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住院
「咳咳……咳咳……」
這一路上,閆立因為傷勢,時不時都會咳嗽一兩聲,葉清歌起初沒怎麼在意,畢竟閆立外表看上去的確不像是受了傷,但是隨著咳嗽的次數越發頻繁,現在更是咳得越來越重,葉清歌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眉頭微皺道:「你怎麼了?咳得這麼厲害?」
閆立不著痕迹的在嘴上抹了一把,然後又吞咽了幾下,笑道:「估計是感冒了吧,不是什麼……咳咳咳咳……」
話未說完閆立又開始劇烈的咳嗽,嘴角有一絲猩紅溢出,再也掩飾不住。
「閆立你怎麼了?」葉清歌急忙湊了過去,見到地上似乎是鮮血滴落,驚呼道:「你受傷了?!」
此時,她怎麼可能還看不出來,閆立是受了傷,並且傷勢還不輕。
在兩人剛見面的時候到出事之前,閆立都從未有過咳嗽,怎麼在她醒來之後反倒感冒了,即使她是傻子也知道了怎麼回事。
在她暈倒的這段時間裡,閆立和厲鬼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道,但絕對沒有他現在所表現的那樣雲淡風輕。
此刻那猩紅之色映入了葉清歌的眼中,刺得她眼睛生疼,似乎剛乾涸沒多久的眼淚又有往外湧出的跡象。
「我沒事……咳咳……」閆立擺了擺手,笑容不變:「應該是感冒有些重吧。」
閆立此刻的借口在葉清歌面前真是漏洞百出,假的不能再假。
「那血是怎麼回事?」葉清歌質問道。
閆立伸出自己的左手,那裡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是他用五帝錢劃出來的口子。
當時因為性命攸關,閆立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也完全沒心思去顧及疼痛,但是事情結束后,他緊繃的精神一放鬆下來,立馬就感覺到手心裡傳來錐心的疼痛。
用銅錢硬生生的在手心劃出一道口子,他都不知道當時怎麼會毫不猶豫下手的,估計也只有在那種情況下他才會有勇氣。
但是和厲鬼撞擊產生的劇痛相比,這手傷到顯得不那麼讓人在意了。
此刻那道傷口依舊新鮮,卻早已不在出血,與地上鮮紅的血液一對比,顯得有些滑稽。
葉清歌看到傷口的一剎那,瞳孔驟然一縮,她明知道這個傷口不是鮮血的源頭,她明知道這是閆立為了隱瞞真相所拿出的擋箭牌,但那有如何,這也是一道嶄新的傷口啊,也是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時間裡受的傷。
她眼中積蓄的淚水終於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這次是無聲的,沒有嗚咽,沒有抽泣,卻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止不住。
葉清歌一隻手輕輕的端在閆立的手背,另一隻手慢慢的靠近,但就在快要觸摸到傷口的同時又猛地一縮,似乎是生怕閆立會感到疼痛。
可能連葉清歌都沒有注意到,她此時的動作是從未有過的輕柔。
「你……應該很疼吧?」葉清歌抬起頭注視著閆立的眼睛,淚水還在無聲的流淌,雖然沒有什麼表現,但眼中的複雜卻清晰可見。
閆立把手收了回去,十分無所謂的笑道:「嗐,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也沒有多疼,過兩天就好了。」
「咳咳咳……咳咳咳……」
然而,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快要轉移了葉清歌的注意力,但此刻卻又是忍不住的咳了出來,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嚴重,手指已經無法擋住湧出的鮮血,從指縫中鮮紅的血跡也他的從嘴角流入地下。
葉清歌嬌容瞬間變了顏色,急忙上前攙扶住閆立:「閆立,你怎麼樣?!!」
她語氣中滿是擔心之意,眼眶中的複雜也變成不加任何掩飾的擔憂。
然而,這一次的鮮血已經不單是刺痛了她的眼,還有心。
閆立剛想說出沒事,卻又劇烈的咳了起來。
「我送你去醫院!!!」
葉清歌此刻早已忘記了厲鬼的恐懼,腦子裡都是閆立吐血的模樣。
她攙扶著閆立往停車的地方走著,但是因為怕牽扯到閆立的傷勢又不能走太快,一時間心裡焦急不已。
閆立也清楚自己的傷勢不輕,所以對去醫院的要求倒也沒拒絕,他擦乾淨嘴上的鮮血,看著這龜速一般的步伐,有些無奈道:「我其實可以自己走路,用不著扶的,而且,按照你這個速度,坐到車估計都要天亮了。」
葉清歌擔心道:「可是你的傷勢……」
「放心吧,沒事的。」閆立笑道,鬆開了葉清歌的胳膊。
速度快了不少,沒過多久兩人就坐上了車,當然,原定是閆立開車現在也變成了葉清歌開車。
本來以為葉清歌是需要被擔心的那個,但是沒想到自己變成了被擔心的那個。
車子在路上飛快的行駛,閆立透過窗外看著外面熟悉的道路,問道:「咱們要去哪個醫院?」
葉清歌回答道:「距離這裡最近的就是蘇大附屬醫院了,怎麼了?」
閆立瞳孔微凝道:「咱們換個醫院。」
「為什麼?這醫院有什麼問題嗎?」葉清歌不明所以,下意識問道。
閆立總不能跟她說那所醫院有鬼吧,這樣恐怕葉清歌好不容易淡化掉的陰影估計又要爆發了,於是胡謅道:「哦,我有個朋友在那兒看病,說這個醫院不太好。」
「好吧。」葉清歌也沒有追問怎麼不好,畢竟只是換個醫院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時間稍微延誤了一點,車再開快點就好了。
葉清歌又是一腳油門下去,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
此刻,閆立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一臉的無奈,沒錯,他傷的很重,胸腔受了巨大的外力撞擊,肺部重創,一直咳血也是這個緣故了。
醫院說最少也得住半個月,這可讓閆立叫苦不迭,讓他在醫院住這麼久簡直是另外一種煎熬,而且他實在不想讓宋子琪一眾人知道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那些噓寒問暖會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其實還有最主要的一點,他在不久前剛剛還信誓旦旦的和宋子安承諾一定沒事的,結果轉頭就住了院,不敢面對宋子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覺得心裡有愧。
基於這些原因,他想和葉清歌說住兩天就辦理出院手續,剩下的傷勢回家養也是一樣的,但是此刻葉清歌所表現出的神情卻讓他無法開口,一時間滋味難明。
而且住院的醫藥費肯定貴得要死,自己怎麼可能付得起,他苦著臉看向葉清歌問道:「葉警官,我今晚也算是幫助你們警察破獲了重大案件了,不知道我這醫藥費你們能不能報銷?」
葉清歌抿了抿嘴唇道:「醫藥費你不用擔心,會由我們全部承擔,你只管安心養傷就可以了。,在傷沒有好的情況下,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閆立差點沒翻下病床,什麼叫想住多久都可以,大姐這是醫院啊,你以為是什麼度假村酒店嗎?
知道的你這是為了讓我安心,不知道還以為我跟你有仇呢!
閆立乾笑一聲,連忙道:「不用不用,其實我的傷勢是小事,不用這麼麻煩,而且這住院費肯定不便宜,如果能省下來的話,你們警察也能為人民多做幾件事。不如這樣,我住兩天就好,剩下的傷我回家養也是一樣的,你看怎麼樣?」
「不行!!!」閆立剛說出這話,葉清歌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之後又嚴肅道:「出院的事你就別想了,什麼時候傷好了,什麼時候出院!」
葉清歌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讓閆立感覺到似乎之前那個冷麵女警官又回來了。
他見葉清歌如此不容置疑,似乎反駁都難以說出口,只是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閆立就這麼悶悶不樂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他已經可以預想到這一晚上不回去會是怎樣的情形,估計第二天電話就會打過來詢問,到時候應該怎麼說呢?
是直接坦白,還是找個理由隱瞞一下?
可是住院十天半個月,這要怎麼找理由?
閆立想著這些頭疼不已,乾脆不想了,他看向還未離開的葉清歌說道:「葉警官,你怎麼還不離開?現在案子已經結了,警局應該有不少事情需要做,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就先回吧。」
葉清歌搖了搖頭:「警局的事我已經打電話安排好了,今晚我留下來,明天再離開。」
閆立表情有些怪異:「不是,葉警官,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葉清歌俏臉似乎微不可查的紅了一些,解釋道:「我在隔壁病房睡,你有什麼事可以到隔壁找我。」
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閆立也不在多勸,翻身閉眼就打算睡覺。
他今晚體力耗損十分嚴重,又受了重傷,現在躺下困意一下就來了。
葉清歌望著閆立的背影,往日里冰冷的面孔竟緩和了下來,眼神變得複雜,同時還有一絲絲十分微弱,連她都不懂的東西開始滋生。
閆立輕微的鼾聲響起,葉清歌也轉身離開了。
倒是葉清歌離開沒一陣,閆立床頭的手機就亮了起來,果不其然,沒等第二天電話就已經打過來了,然而,閆立從宿舍離開的時候就把手機靜了音,怕影響到晚上的行動,所以這電話他現在註定是接不到了。
屏幕一直亮個不停,讓漆黑的病房多了一絲光亮……
……
第二天一早。
閆立迷迷糊糊的從病床上起來,伸了個懶腰。
「嘶……」
但是胸口突然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停下了動作。
他皺了皺眉嘆了口氣,倒是沒想到傷的居然這麼重。
葉清歌此時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早餐。
閆立詫異道:「葉警官還沒離開?」
葉清歌露出了一絲笑容:「我打算等你醒來之後再走,」她又把早餐放在了桌上道:「吶,這是給你帶的早餐。」
閆立玩笑道:「能讓葉警官親自給我帶早餐,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葉清歌笑了笑,沒有講話,但是卻下意識做了一個她從未做過的動作,她把鬢角的髮絲輕輕的挽到了耳後。
這個動作再配上她的笑容,一時間魅力無限,似乎整個房間都被她此時的風情填滿。
閆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完全沒辦法把之前的那個冷若冰霜的女警官和現在這個如此有女人味的姑娘聯想起來,那是一種全方面的反差感。
似乎是因為她此時的美,又或者是因為被這種反差感稍微的震撼到了,導致他一時間沒緩過神。
葉清歌也察覺到了閆立的目光,若是按照以往可能並不會讓她有什麼反應,但絕對會讓葉清歌對這個人的感觀降到冰點,但此刻她卻是從心底里升起一絲……似乎是害羞的情緒。
閆立也是很快反應過來,說是看呆了,其實這個過程一共就幾秒鐘而已,而且欣賞的目光居多,還有一部分則是因為葉清歌近乎於兩種極端的變化,促使他想多看幾眼。
或許她平時並沒有那麼冷,可能是因為案件,再加上對自己的個人偏見,所以態度才會不那麼友好。
似乎是感覺到當下的氣氛不錯,驅使閆立也敢開起玩笑來:「葉警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我見到你以來第一次看見你笑。」
葉清歌毫不在意,她似乎也很喜歡這樣正常聊天的氣氛:「我平時經常笑的。」
「哦?」閆立略微玩味道:「那就是葉警官單純對我有意見了?看來是我有些地方讓葉警官不太喜歡,那我先給你道個歉。」
葉清歌對閆立的調侃沒有反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閆立說的是事實,她的確是對閆立個人有很大的意見,甚至是反感,而這些情緒都是來自於閆立那些「荒誕」的說法和破案思路,但這些東西在昨晚已經被全部證實,她也多了些羞愧之意。
葉清歌抬起頭看著閆立的眼睛正色道:「我要對我之前的態度向你道歉,對不起!」
錯了就是錯了,葉清歌不會選擇去逃避。
閆立多少是有些詫異,對葉清歌也更了解了幾分,他擺了擺手笑道:「你不用跟我道歉,畢竟這種東西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你的態度也實屬正常,要是換做其他人,不把我當成瘋子可能都算好的了。」
這話一出,葉清歌心裡更不是滋味,她抿了抿嘴唇又道:「其實……我還得跟你說聲謝謝,昨晚如果……」
「道謝就更沒必要了。」閆立笑道:「你有沒有被擄走,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只是多了不可控的風險,還好你沒出什麼事,如果真的發生意外,我可能會陷入深深的自責了。」
葉清歌不知道聽完這番話是什麼感覺,似乎是感動居多,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裡面。
「謝謝你。」她直視閆立輕聲道。
葉清歌還是說出了那兩個字,只是比起這個詞的本來含義,裡面多了些其他東西。
閆立剛想開口,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心裡莫名的一顫,然後看向屏幕,是個他熟悉的號碼,這是宋子琪打來的電話,心慌的同時又莫名的鬆了口氣,慶幸並不是宋子安打來的。
閆立歉意的看了葉清歌一眼:「我接個電話。」
葉清歌笑道:「時間不早了,我正好也該離開了,過兩天我再來。」
待葉清歌離開,閆立把電話接了起來,宋子琪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似乎有些焦急:「你在哪兒呢?一宿沒回宿舍?」
閆立苦笑一聲道:「我昨晚出了點意外,現在在醫院呢,對了,你可千萬別跟你姐說啊,我昨晚才跟她保證過的。」
電話另一頭先是一陣沉默,隨後宋子琪深深的嘆息道:「本來是不知道的,但是現在知道了。」
「什麼?!」閆立頓時一驚。
然而,電話里的聲音已經不再是宋子琪,而是換成了一個清脆的女聲。
「你受傷了?」開口宋子安就詢問起閆立的傷勢,沒有憤怒,反而可以聽出很清晰的擔心的意味。
閆立嘆了口氣,知道隱瞞不下去了,於是把昨晚受傷然後去醫院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怎麼受的傷他沒有說。
「哪個醫院?」宋子安沒有表達其他,而是直接問道閆立的所在醫院。
閆立說出一個名稱后電話就被掛斷了。
他也鬆了口氣,知道就知道吧,知道也好,不用我每天想著找理由去隱瞞了。
電話掛斷後,他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發現有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宋子安打的。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什麼宋子安不自己打電話,而是讓宋子琪給他打了,原來是打過了,只是自己因為睡覺沒有接到。
閆立撐著床靠在了床頭,然後開始吃起葉清歌帶來的早餐。
他發現現在只要大口吞咽食物就會產生疼痛,這對他來說有點難受,不是因為疼痛難受,而是因為不大口吃東西,怎麼體會到食物的美好?
大概二十分鐘后,病房的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進來一幫子人,領頭的正是宋子安。
閆立看著這陣仗一陣苦笑,這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但此時面對,卻讓他發現這種感覺真的還不錯。
宋子安姐弟倆,文凱,馬鵬的表妹段若歆,甚至馬鵬也來了,唯一缺的一個就是閆雪。
其實相比這幫兄弟朋友,他最怕的還是自己妹妹知道這件事。
別人都可以知道,妹妹一定要隱瞞。
在宋子安沒來之前,他就已經給閆雪打過電話了,用的借口是之後一個星期可能還得繼續協助警察辦案。
之所以是一個星期,是因為不管傷好沒好他最多也就住一個星期。
眾人快步走上前把閆立圍了起來。
閆立此時頗有一種眾心捧月的感覺。
「額……你們都來了……」他頗為尷尬的和眾人打起招呼。
「閆立哥……」段若歆平時活潑的性子現在也有些沉悶,臉上滿是擔心之意。
文凱一如既往的悶騷性格,即使是關心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
宋子琪則是不改毒舌的本性說道:「再不來,萬一你都涼透了,我上哪兒哭去?」
「閉嘴!」宋子安冷聲道,宋子琪果然乖乖不在說話。
閆立有點幸災樂禍,說啊,你怎麼不說了?
宋子安看著閆立這一身病號服,眼眶有一些泛紅,表情卻是冷冷的道:「你昨晚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保證到病床上嗎?」
對於這個問題,閆立是真的理虧,只能苦笑著安慰道:「其實只是小傷而已,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忍著痛,給眾人做了幾個動作,好讓宋子安相信他沒什麼事。
宋子安似乎也確實相信了,眼中的擔心也少了很多。
「醫生說了,我最多住個一個星期就能出院。」閆立笑道:「其實要我說啊,其實兩天就能出院了。」
他把最少半個月說成了最多一個星期,也是為了讓眾人安心,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真的準備最多住一個星期然後就出院。
「不行!」宋子安冷著臉道:「醫生讓你住多久就住多久,也省的你再出去瞎折騰,還有,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會來!」
閆立的臉頓時變成了苦瓜,但心裡卻是滿滿的感動,可謂是痛並快樂著。
他把目光看向宋子琪,想讓他看看能不能叭叭兩句讓自己早點出院,然而宋子琪只是一攤手,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他也只好作罷。
之後他看向馬鵬,露出一個笑容說道:「阿鵬,案子已經結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馬鵬內心感動的無以復加,他在來的路上也是知道了閆立因為什麼受傷,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他,如果不是為了解開他的心結,讓他從陰影里走出來,閆立也不會去協助警察,更不會受傷。
現在這一個「阿鵬」更是讓他覺得能認識閆立此生無憾。
但終歸是男人,一些肉麻的話也說不出口,他剛想開口說句謝謝卻被閆立打斷。
「你可別說謝謝,我之前怎麼跟你說的,再說謝謝直接拉出去埋了啊!」
眾人也都露出了笑容。
馬鵬也恢復了往日和兄弟們正常聊天的模樣,笑道:「我已經想通了,那種女人根本不值得我傷心,倒是麻煩你們這段時間為我擔心了。」
「算你有良心。」宋子琪用胳膊肘撞了馬鵬一下沒好氣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我們還得分心看著你,生怕一個不注意你再想不開,搞的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連打遊戲都不能專心,你這是一人受創,所有人跟著遭殃。」
宋子琪現在也是一頓吐槽,把這幾天的苦水全都吐了出來。
閆立笑道:「你瞅瞅,你要是再想不開,他們估計都得抑鬱。」
馬鵬一把攬過宋子琪的肩膀說道:「行了,兄弟知道你心裡有苦,為了補償你,回去我請你吃門口的巨無霸大煎餅。」
宋子琪斜眼一瞟馬鵬:「當真?」
「比珍珠還真!」
「那我要所有東西都加兩份!」
「靠!你也不怕吃死你!」
…………
眾人看著兩人為了一個煎餅討價還價的樣子都笑出了聲。
閆立心想,這就是他想看到的樣子,也是希望未來能經常看到的樣子……
…………
閆立也算是正式開起了他的住院生涯。
並且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幾人又來了,馬鵬也帶來了所有東西都加了兩份的巨無霸煎餅,閆立一看見這煎餅頓時精神一震,拿過來剛準備下口,突然停了下來,扒開煎餅看去。
馬鵬看到閆立的動作,說道:「沒蔥沒香菜,放心吧,我可不像宋子琪那麼不當人!」
聽馬鵬這麼說,閆立才放心的下嘴。
宋子琪聽到馬鵬的話不樂意了:「我怎麼就不當人了,我當時不就是開了個玩笑,往閆立的餅里稍微加了那麼一點點的蔥根香菜嘛!」
閆立差點沒被宋子琪的話嗆死:「你那叫一點點?」
那個餅閆立現在還記憶猶新,就那一口,足足比他過往誤吃的所有蔥和香菜還要多。
明明是一個煎餅,但是宋子琪為了整閆立,火腿醬料什麼的一概沒放,全部讓老闆換成了蔥和香菜。但是如果這麼做的話就會產生一個問題,太容易露餡了,所以聰明的瑪卡巴卡.宋想到一個絕妙的好辦法。
他讓老闆又烙了一張餅,然後兩張餅這麼一合,效果是相當完美,甚至還會讓閆立產生迷惑作用,認為宋子琪真夠兄弟,專門讓老闆做了個大煎餅給自己。
煎餅帶回來以後,閆立當時的確是眼睛一亮,對著宋子琪說了一句「哎呦不錯哦」,但是一嘴下去閆立魂兒差點沒了半條。
最後的結局也是相當可喜,閆立把宋子琪按地上摩擦了半小時,並且之後接近一年的時間裡,對宋子琪帶回來的食物還戰戰兢兢的。
宋子琪乾笑了兩聲,沒有反駁,畢竟這件事他理虧,閆立說的也都是真的。
閆立不吃蔥和香菜這個習慣從小到大就有,反正在他記事起他就不吃了。
閆立母親為了他這個毛病,不說使出渾身解數吧,那也是想方設法。
其中最常用的就是把蔥往小了切,但是閆立對此極為敏感,總是能吃出來。每次因為這個閆立都得會和自己母親展開激烈的討論,但是最後都被很不客氣的一句「不小心放進去的,愛吃吃不吃拉倒」給整的沒脾氣了,他對此是又氣有無奈。
然後這個飯他還不能不吃,不吃就得餓著,所以吃飯前他都得先花個半小時把蔥給挑出來,當然,蔥越小挑的越久,而挑出來的蔥哪裡去了呢?當然是閆雪的碗里啦。
閆雪每次都沒有怨言,甚至還很乖巧的幫閆立一起挑,每到這個時候閆立都會寵溺的揉一揉閆雪的腦袋。
……
這煎餅本來個頭就大,一般人吃個三分之二就飽了,但這還是個加量版的,可是給閆立一次性吃了個爽。
宋子安說了,只允許這一次,畢竟閆立還有傷在身,這些東西傷好之前最好不要吃,可以說這是閆立住院以後最後一次放肆了。
之後的情況也確實如宋子安所說,她每天都來,並且每天的三餐都是她提供,並且完全不帶重樣。
除了早餐是宋子安安排人給閆立送飯,中午和晚上都是親自過來,可謂是周到至極。
閆立突然覺得住院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甚至還想多住幾天,畢竟能被宋大校花親自照顧,那種感覺可是不為外人道也啊。
在他住院的第三天,葉清歌也來過一次,好巧不巧的和宋子安撞上了。
宋子安沒給葉清歌一點好臉色,雖然不是葉清歌導致閆立受傷,但總歸是協助警察調查才住的院,這讓她對葉清歌客氣不起來,並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對這個容貌不下於她的女警察有種莫名的敵意。
要是按照往常葉清歌的性格,這一定是一場針尖對麥芒的見面,但是葉清歌因為心裡愧疚,一直是被動承受著宋子安的嘲諷。
而宋子安也看出了葉清歌心裡的歉意,說了幾句其實就沒再為難了,但也沒和葉清歌說話。
這頓飯可是讓閆立吃的難受至極,全程他都只是默默地吃飯,一句話都不敢說。
而除了這一次,之後葉清歌就再也沒有來過。
閆立的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的出奇的快,本該最短半個月的「免費住宿」,真的變成了一個星期,醫生都感嘆閆立的體格,直誇這小夥子「身體真棒」。
住院的最後一天大傢伙也是都來了,準備迎接閆立出院,但是隊伍里卻多了一個人,這個人讓閆立非常的出乎預料。
「陳悅?」閆立因為太過詫異,直接叫出了聲。
陳悅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閆立身穿病號服的樣子時,心裡竟然出現了一絲莫名的波動,雖然很輕微,但也很明顯。尤其是在聽到閆立叫出自己的名字時,她的眼睛里更是出現了一瞬間的複雜。
她的腦海里不自覺的回想起了當初在圖書館和閆立偶遇時的樣子情景,自己和他並肩坐在樓梯上,聽著他無比坦然的講出喜歡自己並且告白未果的事情,只不過當時的喜歡已經變成了放下心事的坦然,而自己則是變成了他曾經的心事。
除了這副畫面,她腦子裡又劃過另外一副曾經幾乎快要忘記的畫面,但是不久前在葉婉的車上卻被閆立重新喚起回憶,之後就變得清晰無比。
畫面很簡單也很短暫,甚至她當時都沒有開口說話過一句話,那是她和閆立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由宋子琪介紹,閆立禮貌的過來打招呼,但是那個時候的她似乎也只是簡單的看了閆立一眼,就再沒有然後。
之後的日子裡,閆立和宋子琪也成為了死黨,而陳悅和宋子琪的姐姐又是閨蜜,兩人也自然免不了會有偶爾的近距離見面,但這見面一般都十分短暫,通常都是閆立禮貌性的和宋子安打一聲招呼,之後就匆匆路過。
但這大學三年的時間裡,宋子安和閆立變得越來越熟,而陳悅卻和閆立依舊未曾有過過多的交流,其實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性格使然,別人都說她冷,其實也只不過是不太擅長和別人交際而已,兩人沒有說話也並不是她討厭閆立。
她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波動,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會不自覺的出現這兩幅畫面,難道是因為他曾是自己的愛慕者嗎?
不,不是,她很確定不是這樣的。
雖然陳悅因為性格原因讓人看上去似乎冷冰冰的,但對於外界對她的認知她其實很清楚,更清楚因為自己的容貌也有眾多的愛慕者,只是她對此一直不是很在意。
但是她卻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同樣是愛慕者的閆立有一絲不一樣的變化,雖然很細微,甚至是過一段時間都會慢慢消散,但她清楚,這種感覺是的的確確存在的。
她突然感覺現在自己的腦子有些亂,以至於對於閆立的叫喊都忘了回應。
閆立倒是沒發現什麼異常,畢竟陳悅站的比較靠後,再加上陳悅的性格,沒有回應也算是較為正常。
他也大概猜出來陳悅來的原因了,主動來肯定是不太可能的,他和陳悅又不算熟,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被自己閨蜜拉來的,也算是屬於被迫營業了。
之後眾人出了醫院,本來馬鵬是準備請客的,但是被宋子安給厲聲拒絕了,原因是因為上次她想要請客,結果眾人都去了食堂,所以這次必須是她請,幾人也都沒意見。
結果宋子安安排的是相當周到,她把吃飯的地點定在了蘇市最貴的酒店,除了宋子琪和陳悅外其他人都被震撼了一手,這吃的哪是飯,這是吃了一頓見識。
閆立心裡也十分感慨,真大,真亮,這麼豪華的酒店,飯應該很不錯吧?
沒錯,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吃飽飯的問題,具體是在哪兒吃,對他來說其實都差不多,他並不覺得這裡一定比路邊攤好,反而還覺得有點浪費錢。
但是他有這樣的想法也沒有去表達出來,因為他清楚宋子安的身份,這樣一頓飯對她來說可能很平常,這其實就是思想上的差異,是和處在什麼樣的層面有關。
「怎麼樣?」宋子安笑意盈盈問道。
「嘖嘖嘖……」馬鵬嘖嘖稱奇道:「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
段若歆左瞧一瞧右看一看,像一隻興奮的喜鵲:「哇!這裡好漂亮啊!」
文凱扶了扶眼鏡,眼中也滿是驚嘆,說出一句:「這裡一定很貴吧?」
宋子安笑道:「還好吧,你們喜歡就好!」
她說完又看向閆立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呢?」
她注視著閆立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滿意的神色。
閆立笑了笑說道:「挺好的。」
「喂!」宋子安有些不滿道:「你這回答用不著這麼官方吧?」
宋子安感覺很敏銳,雖然閆立嘴上說挺好的,但這句話似乎客套的意味居多,她並沒有在閆立的眼中看到滿意或是欣喜,有的只是平靜而已,似乎在他眼裡,金碧輝煌的裝修和那露天的煙火氣相比沒什麼太大的區別,甚至是……有所不如。
閆立心裡腹誹:很官方嗎?確實挺好的呀,又敞亮,又安靜,嗯……樓層也很高,這還不好嗎?
閆立乾笑一聲說道:「沒……沒有吧,我真的覺得挺好的,只是覺得……有些破費。」
宋子安大喇喇的一把攬住了閆立的肩膀說道:「我這不是為了慶祝你出院嘛,不搞個大一點的排場也對不起你受那麼重的傷,你說是不是?」
閆立立馬點頭如搗蒜,這個時候如果他還說出反駁的話那就是不知好歹了,況且對方還是脾氣不怎麼好的宋子安,說句不知死活都不為過,他的求生欲還是非常強的。
陳悅似乎從出現到現在都未說過一句話,但臉上的笑容也能看出來,她的心情其實也是很不錯的,似乎她也很喜歡這種氛圍。
但是在看到了閆立和宋子安表現出親密的動作時,她的心裡也出現一絲震驚,震驚於自己閨蜜如此大膽的動作。
她對宋子安可以說是非常了解,雖然宋子安有時候會表現出大大咧咧的模樣,但和人相處時給人更多的則是一種高冷御姐的感覺,對人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而且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閨蜜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和男人親密接觸也就不存在了,可是此時卻有些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
她一共被自己閨蜜震驚過兩次,第一次是之前拉著閆立一起逛街,那一次宋子安挽著閆立的胳膊,她當時就被震驚的不輕,但是宋子安只是輕描淡寫的解釋說只是開玩笑,陳悅也勉為其難的相信了,不然也沒有其他的可能,至於那一種可能,她想都沒想過。
而第二次,那就是現在,比上一次更親密,這也促使她很難不去往那個方向去想。
陳悅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但她能從自己閨蜜對閆立的態度里看出明顯的不同。
而且她現在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一個星期,宋子安中午和傍晚都會離開,晚上才會回去,她雖然奇怪但也沒多問,但是一結合閆立住院,問題的答案也就迎刃而解了。
那個她一直沒想過的可能,似乎已經被無限放大了。
陳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只是猜測,但是種種行為表明,自己的閨蜜對閆立的感情可能不單單是朋友而已。
她除了有些驚訝外,心裡還生出來一些奇怪的情緒,按理來說如果自己閨蜜有喜歡的人自己應該高興才是,但她現在的情況並不是這樣的。
這種感覺很怪異,她不知道這種情緒是什麼,但她清楚,肯定和高興這類情緒是無關的。
此刻她的心也有些亂了,從見到閆立那一刻開始,先是不自覺的回憶翻湧,現在又是出現這種類似負面的情緒,她的胸腔就像是憋著一口氣,讓她有些壓抑。
眾人走進宋子安提前定好的包廂,入座之後就開始上菜了,點菜和等待的步驟通通都被省略了,非常周到了屬於是。
眾人看著一道道被擺上桌的菜,都目瞪口呆了,這菜幾乎一個都沒見過,相當的花里胡哨。
宋子安笑道:「都別看著了,趕緊開吃吧!」
這話剛落,動作最快的還得是閆立,可謂是「話剛落,筷已收」簡直是瀟洒至極。
但是沒有一個覺得驚訝,因為閆立吃飯一貫如此,風度?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
和吃相比起來,閆立的飯量也是一絕,可以說在座的每個人都比不過他,但閆立身材卻很好,修長又苗條,這不會胖的體質讓女人都羨慕。
宋子安小口的吃著,很有女神范,時不時的還給閆立夾一些菜,看的眾人一個個都露出了曖昧的目光。
陳悅的眉頭很輕微的皺了一下,然後低下頭看著盤子里的食物。
這頓飯除了陳悅外,所有人都表現的很開心。
本來宋子安還打算帶一眾人去其他地方玩,但是閆立拒絕了,他想趕緊回去給自己妹妹報平安,之後還打算去趟玉塵觀,給玉塵老道也說明一下情況。
宋子安一想閆立剛出院也就沒堅持,眾人一起回了學校。
分道揚鑣之後閆立就直接去找了閆雪,兩人坐在學校的長椅上聊著天。
見面后閆雪的第一句話就是「哥,你沒事吧?」
閆立只覺得這是一句妹妹對自己普通的關心問候,他也就常規的回了句「沒事」。
可閆雪卻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哥哥的眼睛,閆立被看的有些心虛。
片刻后,閆雪移開視線柔柔的笑著,說了一句:「沒事就好。」
之後兄妹倆又聊了很長時間,多數時間都是閆立在說,閆雪在聽,時不時會應幾句。
如果有人看到這個畫面一定會覺得有種異常的和諧之感。
畫面里一個恬靜、氣質似水的姑娘歪頭看著一個男人的側臉,微微笑著,而那個男人則是咧著嘴、手舞足蹈講著什麼。
兩種明明截然相反的氣質,似乎相互依存,相互交錯,相互包容著彼此,形成一副和諧,平凡,卻美好的畫卷。
閆立此時手舞足蹈講的正是他消失一個星期的經歷,那模樣表情,講的就跟真的一樣。
那一個星期里他都躺在病床上,哪有什麼經歷?全都是他提前編好的故事,借鑒了一點小說,一點影視劇,就變成了他自己的經歷了。
這故事講的跌宕起伏,緊張刺激,連節奏都把握的恰到好處,把閆立的說書天賦一下子就給表現出來了。
閆雪就一直安安靜靜的聽著,直到閆立講完,她把腦袋輕輕的靠在了閆立的肩膀上,輕聲說道:「哥,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讓小雪擔心……心疼了?」
閆立聽到這話身子輕輕一震,隨後他感覺到一直溫暖柔軟的小手鑽到了他的手心裡,輕輕的撫過那道已經淡去的傷痕,似乎是想要把那道痕迹也抹去。
閆立心裡突然湧出了濃濃的愧疚,他輕柔的揉著妹妹的頭髮,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哥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