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我們都是湖畔迷失的孩紙 第六章 談麗華的生日

24號下午。

張鵬來宿舍問他們要不要去給談麗華過生日。

張鵬這個人很讓人生厭，尤其是穆青山，但他又是班上的生活委員，也是學生會的一個部長，平時有事沒事的凈喜歡裝比，再怎麼不喜歡，更何況同在一個班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能把關係弄的太僵。

他們本想給談麗華個驚喜，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停頓了下，穆青山不冷不熱的回答他說：「去啊」。

「那一會一起出去，去市裡圍火鍋…」

「嗯，行嘛。」

穆青山只好無奈的應了。

張鵬這樣說他們也不好拒絕，他們本來就是要給談麗華過生日的，也是去市裡吃火鍋，再訂一個蛋糕。雖然他們和談麗華關係很好，但是談麗華是和班上的人關係都好，她畢竟是輔導員，平時不僅對學生很關心，而且關係也處的不錯。

儘管如此，但是心裡始終感覺不舒服，就像穿上剛買的新鞋子，出門沒走幾步就踩到了狗屎，就算你擦得再乾淨還是會覺得它還在。

可是穆青山他們沒想到的是，今天要給輔導員過生日的又何止是張鵬，那是全班，本來還有另一個人資班的，但是由於兩個班班委不合，所以沒有在一起給她過這個生日。

當穆青山知道來給談麗華過生日的是全班時，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些許。

穆青山緊緊的抱著給談麗華的生日蛋糕，生怕把蛋糕弄壞了。

幾個室友笑他說：「瞧你那傻樣兒，是不是怕被我們吃了你心上人沒有吃的啊？你放心，我們最多就是嘗一下味道怎麼樣，哈哈哈…」

「去去去。」

穆青山抱著個蛋糕走在路上，傻裡傻氣的像個企鵝，踩在厚厚的雪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路上的行人成雙結對，手裡拿著蘋果，有說有笑，路兩旁原本開的很繁的玫瑰花早已凋零，只剩下殘枝東倒西歪的在地面。不時有人對穆青山投來異樣的眼光，可他根本沒在意。

這天因為是平安夜，路上的行人和擺地攤的比較多，一路吆喝著，這寒冷的空氣之中多了几絲溫暖。

他對著長空吹了口氣，白氣隨雪花慢慢散開來，落在地上。

穆青山很喜歡冬天下雪的場景，因為他說，雪花可以覆蓋所有的悲傷，雪化的時候便可以洗凈一切難過，那麼就可以開始美好的生活，去感受春暖花開的美好，可是這個冬天似乎有點漫長。

他們很快就到了市區，平安的夜，城市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穆青山無時無刻不在感受這個世界帶來的一切，喜樂與惶恐，夜燈下的雪花被映的白黃白黃的，顯得格外的悲傷而寂寞，

十字路口的紅燈數字一直倒數，十，九，八，七…最後一秒，突然一輛滴滴車疾馳而來，與穆青山擦身而過，他的手瞬間失去知覺，蛋糕甩去了好遠。

「怎麼樣？有沒有事？」

穆青山搖了搖頭。手半天才有了知覺，他走過去把蛋糕撿起來，打開盒子，蛋糕已經全部壞了，上面的那隻小奶狗只剩頭探出來，看上去倒像是一隻真正的很頑皮小狗，在和主人躲貓貓。

此時穆青山的心情就像這個塌陷的蛋糕，一點點的被吞噬。

好友們看他難過的樣子，紛紛安慰他說：「算了，再去買一個吧！人沒事就好…」

「不用了，沒了就沒了，再買也找不回起初的感覺了。」他失落的說。

「走吧。」

從紅綠燈路口到他們預定好的火鍋店僅三分鐘的路程，穆青山拖著疲憊的心情，感覺走了很遠，彷彿比從學校來還遠。

三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他們到了樓下，穆青山愣了愣，看著樓頂上「華芸火鍋」幾個大字，紅紅的，周邊的人群熙熙攘攘。

仰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進去吧。」

「嗯。」

穆青山一個人走在後面。

突然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走到他面前，說：「小哥哥，買個蘋果送給你女朋友吧！」

他尷尬的說了句「我沒有女朋友…」

「嗯，沒關係。那你一定有喜歡的人吧？送給喜歡的人也可以啊，說不定你送她一個蘋果你們就在一起了。」

「我喜歡的人，咫尺天涯，若遠若近，也不知道何時才會抵達。」他落寞的心想著。

女孩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大的眼睛圓鼓鼓的望著他，笑著說：「小哥哥，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呢？」

「你的蘋果怎麼賣呢？」他輕聲的問她。

「99，長長久久。」

「一個蘋果，99塊錢，是不是有點貴了呀？」

「99塊錢不算貴，99塊錢去不了香港，到不了新加坡，但它能給你喜歡的人帶來快樂。」

女孩的廣告語把穆青山逗笑了，這讓他想起了小的時候去趕集的時候，都會聽到這類似的廣告詞。

女孩續而又說，「這個蘋果不是普通的那種，我賣的這個是不能吃的水晶蘋果，可以一直存放。我將它用52張紙來包，裡面還有33多玫瑰，也就寓意著『我愛你三生三世』，而且99，它也寓意著長長久久。」

「沒想到你還這麼有心。」

「嘻嘻…」

女孩可愛的模樣，似乎不適合在冬天。

原來老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不論你悲傷還是快樂，雪花都會落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不留餘地。

「你幹啥去了？還不上來。」

仰遠打電話問他。

「馬上來了。」說完掛斷了電話。

「你朋友打的吧？」女孩說。

「對呀，你怎麼知道？」

「因為剛剛我看見你和你的幾個站在這裡，後來他們先上去了，你在後面被我叫住了…」

「呵呵。好了，不耽誤你做生意了，給我一個我先上去了！」

女孩給他拿了一個粉色包裝紙包裝的，「這是我最喜歡的顏色，希望你可以告白成功。」

穆青山抱著蘋果走到店門口，又回頭一顧，女孩還沒有走，對他微笑，燦若桃花。

他朝女孩揮了揮手，突然胸口湧上一絲絲的疼，拉扯著心臟。這場景，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屈梓潼被她養父母領走的那個冬天，他追著車子跑了好遠，一跤一跤的摔倒在雪泊之中，血和眼淚流淌進雪裡，第二天醒來自己已在醫院，從此之後，他們再沒見過。

「人言世界之所以是圓的，就是為了讓走散的人重逢，可是我們呢？」穆青山眼塌著小聲嘀咕，長長的睫毛上堆滿了雪花。

當他抬起眉頭時，女孩卻已走遠。

寒風呼嘯而過，雪花在空中亂舞，吹的他直打寒顫，趕快跑上了樓去，進屋的瞬間，一股股熱氣在身上蔓延，屋裡跟外面的感覺真的是天壤之別。

進屋后不一會，頭髮和睫毛上的雪花融化，眨眼時順著眼角滑落，好像眼淚一般，本來打理得好好的髮型也稍有零亂，看上去有些許的狼狽。

冬天寒冷，吃火鍋之人甚多，基本上都是滿座，穆青山轉著看了一圈，沒有找到他的同伴。

「穆青山…」

有人叫他。

熟悉的聲音。

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大傢伙兒吃吃喝喝的很開心，談麗華遠遠的看著他。

他笑了笑，走了過去。

「你個臭小子，幹嘛去了？這麼久，我以為你不來了呢？」談麗華問他，臉腮紅紅的，應該是喝了不少。

「怎麼會，就算他們一個都不來我也不可能缺席…」

「算你還有點良心。」

談麗華看見他手裡抱著的蘋果，追問道：「這是什麼呀？送給我的嗎？」

穆青山笑了笑，說：「我說你是不是喝飄了？咋這麼自戀啊？」

談麗華本來性格就爽朗，喝了點酒更是話多，「我自戀點怎麼了？千金難買我願意，哈哈哈…」

「行，你開心就好，那我就把這個玫瑰式的蘋果送給今天的主角咯！」穆青山說著把蘋果遞給她，「生日快樂！」

談麗華接過蘋果的瞬間，不小心碰到了穆青山的手，他疼的「嘶」地叫了一聲，可能人多嘈雜的原因，她沒有聽見。

她只是很開心的說了句「謝謝。」

談麗華溫柔的聲音讓他不飲自醉。

他喜歡她的溫柔，同時也喜歡她的霸道。她溫柔的時候像只小綿羊，凶的時候像只老虎，可不論她是什麼樣子，他都是那麼喜歡她。

玫瑰花外表的包裝驚動所有人，穆青山又一本正經的跟大家胡說八道，吹噓它原本的寓意。

「哇，好有心啊！」

「沒想到你平時嘻嘻哈哈的，關鍵時候還挺用心的嘛。」

有花痴女生羨慕道。

穆青山紅著臉在人群中，一向喜歡「哇啦哇啦」的他此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尷尬的摸了摸頭。

張鵬在一旁不屑的看著他，一時「得寵」的他讓張鵬紅了眼。

張鵬突然站了起來，說：「穆青山遲到了，應該自罰三杯，大家說對不對？」

沒人理會他。

穆青山為了緩解尷尬，於是說：「既然咱們的生活委員如此客氣，那我就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端起一個大杯子將三個小杯子中的酒倒在裡面，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