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是人間惆悵客

路露頓時哭笑不得。她本來對陳虞沒啥感覺的，但是今天幾次被陳虞的幾番苦心感動了些許，便鑽進了陳虞的轎車裡。

陳虞為她關上車門，繞道過去，鑽進駕駛室，駕車就走。

他中午已經給路露的母親送過湯了，知道她家住在哪裡？

他也不敢說話。

他知道自己一說話就會被路露諷刺的。

兩人在車上沉默一會，路露卻忍不住先開口說話，而且一出口就傷人：「喂，你不要以為你不吭聲，我就會同情你。」

陳虞老是被她罵，老是被她諷刺，心裡自然很不舒服。但是，他也強顏歡笑地說：「一個人能走多遠，要看他有誰同行；一個人有多優秀，要看他有誰指點；一個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誰相伴。」路露氣得吼起來：「你很優秀嗎？錢呢？戶口本呢？」

陳虞一天之中，被路露母女傷害了很多次，此時好像心頭不怎麼會疼了。

他淡淡地說：「困難就像熬粥，熬熬就過去了。錢啊，戶口本啊，遲早會有的。而且，將來我們的相片會印在同一本戶口本上。」

「你，你，你你你……」路露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但是，她也明白，陳虞的話也是有些道理的。

誰也不會天生就有錢，也有很多人不是本市戶口的，但是，經過努力，很多不是本市戶口的人都有了本市戶口。沒有購房資格的，經過努力，最終也攜帶家人住進了高樓大廈。

兩人沉默一會，陳虞已經駕車到達路露家裡樓下。

他緩緩停車剎車，打開車門，鑽出車門，又繞道而來，為路露拉開了車門。

路露下車，板著俏臉說：「別拿我的容忍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

然後，她轉身就走。

陳虞含笑說：「如果愛上你是一個錯，我寧願一錯再錯。」

他表面平靜，內心是沮喪的。

路露沒有回頭，邁步踏入了樓梯口，拐彎上樓。

陳虞背靠轎車，仰頭往樓上望。

路露上樓之後，走到二樓走廊的欄杆前，探頭往下望，看到陳虞竟然沒走，還仰頭往樓上望，不由氣得伸手往陳虞指了指，然後轉身回房，「砰」的一聲很響，關上了房門。

陳虞這才垂頭喪氣的關好車門，駕車而去。

……

陳虞睡著了，迷迷糊糊之中側動了一下身子，卻觸手生溫，情難自禁地橫臂將一人攬入懷中，還驚叫了一聲：「路露！」

但是，他瞬間被人推開了。

那人隨即怒罵：「喂，你神經病呀？」

陳虞睜開眼睛，側頭一看，剛才被他攬入懷中的並非他朝思暮想的路露，而是一個短髮齊耳、臉如銀盆、眸似寒星的長相很有福氣的美麗姑娘。

她此時的眸子里有火，揚手指著陳虞的鼻子。

陳虞心裡快速地推理，笑了笑說：「自從得了神經病，我整個人就精神多了。姑娘，你剛才坐下來，也是不小心睡著了吧？不小心歪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了吧？不好意思，我想著我的前女友，睡夢中，把你當成她了。」

那精明幹練的姑娘頓時臉紅，心也是一陣刺痛。

但是，她也沒作解釋，也沒再追究，便側開頭去了。

這年代，誰沒有初戀呀？

陳虞也沒了睡意，打開手機，看看時間尚早，便打開學習強國做學習題目。

旁側那位姑娘也可能沒了睡意，也打開手機，打開學習強國播放新聞，獲取積分。

陳虞正在做挑戰答題，被這個很有福氣的姑娘所播放的新聞的較大的聲音打擾了，導致他接連做錯了好幾道題。

眼看積分又沒有了，他不由氣惱地低吟：「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那姑娘感覺不對勁，氣得一巴掌拍在坐椅扶手上，側身怒罵：「你神經病啊！你什麼意思呀？我又哪裡得罪你了。」

陳虞淡淡地說：「姑娘，你想住在我心裡，但是，你交房租了嗎？你的手機音量開的這麼大，影響我挑戰答題了。」

他側身如此一說，方才看到這位豐腴而不胖的姑娘，纖腰如碗口般粗，堪堪盈盈一握。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她氣得結結巴巴，語無倫次，揚手指著陳虞的鼻子，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漂亮的臉蛋都有些歪曲了。

然後，她「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拖著拉杆箱就走開了。

陳虞看看手機，登機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也站起身來，拖著拉杆箱就走，走向登機口，打開手機二維碼，將手機遞給登機檢驗員。

然後，他拖著拉杆箱，走向飛機，又拎起拉杆箱，上了飛機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來。

「神經病，你不要再跟著我來，否則，我報警了。」豈料，陳虞剛舉手放好行李，耳邊便傳來一聲怒罵。陳虞悲催地側頭低頭一看，又是那位長相有福氣又豐盈而不胖的美麗姑娘。。

他不由嘆了口氣，低吟一聲，「唉，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姑娘，你看看我手機上的座位。」他吟罷，把自己的手機遞給那位姑娘。

那姑娘接過手機一看，頓時作聲不得。因為陳虞確實是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她垂下頭來，讓她美麗的短髮遮擋住她的緋紅美麗的俏臉。她橫手將手機還給陳虞，再也作聲不得。

此後，她一直別著頭，把視線對著飛機上的小窗口。也許是因為誤會陳虞而顯得不好意思，也許是因為她首次乘飛機，故此很在意窗外的風景。

她不時的拿著她自己的手機，往飛機窗外拍照。

陳虞接過手機，關閉手機，拿了一個頸枕套在自己的勃子上，坐下來，系好安全帶，便合目養神。他乘飛機的次數太多了，已經對飛機和天空中的風景沒啥感覺。

而且他很累，主要是沒有睡好，原因是他從昨天開始至昨夜整夜，情緒有些波動。

畢竟要離開自己工作多年的大城市，更是因為遠離那段情緣的地方。

不過，他這次合上眼，卻真睡著了，腦海里沒有往事，也沒在睡夢中遇見過什麼。

飛機什麼時候起飛的？他真的不知道。

直到飛機在萬米高空中的劇烈顛簸，才把他晃醒過來。

而這個時候，他旁側的那位短髮美女似會暈機，正用雙手捂著嘴巴，閉著眼睛，神情有些痛苦。

她的喉嚨不時有些怪叫聲傳出。

陳虞感覺不妙，心想她那個樣子，肯定是要吐的。

於是，他趕緊的解開安開帶，準備起身離開一下，閃避她的嘔吐。

豈料，此時的她已經忍不住了，側頭歪倒在他懷中，哇哇哇地吐起來。

陳虞剛解開安全帶，剛要起身，完了！

他的左胸及以下，全是她嘔吐的臟物，腥臭味極濃，熏人窒息。

陳虞真想一拳揍死她。

他真的握緊了鐵鎚般的拳頭，舉在空中。

但是，始終沒有落下。

因為吐他一身臟物的是一個美麗的姑娘。

他要一拳揍下去，這個姑娘就不再是如花似玉了，至少頸骨得折斷，以後就是歪脖子姑娘。

那將是多難看啊！

當她伏在他懷中吐完了，嘴邊滴著口水和臟物起身的時候，陳虞看到她那麼難受，便鬆開拳頭，探抓過一疊紙巾，憐憫地橫遞與她。

她有氣無力地接過，眼眶紅紅的，似醉酒一般，又如哭過一樣，接過紙巾，趕緊擦臉抹嘴，又喘起粗氣來。那樣子，真難受！

也讓善良的陳虞替她難受。

陳虞只好再抓過些紙巾，捂著自己的腹部臟物，起身快步走向衛生間，將身上的臟物拍落在垃圾桶里。接著，他又脫下衣服，將臟衣服扔進垃圾桶里。

這件衣服，再也不能穿了。

即使洗乾淨，恐怕以後想起這一幕，也會噁心的。然後，他轉身擰開水龍頭，捧水清洗和擦身，又捧水洗臉。陳虞是較為清貧的人，但是，他愛衛生，愛整潔。

他的衣著雖然價廉，但是，他的衣裝和手錶、皮鞋搭配也頗為講究的、有序的，顏色對仗是工整的。他整個人看起來，精氣神十足，始終是令人刮目相看的。現在，他難受死了。

不僅莫名其妙被人吐了一身，而且，衣服還得扔掉，從此光著膀子乘飛機，待會飛機著陸，他還得光著膀子，拖著拉杆箱走一段路，那多吸睛呀！

吃瓜群眾還不得隆重圍觀他！

唉，我真是人間惆悵客！

今年流年不利啊！我還得再買一件白衫，可我也沒啥錢，除了供房、供車和基本生活費，也沒剩下買衣服的零花錢啊！

唉，我那工資就像大姨媽一樣，一個月一次，幾天就沒了！

唉！陳虞花費了十分鐘，將手臉和身子用清水擦洗乾淨，光著膀子從衛生間出來。

豈料，那位吐他一身的姑娘，也剛從對面的衛生間出來。

此時，飛機也不再顛簸。

兩人面對面的。

她即時滿臉通紅，囁囁嚅嚅地說：「對不起！你罵我吧。」

陳虞本來真想罵她的，但聽她如此一說，善良的他又心軟了。

他只好無奈地說：「唾沫是用來數鈔票的，而不是用來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