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神明難當

在部落舊址的祭祀台上，波賽琳與七位女孩恭敬等候暴風神使，也就是象徵鳥的降臨。

七位女孩興奮地觀望著如同藍寶石般明亮的大海，趕上風和日麗的天氣，這正是適合遊玩的一天。

儘管經歷了許多，但是女孩們倒也天真無邪，馬上淡忘了之前的血腥戰鬥與消極情緒；

此刻，儘管想要與夥伴們分享內心情緒的慾望極高，但是在波賽琳的嚴格命令下，七人只得老老實實地乖乖站立，不敢做出任何可能會冒犯神明的舉動。

而在不遠處，阿洛爾帶領著部落戰士，在遠處觀望守衛著；

只不過，比起三個月前的意氣風發，這個曾經分島之中最年輕的首領，有了較大的變化。

他的眼角處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皺紋，甚至頭上也開始出現了幾縷白髮；

除了那日與烏賊王交戰的時候，過度使用洛奇亞賜予的力量，進而導致身體機能的過度老化與損壞之外；

由於沒有與精靈建立生命層次上的聯繫，阿洛爾自身是沒有辦法抵消規避來自超能與飛行雙屬性的能量輻射，這也加速了他的老化。

不過阿洛爾倒是對這些看得很淡，能獲得暴風之神恩賜的力量，已經是感恩戴德、受寵若驚的事情了。

試想一下，要是那日沒有阿洛爾體內強大力量的存在，暴風符紋沒有壓制魔神的話；

那麼七島部落，註定了終結與毀滅。

這個世界，又怎麼可能存在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取得的力量。

···

海風輕拂，少頃之後，暴風神使的身影，自天空高處出現；

神秘之身，未知圖騰，領主級的象徵鳥緩緩降落；

它按照洛奇亞指示的行動，儘可能地彰顯著屬於神之神使的不凡與超然，漂浮在祭祀台之上，波賽琳等人的身前；

暴風神使一出現，包括波賽琳在內的所有暴風之民，皆是虔誠地跪了下去，不再言語，等候神諭降下。

象徵鳥低下頭，看著跪坐在祭祀台上，正正好好的八人。

於是，象徵鳥便開始催動體內的超能能量，將自身「念力」朝著烏賊王生前的洞穴，擴散出去。

而象徵鳥的三隻眼瞳之中，散發出璀璨的粉光。

隨即，在場暴風之民的耳中，立刻響起了來自暴風的第一道神諭；

「暴風有言，眾生萬物，皆是平等，不應存在高低之分，貴賤之別，不論人類，亦或是精靈，均是如此。」

這話並非來自象徵鳥的本身，儘管是80級領主級的精靈，但是通常的野生精靈幾乎不存在擁有高等智慧的可能。

精靈不論等級的高低，基本上都是靠著本能去行動；

只不過，之前的烏賊王倒是一種特例。

象徵鳥此刻的作用真的僅僅是傳話筒，就像一個接收器一樣；

暴風眾人所聽到的話，其實，是在洞穴之中的洛奇亞，通過神念講出去的而已。

「暴風在上，吾等謹記。」波賽琳輕輕點頭，一臉鄭重地看著遠處的象徵鳥，恭敬回答道。

但這時，意外卻是發生了！

一些信仰等級為真信徒，或是泛信徒的戰士們聽到這樣的神諭之後，卻是在心中紛紛犯起了嘀咕；

「眾生平等？！這是什麼古怪的說法？」

「難道說，是要我們人與人之間保持平等的嗎？怎麼可能？！」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部落戰士，難道能和分島首領或是祭司大人平起平坐了？」

「暴風之神，為什麼會降下這樣的神諭？」

「那些海怪侵入部落的領地，攻擊居民，難道我們也要善待它們？憑什麼？！」

「該死的海怪，怎麼可能有資格與人類平等呢？」

「我不明白，那些海怪明明殺死了我的親人，可我為什麼要相信那些醜陋的海怪！」

「···。」

這一回，來到主島並擔任保衛任務的戰士們，並非先前的那一批戰士，而是之前在分島上待命的其他戰士。

他們並未參加喚神儀式，因此，不曾領教過魔神的凶威，也沒見識過洛奇亞的偉岸神力。

先前的大部分戰士都受了重傷，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想要重新回到戰士衛隊當中，是不可能的事情，強人所難。

這些信仰等級為真信徒或是泛信徒的戰士們，儘管表面上不動聲色，仍是一臉恭敬虔誠的樣子；

可是在這些人的內心深處，質疑的，疑惑的，不以為然的，甚至是反對的，乃至是厭惡的，種種想法，可謂是應有盡有！

···

主島，超能能量礦脈洞穴；

洛奇亞看到神諭降下之後，心中一愣，隨即卻是輕輕搖頭，淡然一笑；

將「信仰之民模型」在腦海之中，給調了出來；

————

部落：暴風部落

神明：洛奇亞

泛信徒：6848人

真信徒：1390人

狂信徒：186人

聖信徒：10人

神信徒：2人

————

就因為剛才的神諭，讓先前的數據有了變化；

原先1400人的真信徒數量，立刻就少了足足10人，而泛信徒卻是相對地增加10人。

什麼情況？

這意味著在場有十位戰士，從真信徒變成了泛信徒。

也就是說，這十人對暴風信仰的產生了質疑，信仰程度有所降低，多多少少不再那麼相信暴風之神了。

看到這種既在意外之中，又在情理之中的情況，洛奇亞點點頭，也欣然接受了。

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情況，也是沒有將剛才這一神諭在全風暴部落推廣的原因之一；

否則，他一定會失去更多的真信徒。

洛奇亞必須銘記，作為神明需要無時不刻的謹言慎行，甚至不能有任何的錯誤。

在他傳達每一條的神諭之時，如果與暴風之民的利益與常識所背離的話，就會造成信仰等級下降的情況。

不用多想，如今的狀況，僅僅只是讓普通人們接受「人與精靈是平等的」這一理念，便受到這樣強烈的抵觸；

要是讓部落之民直接收服精靈，那洛奇亞損失真信徒的數量，相信將會更多，甚是會出現泛信徒流失的最糟糕情況也說不定。

而這也是洛奇亞，選擇放棄大部分的部落之民，跳過他們直接選擇孩童的原因了；

同時，通過這一次的神諭，洛奇亞也是明白了一個讓他哭笑不得的關鍵因素；

那就是他降下的神諭，格局必須要大；

看待事物的角度一定是站在宏觀層面上去分析，不能過分講究細節，否則便會造成相當的歧義與漏洞，恐有神格不保的危險。

萬幸的是洛奇亞最不缺的便是真理，在前世人類數萬年累積下來的經驗哲理，將會是洛奇亞最大的保障。

只要人性的本質沒有變化，不論是在洛奇亞的前世，還是在精靈世界；

那些直擊人心，觸動靈魂的警世真言，便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神信徒的波賽琳與阿洛爾倒是對洛奇亞的神諭，並沒有任何的排斥與質疑。

波賽琳與阿洛爾的這種態度，並非代表兩人放棄了思考，對暴風之神的崇拜也不是盲目。

兩人均是擁有一個相同的共識，那就是暴風之神並不會害他們。

而在這種確定沒有損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心中不論產生何種的想法，牢固的信仰本身，卻是根本不會發生變化。

不理解，那一定是他們的智慧不夠，還無法觸及真正的神意。

疑惑，那一定是他們的人生經驗不足，在日後的生活當中慢慢證實就好。

總之，神明自然有它的真意，兩人沒有領悟到而已。

···

洛奇亞不得不長嘆一聲，心中也深感慶幸；

神明難當，要是沒有前世的經驗積累可以借鑒，來支撐、幫助洛奇亞降下神諭的話；

暴風之名，絕難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