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丑竟是我自己
紅袍？八抬大轎？敲鑼打鼓？
好傢夥……
這……是要上門娶親？
塗山堯嘖了一聲。
哦，不。
現在，應該叫她塗山瑤了。
「黑風寨……黑熊精……」
她咀嚼著這幾個詞，腦海中的記憶很快勾勒出了一頭穿著皮甲，扛著狼牙棒，全身長滿黑毛，五大三粗的黑熊精形象。
順帶著的，還有標籤一般的印象。
諸如「好色、愚蠢、粗魯、菜的摳腳、實力不足為懼」之類的。
很明顯，那都是來自前身的記憶。
頃刻間，塗山瑤就腦補出了大致劇情。
這個附近山頭的妖怪頭子，八成是看上塗山的哪只母狐狸了。
以前懾於狐妖王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現在妖王重傷，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所以才有所行動。
塗山瑤思緒紛飛。
但老嫗老翁兩位狐族長老，面色則瞬間難看。
「豈有這理！他不過一個妖嬰境的妖將罷了，竟然真的敢光明正大打王上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老翁勃然大怒。
「是豈有此理……」
塗山紅兒弱弱地道。
塗山瑤下意識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杏眼微瞪，心中則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不，等等……
那黑熊精打誰的主意？
我？！
塗山瑤都要呆住了。
「莫急，他還不知道王上已經蘇醒了，現在王醒了，實力也已經恢復，正好殺雞儆猴，讓周圍那些不長眼的妖怪們看看，在塗山地界究竟誰才是主宰！」
另一邊的老嫗冷聲道。
「沒錯！讓女王大人好好教教他該怎麼做妖！」
「竟然敢打女王大人的主意，真是活膩了！」
「女王大人！宰了他！」
其他狐妖也紛紛附和。狐假狐威。
紅衣少女甚至揮舞起了小拳頭，吞咽起了口水興奮地喊道：
「沒錯！宰了他，今晚大家吃紅燒熊掌！」
塗山瑤：……
看著逐漸興奮起來的眾妖，她頭都大了。
不不不……
她什麼時候說過自己已經恢復了？
這句槽剛憋在心裡，塗山瑤就恍然想到，自己剛剛穿越之後，似乎……好像……真的說了一句「我已經沒事了」……
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體內那宛若沙漏一般的丹田，以及千瘡百孔的妖神，她陷入了沉默。
現在開溜……
還來得及嗎？
且不說現在這具身體的狀況簡直就是輛報廢的破車，站起來都費勁……
她一個普通人懂個鎚子的戰鬥啊！
而記憶里那頭黑熊精雖然干不過原身，但也是妖嬰境界無敵手的存在……
現在，她和對方打起來，怕不是直接就是一盤到嘴的菜！
跑路！
必須要趕緊跑路！
哦，對了！
記憶里前身好像還有一個閉死關的虎妖王長輩，實力高強。
對方和上一任狐妖王相交莫逆不說，也待原身極好。
要不……乾脆一路跑過去投奔吧！
就算是閉死關，以前身與對方的關係，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塗山瑤思緒繼續紛飛。
而就在這個時候，山洞外傳來一陣喧囂，隱隱地還能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
「報——！女王大人！大事不好了！那黑熊精打到門口了！」
洞口有狐妖大喊道。
洞中眾妖眼前一亮。
女王蘇醒，他們原本的焦急已經化為了期待和幸災樂禍。
似乎馬上就要看到自家女王大殺特殺了。
而塗山瑤則身體一晃，差點沒坐穩，心中哇涼哇涼的。
這下好了。
被堵門了……
心中糾結了一番，她一聲輕嘆。
罷了罷了……
既然跑不了了，那就只有靠著記憶中對方對原身的畏懼，硬著頭皮見機行事了。
……
而此時此刻，山洞之外。
一個膀大腰圓的黑胖漢子披著披紅，穿著綴補子大紅圓領，頭戴烏紗帽，帽子還插著兩朵金花。
如果不是手中那根比胳臂還粗的狼牙棒，他站在那裡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
黑胖漢子的身後，八個小妖抬著個大紅的轎子，亦步亦趨的跟著。
旁邊還有幾個凡人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地敲鑼打鼓吹嗩吶。
那聲音，比哭還難聽，聽著不像是喜慶的婚樂，倒像是誰家的送喪曲。
不過，黑胖漢子並不在乎。
他扛著狼牙棒，洋洋得意地看著已經被孩兒們逼退到洞口的塗山眾妖，心情似乎相當愉悅。
倒是跟在他身邊的一隻黑白頭髮的化形小妖，臉上有些猶豫：
「熊爺……咱真的要娶了塗山瑤嗎？她總歸是化神境的妖王……萬一她醒了……」
黑胖漢子卻搖了搖頭，神情極為篤定，意味深長地道：
「醒？放心，她醒不過來了，就算是真的醒過來，估計也只剩下一口氣，動都不一定動的了，不會是咱老熊的對手……」
說著，他獰笑一聲，眼神中閃過貪婪：
「她可是天陰之體，又繼承了那老不死的一身妖元，不管她睡著是醒著，咱老熊只要拿下她，奪了她的元陰，吞了她的妖神，就能更進一步，踏上化神境，成就那妖王之位！」
「到時候，整個塗山也都是咱老熊的！」
「嘿嘿，等咱成了新的妖王……就把塗山瑤身邊那隻三尾靈狐的侍女送給你，讓你也嘗嘗狐妖的滋味兒！」
語畢，他拍了拍小妖的肩膀，將對方那瘦弱的小身板拍了個趔趄。
小妖眼前一亮，大喜道：
「謝謝熊大王！謝謝熊大王！」
被小妖喊作大王，黑胖漢子似乎頗為受用，哈哈大笑。
他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然後一把將狼牙棒立在地上，扯著嘶啞的大嗓門吼了起來：
「黑風寨熊霸天前來提親！塗山二老，還不快快迎接！」
話音剛落，就見狐雲洞的洞口處有兩列狐妖扛著「塗山」二字的旗幟，嗷嗷叫著跑了出來，站到了洞口兩側。
而塗山大長老桃夫人，二長老塗山墨雲，以及一身紅衣的塗山紅兒，則簇擁著一位絕美的白衣女子走了出來。
衣衫飄飄，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
風姿高絕，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看到那絕美女子的一瞬間，整個山頭的妖怪都安靜了一瞬，就連那吹「喪樂」的喇叭嗩吶，都停了下來。
黑胖漢子呆了一呆，繼而一聲怪叫：
「塗山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