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君主立憲
「涼國公,我等如何行事。」
曹震向著藍玉問道,他的眼神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不僅僅是曹震,包括其他的一些將軍,也都是眼睛緊緊的看著藍玉。
藍玉知道,現在自己正在面臨一個巨大的誘惑,或許歷史上很多人,都曾經面臨過這個誘惑。
有的人選擇對了,而有的人選擇錯了。
如今帖木兒駕崩,這意味著中東不再是大明的威脅,這些事情在前線的將軍們最是明白,也是歷史上王朝常見的事情。
天竺兵力孱弱,藍玉掌控大軍八十萬,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裡,平推整個天竺。
在此之前,太孫曾經下過令旨,關於諸侯封國之事,只不過就現在來說,還沒有給兌現。
尤其是在東勝神州被發現后,可以想到,此後大明必然進行大量移民去往東勝神州,那些藩王們,也會一一過去,大明本土的兵力,將會呈現一定程度的衰弱。
在這個時候,假若藍玉擁兵自重,朝廷那邊肯定是沒有辦法的,哪怕是太孫,很可能也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封下天竺,為眾多公侯之藩國。
這可是整個天竺,有著幾乎跟大明接近的人口的地盤,還有如此遼闊之疆域。
如果是由著朝廷來安排,那麼肯定會把天竺分成十多個,乃至於數十個小諸侯國,不僅是公侯們,包括一系列的親王,乃至於郡王,都有可能冊封過來分地盤。
所以按照曹震的意思,趁這個機會,強行把天竺給佔下來,讓更多的人,可以有更多的地盤。
在他們看來,這並非是叛國,只是想要多一些封賞罷了,古往今來類似的事情,在各朝代也很常見。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藍玉。
李景隆沉默不語,而徐輝祖則怒目而視。
「爾等怎可有如此大逆不道之想法,趁新君繼承大通之際,做出這等逼宮之舉。」
「涼國公,你為皇親外戚,受皇恩浩蕩,太孫更是將你視作肱股之臣,萬萬不可做出這等天人共憤之事來。」
徐輝祖果然忠誠,在巨大的利益,世襲傳承,自立為王的誘惑之下,依然是堅守本心。
直接就站了出來,對著藍玉喊道,語氣堅定。
不過立即就有其他將軍站出來反駁道:「魏國公,你已然是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我等可不是這般,所謂是建功立業,這都是拿性命來博個前程,現在大好機會,又是怎能錯過。」
「如今朝廷威服四海,收高麗,安南,真臘,暹羅,倭國各地,且看看南洋之地,連官員都已經是難以滿員,寥寥數十人,就須管理一城之地,這才曾經可難想象。」
「而至於天竺,口計近萬萬之多,疆域之遼闊,朝廷又怎能管轄得過來,與其我等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地方,拱手讓與別人,還不若是讓我等也享受一番榮華富貴。」
「這底下還有如此多的兄弟,我等也是為了大家,而非是私人之利。」
徐輝祖看向說話那人,他認識,是藍玉的老部下了,千戶之職。
這番話說出來,相當於直接把窗戶紙給捅破了,許多人的心裡,都湧現出一股子貪婪。
即便是李景隆,也沒有幫腔徐輝祖的意思。
他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沒錯,可在自立為王誘惑面前,依然是心神震動,浮想聯翩。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看藍玉的意思。
「巧舌如簧,真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朝廷給的獎賞賜還少嗎,何故於如此貪婪。」徐輝祖開口訓斥道。
那千戶也不跟徐輝祖爭辯,方才這番話,已有僭越之嫌,如若是涼國公不願,那倒霉的就是他了。
藍玉的心裡也很是糾結,他現在可以看出來,除了徐輝祖外,幾乎其他人都是支持擁兵自重,佔據天竺。
有時候就是這樣,哪怕藍玉身為涼國公,掌控兵權,但他同樣需要手下人考慮。
擁兵自重的誘惑是很大,可藍玉一想到太孫,心裡的慾望就被壓制下來。
只有真正接觸過太孫的人,才明白他的可怕。
那種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下的感覺,很多人都認為太孫是謫仙人,其實包括藍玉自己,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或許他能在短時間內擁兵自重,但可能這樣的日子,並不能享受太久。
太孫太過強勢,所有違背他意願的人,將不會有好的結局。
「夠了,難道你們覺得,那些從軍事學院結業的將士,會聽從你們的想法嗎?」
「還是認為,我要背叛朝廷,質疑我對陛下,太孫的忠誠。」
「這樣的話,我以後再也不想聽到,若還有人提起,以叛國罪論處。」
「曹國公,立即把帖木兒的情況,上奏朝廷,並且請示朝廷,太孫繼位,我等希望回京觀禮,請求太孫准許。」
聽到這話,下面的將士們雖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
藍玉要回京,這意味著自己把兵權交出去,只有他人不回去,才能有擁兵自重的可能。
徐輝祖看向藍玉的眼神有幾分詫異。
他以為藍玉不會這樣,卻沒想到藍玉最後還是選擇了忠誠。
李景隆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進來,發表自己的意見,但藍玉有了選擇,心下也是嘆了口氣,也許是惋惜,也許是你慶幸。
其實換做歷史上任何朝代,幾乎大部分的將軍都會選擇自立為王,少數的一些選擇忠於朝廷的,也已是名垂千古。
藍玉是個囂張跋扈,目空一切的人,然而他對於太孫,實在是太過於忌憚了。
太孫現在的威懾,在很多方面都已經你超越了陛下,而這其中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太孫足夠年輕。
年輕到讓人害怕,讓人不敢心生妄想。
就算藍玉可以威風一時,可終究要為自己的後代考慮,比如自己遠在東勝神洲的兒子。
單論年齡來說,太孫完全能夠熬死他,而他一死,那就是清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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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宮,乾清宮中。
自從大孫答應了登基的事情后,朱元璋的心情就變得非常高興起來,甚至是臉色都多出了幾分紅潤。
關於朝堂上的事情,他現在基本上是完全不管了,全部都丟給了太孫去處理,哪怕現在朱英還沒有登基。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帖木兒暴斃,這次對於藍玉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
「咱大明現在,還要開拓東勝神州,想要抽出兵力來對付他的話,這顯然很是麻煩。」
「咱看吶,這次藍玉多半會擁兵自重,請封天竺,就算是他自己不想,怕是麾下的那些將士們也想博個前程,從而進行慫恿,咱當初何嘗不是這般過來的。」
「哪怕是皇帝,也是有著身不由己的時候。」
朱元璋笑呵呵的說道,對於藍玉可能傭兵自立的事情,好似沒有半點著急的意思,甚至都沒憤怒的表現。
因為本身來說,這個時候的大明,已經不可能再去管理過多的疆域了,治理好現在的地盤,對於大明都顯得有些困難。
對於皇權來說,並非是地盤越大越好,因為疆域越大,掌控起來就更加困難。
朱元璋不是在質疑大孫的能力,而是這關乎到後世子孫,一個王朝,很難說每個皇帝都是明君,總會有那麼幾個特別艹蛋的傢伙出現。
因此就算是藍玉真的傭兵自立了,朱元璋也不是特別在乎。
而他也相信,大孫會出手的。
「或許吧,孫兒也不知道他會如何抉擇,但願他能想明白,莫要讓我太過於為難。」
朱英淡淡說道,他也沒很在乎藍玉會有什麼樣的選擇。
現在大明,確實是很難抽出手來對付藍玉,但這並不代表以後不能。
五年,十年,總是能騰出手來的。
朱英,明年才滿三十歲,這就是他最大的本錢。
只要他活著,那麼大明王朝就能越發繁榮強盛。
隨著帖木兒暴斃,整個世界上,已經再沒有可以跟大明相提並論的國家,整個歐亞大陸,將會臣服於大明之下。
「文承這孩子,大孫你該是要多多管教一番了,這小傢伙,最近又氣走了幾個老師,整天只知道好勇鬥狠,錘鍊武藝。」
朱元璋對於小文承,很是煩惱,打也捨不得,罵也捨不得。
偏偏小文承對於學習完全沒啥興趣,跟個武夫一般。
可他又是大孫的嫡長子,未來大明的繼承人,這樣可不行。
「爺爺,說起小文承,這我可就要怪你了。」
「平日里,如果不是你袒護著他,哪怕是月清,稍微說他兩句,你都要爭著,不然怎會如此。」
「單說上回,小文承逃課的事情,原本我是要好好教訓他一番,還不是爺爺你攔著。」
「現在這傢伙翅膀硬了,再管教起來,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朱英埋怨道。
嫡長子繼承製,這是大明的根本制度之一,朱英也不可能去搞什麼立賢不立長的事情來。
哪怕是現在,小文承完全不是個當皇帝的料子,最後也只能是讓他來當皇帝。
朱元璋頗有些尷尬的笑道:「咱還不是心疼小孫子嗎,這般大的人兒,你們怎麼捨得去管教他。」
說到這裡,朱元璋微微一頓,繼續道:「小文承不喜讀書,屆時你多找一些文臣輔佐便是,只要不是胡作非為,咱大明的家底子,還是能夠折騰幾下,無傷大雅。」
「再說了,小文承要是靠不住,那你就讓他早點成婚,到時候生個孫子,便是跟咱一樣,你就多多管教好孫子便成。」
「只是別到了那時,你便成了跟咱現在一樣,那可就怪不得咱什麼事了。」
朱英無語,這意思是大號廢了,所以乾脆養個小號。
微微遲疑,朱英說道:「爺爺,其實吧,我倒是有些其他的想法,關於在皇權這塊的。」
「國家之興衰,盡系一人之上,縱觀前朝歷代,但凡出個昏庸之君,那簡直是整個王朝的災難。」
「因此,我想在對於皇權之上,加上一些限制,以便達到,哪怕是君王不早朝,這個國家也能夠正常的運轉下去,而不是因為沒了皇帝,讓整個國家走向衰亡。」
「以法治國,制定一套合適的制度,讓文臣們以政績為先,誰能更好的治理地方,誰就能上位,哪怕是讓他權傾朝野又如何,只要能夠百姓富足,不生出亂子,那就行了。」
「當然,兵權還是要掌控在皇帝的手裡,保障好皇帝最基本的權力便可。」
「把原本屬於皇帝的一些權力,放給內閣,國家內部的大小事務,讓他們去處理,如是民怨沸騰,那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不至於連累到皇權身上。」
「有那後世有才的,自然能夠搶奪回來,若是有那昏庸無道的,也不用擔心他們造成的破壞太大,終歸是能讓大明更好的延續下去。」
朱英從沒想過,自己的子孫們,個個都是精明能幹,比如大明歷史上的土木堡之戰,又比如叫門天子。
強盛的大明,就是這樣急轉而下,比過山車還要刺激。
與其如此,還不如往君主立憲制方面去發展,讓大明變得民主一些,這也能緩和社會矛盾,地域矛盾,階級矛盾。
最主要的是,老朱家的傳承,將會變得更加的悠久。
權力太大,也意味著責任太大,若是沒了權力,那也就等於沒了責任。
當然,在這樣的前提下,首先是要讓大明徹底成為一個法治的國家。
所有人都遵循律法行事,按章辦事,這就跟後世差不多。
朱元璋聽到這些話,心裡其實是有些不願意的,這不就是變成了傀儡皇帝嗎?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又有幾分道理,只是這麼一對比起來,這皇位或許就沒那麼炙手可熱了,甚至說當個藩王,都要比皇帝更加強勢一些。
不過朱元璋心裡清楚,大孫既然說了出來,就是準備這樣去做的,他了解大孫的性子,哪怕他現在反對,其實也起步了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