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金鵬搏天圖
所謂「劍師」一說，不是劍客那般的執劍者，而是如先生那般的引導者。
盛會這天，照陰劍場人山人海，整個看台都滿了，試劍台也準備好了，試劍人輪番進入。
相反，那格外稀少、格外奪目的琉璃台，反而只有寥寥幾人。這些試劍人的龍爭虎鬥彷彿對他們沒有絲毫意義。
潛龍天才十一人，蘇白來了，度南來了，裴嵩沒來，昨個兒被打了，正悶悶不樂，也不願睜眼閉眼看見蘇白。
鹿宇貌似也是其中一人，在琉璃台之上斜倚飲酒，長發披散，放蕩不羈。
除了這些潛龍天才所充數的劍師外，也還有些盛會本身的劍師，不多不少，一個個看上去都上了年紀多歲的模樣，但實際年齡可能有幾百歲了。
蘇白略微感知了一下，便應當分別來自大漠的勢力，玄法氣息格外明顯。
川隱劍宗、焱王宮、流痕山谷、拜火教、千丈古陵。
其中，有一人修為極其高深，想來是來自川隱，剩下的四人大概只有四境逍遙的修為，而且是小乘觀妙破入的逍遙境，論戰力……
八妙可勝之，七妙則旗鼓相當。
畢竟，這樣的資質在四境當中，幾百年的時間並不能讓他們有明顯的進步。四境往後，越來越難。
那來自川隱的肅穆老者法力蕩漾，高聲宣告：「觀妙盛會，由此而始。試劍人，入仙圖——」
他袖口一展，一幅畫卷在整個天空展開，由虛而實，延伸擴張，將整個劍場都包圍了起來。
「收！」
唰的一聲，試劍台之上的三境修行者們驟然消失，被收入仙圖之中。
這便是他們的文試考場了，仙圖之下，他們的一舉一動在老者的眼裡都洞若觀火。
「仙圖？依我之見，叫聖圖更為合適吧？」蘇白似笑非笑，琉璃台漸漸挪動起來，到了度南的身邊。
他與川隱劍宗也是有善緣的，這般問也是不怕惹出矛盾。
度南微微一笑，「蘇兄說笑，都是神兵那一列，有什麼仙聖之分？」
「那上面的大道應當是聖者所留。」蘇白如是說。
「是，」度南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應當是幾千年前的恩怨了，留下這幅金鵬搏天圖的修行者，在那個時代也是一代畫聖，雖不是天池先生，但境界絲毫不差。」
蘇白開了開玩笑，「我還以為川隱與天池沒什麼恩怨呢……」說完他便熄聲了，這當然是客套話。
金鵬搏天圖！位列神兵！
以非八境之身，煉出人間神兵，畫聖必然是一位成道者！
這樣的神兵天池之所以不去收回，不僅是因為川隱的勢力強大，更多的是因為不在乎。
神兵乃外物，又不是自己的成道之器，為何在乎？
天池所傳承的東西，永遠都不是外物，先輩的遺物丟失又怎樣？逝者已矣，精神永存，便是畫聖在世，他可能也不在乎自己的這幅作品到底在哪。人間很大，何處都是人間，在哪有什麼區別？
所以天池窮。即便所有弟子都是強者，但還是窮。
因為沒有那種追求。
隨著時間變化，那幅畫卷也在發生變化，上面出現了一系列的變化。
層巒疊嶂，古木參天，赤土紅河，碧天白雲，一派蠻荒景象。
一隻如山大小的金鵬振翅飛天，仰天嘶鳴，飛出十萬大山，傲然立於蒼穹。
明明是一幅靜態的畫卷，可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浮現出了一副金鵬展翅飛天，動輒古木崩斷、山石開裂、河流乾涸、風大席捲幾萬里的壯觀景象。
雖然境界不夠，但所有觀者心裡都隱隱覺得，這隻金鵬要在人間喚來天界之門，以鵬羽叩關，逆天成妖仙！
金鵬搏天，意在妖仙！
同成道者一般，這也是一條崎嶇坎坷的路，甚至，這是絕路。
因為天界有仙神。
萬年前的妖族不朽被神將近乎斬盡殺絕，墮入玄蒼的一群仙神會允許妖族飛升？
絕不可能。
聖皇封天之前，諸天尊便已布下無解的天劫，滅絕所有妄圖飛升的妖族。在他們的眼中，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玄蒼對於「心靈」的影響，是無形而又無解的。仙神已無情，這樣的仙神必然會一味地算計與索取，從而導致三界中無法被利用的靈氣越來越多，世界向著無序之混沌演化，最終走向滅亡，萬物皆寂。
於是，聖者應運而生。這是人族的自救，亦是天地命運的自救。一如最初先天神魔執掌天命，卻被崛起的古仙鎮壓，使得人族主宰三界。
文明大勢，不可阻擋。生命的偉大，就在於在這趨向於無序的天地之間，自由地走向有序。
而資源有限，爭鬥不歇。這是種族之爭，沒有任何的正邪之說。
金鵬鵬羽為劍，十萬八千道金光縱橫寰宇，逆天而上，要殺進天界。
轟！
這幅畫到此為止，沒有畫出最後的結局。
這樣看來，反而給人以希望，給人以扶搖而上的信心。
妖都如此，更何況如今將大多妖族逼入東方蠻荒的人族？
蘇白觀畫，不僅體會到了金鵬那勢不可擋的意志與死戰到底的決心，更是從中感悟到了一些大道之韻。
這是聖者的畫，雖不是成道之器，但也是神兵。
這金鵬從凡塵逆天而上，就像是要一舉破開一切桎梏，得大自在，大逍遙。
「畫聖……」
蘇白十分清楚，他名為畫聖，但絕沒有八境封聖的境界，最多是七境的成道者。
這幅畫，是畫聖對八境的執著么？迎難而上，無所畏懼？
這樣想著，他反而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一枚枚玄妙的符文，在他的眼前躍動著，組合著，他眼花繚亂，這些符文雜亂而難以理解，讓他頭昏腦漲。
蘇白靈識瘋狂運轉，識海之內的右臂甲也驟然發威。
穹蒼！天人合一！
漸漸地，那些符文發生了轉變，變為了一根根金色的羽毛，那是大鵬的羽毛，數之不盡般。蘇白縱觀一遍，便能看見一頭桀驁不馴的金翅大鵬。
這還不是重點，當他靈識向著某根羽毛聚集時，他竟感覺這羽毛也是一頭金鵬！
金鵬有羽，羽又金鵬，無窮無盡。
蘇白痴迷其中的道理無法自拔，最終看見這頭金鵬振翅高飛，無畏搏天！
「聖者從七境到八境，似乎不再是單純的聖心或者大道的修行了，其中似乎涉及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概念……聖皇當年憑藉九州願力與軒轅聖劍攀登至那至高的巔峰，後來人又還能有什麼方法……」
那位畫聖，似乎找到了一條可能的路。金鵬搏天，便是象徵著聖者真正逆天封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