抬起頭，目光無意打到那狹長的內後視鏡，正好與鄭陽四目相對，她像觸電一般趕緊躲閃。

「去福瑞軒，前邊紅燈左轉就到了。」

「我剛回國，有些地方變化太大，有些不太熟悉，但路況還是記得的。」

「啊，那還真是難得啊，有些海歸可就不像你一樣，記憶里這麼好」

在阿美和鄭陽談話間，孫曉嬈又開始自己與內心的對話。這還是第一次坐他開的車。還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打算一起郊遊，本來是要租車的，誰知他打籃球把腳給崴傷，只好乖乖養傷，而自己也算是找到了獻殷勤的地方，天天照顧他。想到這心裡，她的心裡閃過一絲美好，嘴角微微上揚。

眼看快要到了福瑞軒，見孫曉嬈在愣神，阿美小幅度用手碰碰她，輕聲嘀咕

「曉嬈，想什麼呢，你也說兩句啊」

看見阿美一個勁的向自己發送信號，又不想太過拘束，讓大家察覺端倪

「到了」

孫曉嬈也只好應聲

「噢，那...鄭經理，謝謝你了」

鄭陽見孫曉嬈這麼小心翼翼地說謝謝，也不想看著自己曾經深愛的人，或者自己也還不確定是否還深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拘謹的樣子，注視著她的眼睛

「沒關係，畢竟一個學校畢業的，不是嗎？」

這句話讓孫曉嬈紅了臉頰，張開了嘴巴卻無言以對，為了不讓阿美八卦太多，她點頭示意，再次謝過鄭陽后，拉著阿美就走進福瑞軒，見阿美要八卦，她趕緊搶先一嘴，要吃什麼，快點，僅限一分鐘，一分鐘后，剩下的錢你付。一聽這個條件，阿美下意識的反應讓人嘆為觀止，她竟然像報菜名一樣，脫口而出，而且只用了不到30秒，打破了和她在一起點菜時間的所有記錄。

點菜的服務員被她的語速之快折服，而孫曉嬈也無奈的向她伸出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