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交手

如墨色的黑夜中，暗淡的燈光下，一個人影的輪廓緩緩清晰，如同魔術一般憑空出現。

人影慢慢移動，逐漸暴露在燈光中，是一位穿著整齊的西裝的男人，男人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之中依然看不清楚，而照亮的半張臉上，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鏡框下，一道長長的疤痕幾乎貫穿整張臉，尤其顯眼。

隨著男人的出現，空氣中一股凝實的陰冷氣不斷從男人的身上散發開，一種名為兇惡的氣息頓時蔓延。

不知是不是錯覺，男人眼鏡下閃爍詭異著紅光，但一瞬間后又恢復，緊接著他緩緩裂開了嘴，嘴角極力扯開，一個如同小蛇的猩紅舌頭沿著弧度誇張的嘴唇舔過，彷彿品嘗到了什麼美味一般，又或者為即將品嘗到的美味而提前最好準備。

「叮叮叮」，尖銳金屬碰觸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刺耳，聲音來自於男人的右邊袖口。呈暗紅色的巨大手掌長，五根細長如同骷髏的手指依次擺動，黑色的長長指甲彼此碰觸，有節奏的敲打著，彷彿演奏著一曲攝人心魄的不知名歌謠。

「叮叮叮」，緩緩從遠處飄來，又好像被放大了音量，金屬碰撞的聲音越來越大，老舊的路燈這時開始忽明忽暗，似乎配合著莫名出現的節奏閃爍起來。

只是敲打聲很快便消失了，好像演奏中的音樂戛然而止，男人開始停下腳步，人跟著凝固了一般。

奇怪，他的耳邊似有似無，聽到了有歌聲傳了過來，彷彿出現了幻覺。

他仔細傾聽著，這次終於確定，真的有人在唱歌，而耳邊的歌聲也越來越清晰起來。是誰在深夜唱歌。

唱歌的應該是一個小姑娘，清脆而悅耳，但在男人的耳中，比任何噪音都要刺耳，直讓他感覺到噁心。

他用力搖了搖頭想驅走這一絲念頭，靈敏的聽覺也在一瞬間就讓他發現了聲音的源頭。

他抬眼，一團墨色盡頭，樓頂上白衣服的少女身影放大在他的瞳孔中。

「嘶」，敏銳的警覺第一時間傳來危險訊息，嘴裡發出的警報預示著巨大危機已經降臨。

男人瞬間跳開，身子微微縮起，那是一種應對未知危險的下意識防禦姿勢。不過他的危機並非來自於唱歌的小姑娘，而是這位依靠在路燈下，頂著一頭黃頭髮的年輕人。

「果然像野獸一樣變態的直覺。」黃天皓忍不住吐槽，而後露出和善的微笑，打著招呼道：「嗨，你好。」

男人沒有回答，取代的是他化作一道黑影的迅猛攻擊。

只是等他再一次看清時，目標早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沒有禮貌，起碼應該互相打個招呼吧。」

說話聲從男人的背後傳來，男人心下一驚，身體前進中生生扭轉，竟是在半空中轉個了身。

黃天皓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說不出來的詭異感，本是打扮的西裝革履，現在卻是雙手雙腳著地以一種怪獸才會出現的姿勢戒備的看著他。那種感覺就好像一隻披著人皮的野獸被識破本相暴露本性。而男人身前，水泥地上十個深深如同被利器嵌入的痕迹似乎也證明著這一種不可思議的觀點。

「你是誰？」男人開口，語氣中遮掩不住的震驚與恐懼。

震驚於這個黃頭髮年輕人鬼魅的動作，竟然連他都看不清。也正是這個原因，使得他的心底出現了恐懼，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連現在的他都捕捉不到年輕人的動作，足以說明很多事情。

黃天皓道：「守夜者251小隊隊長黃天皓。」見男人似乎沒有什麼反應，黃天皓想到什麼，補充道：「對了，對於你這樣新晉的新人來說應該沒有聽過守夜者這個稱號吧，守夜者是一個組織的名稱，主要職責是處理這個世界上一切超脫常理的事件，其中就包括類似於你這一類的人。」

「哦，忘了，你現在應該不能再稱之為人，按照我們內部的說法，應該叫做怪物，或者是東西。」說著他開始擼起袖口，一邊擼一邊繼續道：「而我們守夜者通俗來講就是來收拾你們這些不是人的東西。」

顯然男人被黃天皓侮辱性的辭彙所激怒，他惡狠狠的盯著黃天皓，似低吼般吐出了幾個字：「找死」

他四肢猛地再次下壓，猶如兇惡的野獸鎖定了獵物，而下一秒，騰空前撲的身影已經來到了黃天皓的頭頂，雙手五指從胸前交叉擺開，鋒利的指尖如同十把刀子划向黃天皓的腦袋。

高速閃過的刀影撕裂空氣，摩擦空氣的震蕩清晰被捕捉，傳遞進黃天皓的耳朵里，因為那鋒利的指尖就在他的耳邊，距離極近，容不得他聽不到。

男人身子還懸在半空，而詫異的臉色已經湧上了他那張猙獰的兇惡嘴臉。

他明明很好的控制角度，在這個角度下，配合用上了十分的力道，足夠雙手將他的腦袋撕碎，將腦仁攪成一團稀。可命運好像跟他開了一場玩笑，偏偏這樣自信的致命一擊卻打了個空。

失誤？

不是，男人看的很仔細，就在他的指尖穿過黃天皓的腦袋后，指尖傳來的毫無阻礙的觸覺告訴了他一個事實，他穿過的只是年輕人的一個虛幻影子罷了。而真正的黃天皓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原本虛影的下方，就好像他整個人忽然一下子變矮了一樣。以至於連他都覺得是出現了幻覺。

而這一切都並非幻覺。

黃天皓手肘抬起，臨時的右腳弓步上前使得他的高度降低了幾分，恰巧躲過了交叉的爪子。只是連貫的動作迅捷超出了男人的感知，才會造成一種幻覺的出現。而黃天皓接下來順勢身體前傾，一連的三連擊快速打在了男人暴露的胸口處。

男人只覺得眼前再次一花，自胸口便有劇烈的疼痛席捲全身。沒等他做出反應，加在身上的強悍打擊力道如同一塊堅硬的石頭結結實實砸在身上，將他半空的身子瞬間砸下，砰地一聲落在了遠處的水泥地面。

不過男人除了胸前受傷，並沒有因為砸下導致受到別的傷害，他落地的一瞬間便改變了姿勢，四肢著地卸掉了多餘的力氣。

強忍著痛感的男人並沒有稍作調息，而是再次發力閃身，移動的殘影處，一道肉眼可見的黑色月牙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攪碎了他的影子，黑暗中，一柄雪亮的刀刃劈下，刀尖直指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