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事了
夙夭很尷尬。
程老太太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屋裡頭出來一個女人,大紅色的襖子,高挑豐腴的身材,頭上幾支紅寶石釵子,與耳朵上的墜子是成套的,看著挺富貴。
「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大過年的別惹我不高興。」
少婦一點都不怕,依然笑嘻嘻地看著夙夭。
「兒媳這不是高興嗎,多一個妹妹咱們家就更熱鬧些。」
莞娘也不高興,「嫂嫂,這是我恩人,你別亂說話。」
「恩人?什麼恩人?」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遇到了幾個山賊,石頭受了傷,是夙姑娘出手救了我們。」
程老夫人急了,「受傷?傷在哪裡了,重不重?」
石頭連連擺手,「我沒事,一點皮肉傷,娘您別擔心。」
「阿彌陀佛。」程老夫人向夙夭施禮,「多謝夙姑娘救了我兒一家。」
夙夭側身躲過,伸手攔住她,「程夫人客氣了,莞娘也幫了我很多,沒有他們我來不了平州,您別這樣。」
莞娘也笑,「就是,娘您再說就把我恩人嚇走了,趕緊進去讓恩人喝杯熱茶。」
程老夫人連連說是,剛才一點不快便遮掩了過去。
夙夭知道莞娘是好意,不過她並不喜歡住在別人家裡,更不喜歡參和到其他人的家事里。
泡完了腳她正準備上床,外頭有人敲門。
「夭夭,冷不冷,被子可需要再加一床?」
夙夭打開門,莞娘散著發,披著小襖,應該是剛漱洗完。
「快進來,別生病了。」
「今天不好意思啊,我嫂嫂她最近跟我娘有些爭吵,我也是剛知道,她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夙夭自然沒往別處想,「當然不會了,只是我住在這兒,到底不太方便,我明天便去找房子。」
「可是……」
「我會化妝,把自己弄的普通一點,自然就不會被人盯上。」
莞娘知道爭不過她,今天嫂嫂的話恐怕也讓人家有想法,也不便再強留。
「唉,都怪我哥,一年到頭不著家,我娘和嫂嫂總跟鬥雞似的。」
夙夭是覺得奇怪,「你哥哥在別處做活?」
「在礦上,前幾年有個大老闆在平州外頭包了一座山,開的價格高,我哥哥想賺錢,便去了。」
「可我看你們家還算溫飽,你哥哥為什麼要去做這麼累的活?」
莞娘心裡頭不舒服,乾脆脫了鞋和夙夭一起窩在床上。
「還不是為了我嫂嫂,不僅嬌氣還愛花錢,家裡的事兒都是我娘在干,生了花姐也是我娘一手帶大,成天就是買這買那。」
夙夭只能陪著笑,她也愛剁手,倒不是不能理解。
「你之前說的胭脂鋪子,是你嫂嫂開的嗎?」
「是,我哥的積蓄都放裡頭了,是她自己求的又不好好做,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心情好了就去看看,懶了便幾天不開門,這叫個什麼事兒。」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夙夭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快開門!開門!」
兩人一驚,這都快睡覺的時候了,誰會上門?
莞娘趕緊穿上鞋子,夙夭也穿好衣服跟了出去。
院子里圍著幾個人,地上躺著一個,一陣北風吹過,濃濃的血腥味。
石頭跟幾個人正在說話,莞娘越走越心驚,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在腦中。
「哥!」
夙夭心頭一跳,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她看向地上,男人的一半身體已經血肉模糊,朦朧的燈光下雖然還能看見胸口微弱的起伏,但感覺是出的多進的少。
「莞娘,是誰啊?」
程老夫人屋子裡亮起了燈,莞娘心慌意亂,聲音都打著顫。
「沒,沒誰,來找石頭的。」
夙夭嘆了口氣,程老夫人會信才有鬼了。
「相公你怎麼了?!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啊!」
小程氏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屋子裡出來,一下子撲在受傷的男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血流的更快了。
莞娘一把拉她起來,「你看不見哥哥身上的傷嗎?你是不是想讓他傷的更重?」
小程氏哭天喊地,「天哪,我不活了,我男人快死了也不許我靠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啊!」
「你給我閉嘴!他還活的好好的,你才死了!」
說完莞娘擦乾眼淚,朝幾人福了福身子,「多謝幾位大哥,等哥哥好了我定親自登門道謝。」
幾個礦工滿頭大汗,連說不必。
「妹子你還是趕快找個大夫,另外還有個事,程哥的工錢是提前結了的,如今礦山那邊正趕工,又是年關,工人難找,吳老闆說了讓你們家必須找個人頂程哥的位置,不然就把錢十倍還給他。」
「什麼?」莞娘眼前一黑,差點站不穩。
「他……他的工錢預支了多少?」
「五十兩。」
莞娘快瘋了,五十兩的十倍就是五百兩,這就是賣了她也還不上啊。
程家一片愁雲。
大夫來過兩個,都搖頭說準備後事。
程老夫人倒是沉的住氣,一滴眼淚沒掉,送走了大夫之後把家裡人都叫了過去。
「老大上一次回來是八月的時候,給我帶了上半年的結錢,有二十兩,我給了老大媳婦十五兩,往家裡添了五兩。」
莞娘聽著不對頭,「二十兩是半年,這五十兩得是一年多的工錢,大哥這麼急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程老夫人看向一直哭哭啼啼的小程氏,一手拍在桌子上。
「他還沒死呢,等死了你再哭喪!」
小程氏卻越哭越大聲:「我真是命苦啊,怎麼就嫁了這麼個短命鬼。」
程老夫人氣的兩眼發紅:「我問你,你在賭坊賭錢的事是不是真的?」
小程氏立刻沒了聲音,「什麼賭坊?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老夫人拿出一個荷包,扔在她腳邊:「這幾個月你日日去鋪子,我還道你轉了性子知道好好過日子,結果卻是去了賭坊,只怕是私下找了老大騙他鋪子不好,才讓他提前支了工錢。」
「就算你是我婆婆,也不能血口噴人!」
「是不是誣陷你,只要找賭坊的賴子一問便知。」程老夫人壓住心頭的怒火,「現在重要的是礦山的老闆要人,你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