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將頃 第九章 驚出一身冷汗

第一卷 將頃 第九章 驚出一身冷汗

林抒清和梁萱梅帶著紅柚四人在園中散步,陳為早早地就回去了前廳。

「好姑娘,幸好有你,否者娘是抹不開這個臉皮子提逛園子這事的。」

古代讀書男子聚在一起喝茶無非就是談天論地,政治這塊作為討論話題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林抒清揣著手笑了笑,這事或許是她太過謹慎,多心了!畢竟一個熱心門客和一個隱居了的雲散閑人談論政治,這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都說權貴之人生活恰意似神仙,如今看來絲毫不假。」後園很大,梁萱梅不免感慨。

「這裡過於偏僻,上街買個菜都需好久,恰意我認同,似神仙我不認同。」

古代不比現代,現代生活的基礎設施都能跟得上隱居的日常生活所需,物資匱乏的古代過隱居生活,不免過於辛苦。

「林抒清,我有時候會感覺你就是書讀的太多了,少了文盲的那股子懶勁,拿你哥哥舉個例子,你哥哥沒事就愛出去瞎溜達,你有事沒事就貓在家裡看書……這般過日子,當真無趣。」

本不想打擊林抒清的,奈何林抒清還抱著以前的生活方式去生活,這般行徑,只會苦了自己。

走在園中的林抒清驀地止住了腳步,神色忽地變的凝重,小臉都映出慘白色。

「母親,我們在園子裡面走了多久?」

梁萱梅往太陽方向看了看。

「一刻鐘多一點吧!」

「槽了!」林抒清急的跺了剁腳。

「怎麼了?姑娘?」

「母親,一刻鐘啊!老舉人的宅子後園逛了一刻鐘沒見宅底,這地方就算在偏僻荒涼,能圈地散步一刻鐘不見宅低的宅院那也不是普通舉人家裡可以有的。」

梁萱梅杵在原地眼睛眨了眨,她右手扶著額頭神色忽變驚慌。

「你爹爹,你爹爹,去前廳,快去前廳。」

意識到問題不對勁,梁萱梅已然慌了神,不知宅子主人是何許人物,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在這類人物面前高談闊論朝廷之事,無疑是作死的行為。

「大娘子,你還好嗎?」紅柚關切的問道。

「母親,沒事的,父親那人最怕政治不過,他是個有分寸的。」林抒清連忙安慰道。

事已至此,她只能祈禱自家父親少說點出格的事情。

「快,快去前廳!」

順暢日子過久了,一時之間的疏忽大意竟犯了這般致命的錯誤,梁萱梅面露焦急帶著幾人火急火燎的趕往前廳。

…………

「當今天下看似繁榮昌盛,實則內里失衡,武職守關,文職從政,文治武功,此間不調,禍積已久。士農工商,紳士豪強,此間流年,怨積已久,趙宋病已。如今的三冗問題便是那跗骨之蛆,灼而不疼,侵蝕根骨…………」

「官人!」

臨近前廳的梁萱梅扯著嗓子喊,紅柚則是在一旁攙扶著她,主僕二人快步行走。

聊得正起勁的林成順走到門前疑惑的探出了半邊身子,這個是什麼情況?

瞧見門口的林成順,梁萱梅急忙撲了上去。

「官人,抒清在園中散步突然暈倒,我們需要快些回城找大夫啊。」

她捏著林成順的腹部,湊到其耳邊輕聲耳語道:「這裡有問題,趕緊走。」

說罷,她又把頭鑽進了林成順的懷裡「嗚嗚」哭著。

林成順捂著被捏紅了的腹部,腹部吃痛使得他臉色苦澀難堪。

進來也有些時間了,他目前是沒有感覺到任何問題的。但妻女又不可能無緣無故誆騙他,只能是這園子裡頭真有什麼他沒能發現的東西。

「王老先生,小女突病,今日答應你的菜宴怕是不能作數了。」

梁萱梅有些著急,便又捏了捏林成順,「嗚咽聲」同時加大了幾分。拱著手的林成順眼睛疼的眯了眯。

這虎娘們也太狠了吧!

「陳為,林友愛女突病,你快些備馬去請段世友來我這。」

「別!」

「嗚咽」著的梁萱梅連忙叫住了陳為,她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段世友何許人也,前太醫院院首,通江寧府就沒有不知道其名諱的人。

「小女只是頭暈,用不著請郎中的。」

梁萱梅那一瞬間的著急之色被『王磊』給捕捉到了,現在的著急與之相比,太假,太不真實。

「怎可不要,整個江寧府里段世友的醫術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我同段世友乃至交好友,請他來給令愛看病,他定然是會來的。陳為,還不快去。」

「王老先生,真的不用,小病而已,我家姑娘沒那麼金貴,休息幾日便可痊癒的。」梁萱梅上前攔道。

能和段世友稱至交好友,林成順就算在遲鈍也猜到了其身份的問題,預感大事不妙,他下意識的問了句。

「王老先生,您不是舉人吧?」

「不是。」

當初在椿庭樓里吃醉酒一時興起填的假身份,今天林成順一家的到來剛開始他還懵了一小會,後面才通過椿庭樓聯想到自己早期做的這茬子事。

「那您這個姓氏呢?」

「林友,你切莫驚慌,姓氏當然是真的,我當初在椿庭樓里吃醉了酒,也怪你家那酒的勁實在是太大,留名時我便錯寫了幾個字,不打緊的,不打緊的。」

錯寫幾個字?能把自己名字寫錯,懵鬼去吧。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林成順擦了擦額頭上突然冒出來的汗珠。

「敢問老先生真名真諱。」

『王磊』笑了笑,他扶著鬍鬚說:「三橫王,名安臨,字介甫。」

「撲通」,林成順雙腳打顫瞬間癱軟在地。

替兒子找老師找到當朝前宰輔家裡這就算了,且在人家家裡高談政治,最主要的是還把人家認作為同舉人,這次沒當場昏厥過去就謝天謝地了。

「爹爹。」

廳內的林業局和躲在院外的林抒清急忙跑到林成順身旁。

「爹爹,你沒事吧。」

「林友,你還好吧?陳為,你快些去請段世友。」見林成順雙腳癱軟無力,王安臨很是著急。

「大人。」

見林成順這副樣子,梁萱梅也猜到了她和林抒清沒在的這會功夫里林成順說了些什麼。

她徑直跪了下去,拭淚道:「大人,萬萬不能請郎中啊!我家夫君他真的只是一時糊塗,說了亂言亂語,他這輩子是不會去從仕的,只要我還活著,這輩子我都不可能讓他再入貢院的,您就饒了他吧。」

當朝前宰輔,與當今官家亦師亦友,兩次入朝為相,權傾朝野,整個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這又是何必呀。」王安臨眼神黯淡了幾分,聲音有些顫,更多的是激動。

「我與林友草草聊了幾句便覺他視野頗廣,言詞句句道中吾心。這番年紀能論出此述,道出其理,真乃是千古奇才。如此大才不走仕途,留落民間經營后廚,乃是大宋之傷啊!」

這一通激動感慨的話語震的癱在地上的林成順顫了顫,他差點被嚇背過去,嘴上說沒用,實際行動說明一切,歷史上的那次革命不是建立在血肉之上,這叫他怎麼回呢。

「王老先生。」

林抒清雙手挽著裙擺跪在王安臨跟前,兩眼淚汪汪。

「今日之事多是巧合促使,晚輩家來這裡本意就是想找一個學識淵博的老學究給晚輩家哥哥做夫子。晚輩父親的妄言還望老先生當做是今日多次拂過的春風,掠耳即過。」

王安臨蹲下攔住了要磕頭的林抒清,這位不惑之年的老人瞬間蒼老了幾分。

「罷了,罷了,時事而論。人人都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我這把年級的人不能過多干涉。」

「謝過老先生。」

林抒清此刻的心跳跳的很快,臉色蒼白到耳根附近。

歷史改革通常都是慘痛陰暗的,王安臨的提出的變法阻力太大,雖有當今官家的鼎力支持,但是局部力量始終是有限的,在這個年代背景下,皇帝並不能手眼通天,事事親歷而為。

熙寧變法在熙寧年間就早早的兌現了利好,元豐年間,若還要堅持變法下去,那就是同整個天下的權貴為敵。

望著林家四人,王安臨沉默不語,林成順眼光超脫,奈何心無仕途,他現在多說一句話,林家四人都不見得能聽進去一個字。

「王老先生,晚輩父親身體大概是有些不適,今日上門拜訪弄成這般局面,林家多有抱歉,明日一早晚輩父親會帶著椿庭樓的老師傅來還今日之諾,還望老先生見諒。」

林抒清作為林家最小的一員,尚且未及笄,王安臨身份越大,越不好與之多說些什麼。

可林抒清的這番言論讓王安臨有些吃驚,如此年紀,說話可以說的這般滴水不漏。

還沒從林成順的論述當中走出來又發現其女的不簡單,這讓不惑之年的王安臨突感茅塞頓開。

「依你的,不過…林友的身體明日若是還不見好,做飯事宜可以擱后,我不著急的。」

「謝,王老先生。」一旁的梁萱梅聞訊急忙謝道。

「回去,快…快……快點……」

梁萱梅拍了拍扶著林成順的林業局,這地方她再也不想來了,當朝宰輔在酒樓吃酒填假身份真地址,這誰能想得到……

出了半山園,林業局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出來,神色可見的激動。

「我進去之前就說這地方以前在那兒聽過,父親非但不信還痛叱了我一頓,母親,妹妹,你們評評理啊……」

「你個馬後炮,趕緊走……」

林成順和梁萱梅同時白了林業局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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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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