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滅他一火
是人都有情緒，陸離故事中的仙神都不能免俗，這才使所有的故事豐富化，也更加吸引感染人。
而「月姑娘」的手段，正是基於人心中的情緒，準確的來說是操控妒忌心。
這些情緒來的突然，就算有徵兆也來不及反應，因為這些情緒都是源於他自身，只不過這些情緒被無限放大了。
他現在甚至大膽的要去揍妖邪了！
只是陸離心裡清楚，就算自己真的想對「月姑娘」做些什麼，那也肯定做不到，反而只會讓對方摸清自己。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他腦中各種信息開始爆炸，似乎所有的惡意都集中在了一起。
直到自己的惡意到達極限呼之欲出的時候，那就會淪為行動！
陸離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惡意會那麼多，到後來都不局限於眼前的月姑娘了，最後甚至變成了離奇古怪。
「這張臉真可惡啊，我要給她抓起來，關小黑屋裡，我用鬍子扎她，然後再讓她用鬍子扎我！」
「那些逛勾欄的憑什麼舒舒服服的坐著就我站著？我要把他們抓起來然後再強迫他們當龍傲天，見男的就殺見女的就收，最後再讓那些女的變成男的！」
「還是直接把他們變成gay傲天方便，讓他們見女的就殺，見男的就收！那肯定……」
「誒……那不是水滸傳嘛？」
他腦中突然竄出一副畫面。
一個滿臉大鬍子的漢子粗著嗓子和他喊道：「哥哥，洒家和哥哥上梁山嫂嫂不會生氣吧。」
情緒累計，使得他的思維越加發散，想得越多腦洞越大，甚至有一瞬間跳出情緒的擺控。
陸離打了個哆嗦，連妒忌心都忘了有，似乎這個畫面比妒忌別人更令人惡寒。
這一刻的脫離，他沒有任由自己再進入那混沌的妒忌埋怨里，而是極力觀想昨日腦中出現的神人。
現在想要進入睡眠中已經不可能了，他也只能靠記憶將那些畫面重現。
死馬當作活馬醫！
「月姑娘」站在一旁，一雙秀臂環繞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眼中帶著好奇和戲謔，但又無法從陸離緊閉的眼中看出什麼。
「他應該中招了吧？」
她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勾動了陸離的情緒，妒忌就像是琴弦上的一根，正在被她來回撥弄，在她耳邊產生了悅耳的音樂。
從一開始小心撥弄，再到現在她瘋狂的彈奏，眼前這個說書人也只是緊閉著眼，沒有別的反應。
不過她倒是能感覺到，雖然陸離閉著眼，但一直有一道目光，尤為鋒利的盯著她。
這倒是讓她心裡打起了鼓，彈奏的也越發賣力了。
她想要看對方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這才能讓她放下心來。
為了加重試探的力度，她秀手一揮，一個紅面獠牙屠夫打扮的惡鬼便出現在這屋中。
那惡鬼腰間吊著一把菜刀，身上穿的圍裙已經黑的發紫了，剛出現便有一股濃厚的血腥惡臭味在空間中傳遞。
看起來便凶暴粗鄙，令人不寒而慄。
然而如此惡鬼見到「月姑娘」卻低垂著頭，一副小心謹慎任由聽命的狀態。
「月姑娘」用袖口捂住鼻子，嫌惡的白了他一眼，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陸離。
屠夫見月姑娘嫌棄自己，臉上的表情也頗為尷尬，但又沒有地方給他躲藏，只能把頭又往下低了低。
但他看到月姑娘指陸離，吊梢眼一下的立起來了，眼睛變得血紅，嘴角更是咧了起來。
如果不是怕「月姑娘」嫌棄，他甚至已經笑出聲了。
屠夫惡鬼領會意思馬上從腰間掏出那把屠刀，右手拎著，目光對準陸離的脖頸處。
「滅他一火便可。」
屠夫聞言愣了一下，兇惡的氣焰瞬間降低了不少，回頭看了眼月姑娘，點了點頭。
只是他情緒明顯低落了許多，不能殺，可惡啊！
他手中的刀仍然沒有收起來，氣勢洶洶的直奔陸離而去。
人遇惡鬼，心生恐懼便會失了膽氣，陽氣就會減弱，人越害怕，惡鬼越兇狠強大。
只是此時陸離緊閉著眼，他兇惡的狀態對方看不見那不是跳舞給瞎子看嗎。
思索一陣，他繞到了陸離的身後，朝著他的肩膀作勢要拍。
俗話說，人有三把火，兩把在肩頭一把在頭頂，都是活人陽氣外顯而出的。
三火閃爍不定，這才給陰魂鬼怪可乘之機，撲滅人火，會讓人感覺隱含刺骨，動彈不得。撲滅地火，會讓人精神恍惚，幻覺頻生。撲滅天火，人的陽氣也消散近無，任由陰魂鬼怪擺布。
而此時，屠夫的手已經靠近陸離的人火上了。
……
陸離對現實中發生的事並不知曉。
他腦中已經重新構成了一幅畫面，那些煩人的妒忌已經遠去。
畫面中的楊戩身穿白衣綉袍，半跪在地上，就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桃山，悲戚的氛圍充斥著整個天地。
這是他記憶最深也是最憤恨的時候，哪怕夢醒也被他牢牢記在心裡。
現在這一幕又重新出現，只不過這次他是作為旁觀者來看的。
雖然作為第三者，但他心中也難免會酸楚憤恨，感同身受。
他想要開口告訴楊戩怎麼才能救出母親，讓他免受這種痛苦，雖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想要告訴楊戩，他身邊的哮天犬鼻子厲害可以找到母親，開山斧可以劈開牢籠。
可張了張嘴，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心中更為失落，哪怕是假的也無法去訴說。
作為旁觀者，他也只能靜靜地看著，和樓下那些看官一般。
時間會轉動，但他構成的畫面卻一直停留在這一刻。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到底有沒有用，畢竟現在不是做夢，他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像昨日一般，在夢中就將妖邪誅殺了。
但人這種生物，對待黑暗的方法永遠不是等待光自動升起，而是用火。
哪怕火苗再小，也一定會被緊緊抓住。
就在陸離安靜矗立時，一雙帶著黃褐色毛髮的手，突然出現在陸離構築成的畫面里。
就是這一雙手一直在影響他的意識，勾動他的負面情緒。
經過具體化后，陸離不難認出，這邊是之前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
只是，不但陸離發現了這隻手，不遠處半跪在地上的楊戩也微微朝這邊側了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