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西門吹雪與葉孤城
「有一種人，已接近神的境界，因為他已無情；有一種劍法，是沒有人能夠看得到的，因為曾經有幸目睹的人都已入土；有一種寂寞，是無法描述的，因為它源自靈魂深處。」
沒來由的，雲天涯心中浮現這樣一段話，隨後一個名字陡然出現在他腦海——西門吹雪！
雖然還沒有人告訴他，亦不曾謀面，但云天涯偏偏肯定那人便是隱有「劍神」之稱的西門吹雪。
就在雲天涯盯著對方的一瞬間，後者彷彿心有所感，轉身回望過來。
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匯，雲天涯忽然面露微笑，抱劍男子面無表情，但云天涯分明看到他眼瞳微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抓著劍的手緊了一緊。
沒想到此人感官如斯敏銳，竟好似察覺到了雲天涯的強大。
陸小鳳發現了身邊之人的異樣，於是循著對方目光看去，隨後便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天涯！楚兄！」陸小鳳聲音詫異中帶著驚喜，他估計也沒想到，楚留香居然也在這裡。
隨著陸小鳳出聲，他身邊其餘人亦看了過去。
雲天涯和楚留香緊走兩步，對方亦是迎了上來。
「陸兄！花兄！」
雙方一番見禮，陸小鳳讓開身子，伸手一引，道：「容我鄭重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我的好朋友，西門吹雪！」
他的話印證了雲天涯的猜測。
「閣下居然就是西門吹雪？是了，如此氣質又豈是一般人能夠配得上的。」楚留香先是驚疑，隨後又好似喃喃自語。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陸小鳳幾人見怪不怪，雲天涯和楚留香也沒有在意，他們很自然地知道這不是對方故作高冷，人家是真高冷。
西門吹雪自見到雲天涯第一眼開始，便一直盯著後者
等雙方介紹完畢，他突然開口，道：「你很強！」
語氣微寒但很認真。
「哦，何以見得？因為雲某在外的名聲嗎？」雲天涯嘴角一翹。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在腦海里模擬了成百上千次與你對戰，結果無論哪一次，我都是以慘敗告終。」西門吹雪說著一般人定要喪氣的話，眼中卻露出了一抹炙熱。
人常道西門吹雪冰冷無情，劍下從無活口。
但其實他內心卻也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灼熱，那是對劍道孜孜以求的執著，也會為了心中的正義齋戒沐浴奔襲千里只為替不相干之人報仇雪恨。
此刻的他，從雲天涯身上隱隱感覺到了一股劍氣，那是還要凌駕於自己之上的強大劍氣！
西門吹雪心中怎能不生起灼熱？
也只有他，既誠於劍亦誠於人的西門吹雪，才能夠察覺到雲天涯刻意隱藏的氣息！
「七歲學劍，七年有成，至今未逢敵手。其中練劍時的辛酸血淚困苦艱難無從得知，只是西門從不離劍，甚至吃飯、睡覺都不例外。踏入江湖前，西門已痴迷入劍道。」
「初西門練劍時，入忘我之境，誠於劍，乃有成。心誠非一昔之力，斗轉星移，十數年未曾改變，方為心誠。后西門入江湖，殺人之前必齋戒沐浴，是為誠於劍；所殺之人皆該殺，決不濫殺無辜，是為誠於人。獨誠於劍，不過能入劍道；誠於人，方能得證大道。」
西門吹雪，真正為劍而生之人，他的一生，可以說就是劍的一生！
雖然此時的他還有不足，但卻從未停止過上進的步伐，他走在正確的大道上。
雲天涯相信，只要對方繼續走下去，「天人」，亦可期！
這是迄今為止，他所遇之人中，自己評價最高的一位了，當然張真人不算在內。
如李沉舟，固然他如今要強過西門吹雪，但云天涯確信，如果前者沒有特殊際遇，這輩子靠按部就班是別想晉陞「天人」了。
有人說，李沉舟豈不正是誠於自己、誠於拳？
「拳就是權。
握拳就是握權。
出拳有力就是權力。
男人不可一日無權。
我只相信我的拳。」
很霸氣，很樸實的理念，然而事實上，李沉舟的「拳」和「權」中包含了太多雜物，因為，他是一位梟雄。
你讓梟雄如何誠於人？
西門吹雪儘管在腦海模擬戰中慘敗了無數次，但他仍舊想要真正的與雲天涯一戰。
而雲天涯讀懂了對方眼裡的渴求，沒有應邀，只是道：「明日便是九月十五，你確信今日要出劍嗎？」
西門吹雪聞言，眼中的熱度稍稍消退。
他對劍誠實，對人亦如是，既已相約決鬥，就是要保持最巔峰狀態，這是對自己也是對對手最起碼的尊重。
西門吹雪沉默一陣，道：「便等我與葉孤城決鬥之後吧。」
他顯然不想就這麼放棄。
陸小鳳卻是被雲天涯的話嚇了一跳。
對於雲天涯的本事，他不如楚留香見識的多，但光是顯露出來的部分已超乎了想象，西門吹雪是厲害，可是。。。
陸小鳳倒沒有出聲阻止，因為他知道，西門吹雪與雲天涯並不會以命相搏。
雲天涯點點頭，左右不過是活動活動手腳，正好他也想親身體會下「劍神」的劍法究竟有何奇特之處。
就在西門吹雪抵達京城的那刻，城中好多人收到了消息，這其中自然包括他明日的決鬥對手——白雲城主葉孤城。
南平王府後花園
葉孤城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拿著一封信箋靜靜站立。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信箋，雙眼卻沒有焦距，顯然是在想著別的事情出神。當然，你們也可以覺得他在發獃亦無不可。
信箋上的內容不是旁的，是西門吹雪進京的消息。
作為決鬥雙方之一的葉孤城，此刻卻沒有一點對明日決鬥的期待或緊張，相反，他有些。。。茫然。
為自己不能誠於對手感到抱歉，為不能誠於手中劍感到羞愧。
其實自知曉南平王妃身死的那刻，葉孤城便知，自己的劍道已是到此為止了——他已無法再純粹於劍。
這對一名真正的劍客來說是致命的。
葉孤城的劍，前半生固然輝煌，卻多賴於天賦之故，及至再次見到當年的小姐姐，他終於能夠放下，自此，心中唯劍，無有滯礙。
自他定居南海飛仙島，那是他劍道精進最為快速的十年。
可惜，噩耗傳來，十年心境一朝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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