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曹操劉備破除結界前對飲，各懷心事

但轉念一想，關羽張飛，並不會聽他諸葛亮任意調遣，心中不在疑他，只是要把事情擺明，於是說道：「丞相，如今我等開局非荊州之時可比呀！鬼馬將士，特別是鬼心都對我劉皇叔忠心耿耿，希望這次能一統鬼域，給我的兄弟將士們都有一個善始善終、名利雙收的大結局！」

劉備說到「我的」二字之時，著重加重了語氣，諸葛亮是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今晚伏首在地，連磕三個響頭，顫巍巍說道：「主攻英明，亮，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衷心耿耿，此心可鑒！以後凡大小事宜，定與主公商議。」

諸葛亮這一通表忠心做法，讓劉備大為受用，心中甚是歡喜，急忙攙扶諸葛亮，手挽手一起坐下、喝茶聊天。

曹操那邊雖折了郭嘉、徐晃，但隨後不久，黃泉路上那些徘徊迷茫的曹魏將士均來報道。頃刻間，曹操又聚集了2000人馬，將士于禁、曹洪、曹仁、夏侯淵、夏侯惇、荀彧荀攸、賈詡等人也來歸隊，一時間曹操大帳內歡歌笑語、鬼聲鼎沸，曹操氣勢不減當年。

再說閻王，在這鬼域執掌多年，主管億萬鬼靈的生死獎罰，自然是看透了鬼間百態，任何算計計謀都不會逃出他的法眼，不然他也配不上「鬼王」二字！

進入鬼門關、流入黃泉道上的這些鬼魂，哪一個不是在世間經歷了世間酸甜苦辣，哪一個沒有怨恨與遺憾，心中所思所想，身為鬼界領袖的鬼魂之王——閻王豈有不知之理！

因此諸葛亮令張飛馬超拆除閻王宮殿，以及曹操的「尊閻王以令鬼域」的心思，閻王如洞中觀火、甚是明了！

他裝出一副屈人之下、可憐巴巴的模樣，原來另有所圖！

閻王也有自己的苦衷！上一屆閻王升天臨走時，千囑咐、萬叮嚀，要閻王莫要改變這鬼域中的一切，蕭歸曹隨、按章辦事！只需做個拿鑰匙的丫鬟、守城門的保安，替天界守好這迷幻鬼魂的結界，讓世間的生老病死、富貴壽福都按照天界的安排轉世輪迴，不得有誤！

鬼界之王閻王，原本是碧沙國國王也，曾掌控千軍萬馬，也是叱吒風雲的蓋世英雄，人世間為情所困被對手打敗、斬盡殺絕，不得已進入鬼域！

現如今淪為半鬼半神之身，被天界給了一個鬼域官職，每日面對文書案牘，雖說是成仙成佛修行必經之路，但如同坐牢圈禁，既無自由，也不自在，更沒有佛家所說的無礙、清靜！

這不是閻王所要的，他要反抗、卻無力反抗！

他需要「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幫他試水，看一看能否衝破這鬼域、抵擋住天界的懲罰，還自己一個自由世界！

作為鬼王，經歷過人世間的恩怨情仇，非常懂得歷史的規律。他知道凡是造反者走在前列的，往往會成為炮灰！陳勝吳廣起義抗擊暴秦，氣勢恢宏、不可一世，但最後也落得個槍打出頭鳥、身首異處，被劉邦項羽撿到了果實；更不要說孫悟空大鬧天空、攪得天翻地覆，最後還不是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不得出頭！而真正得益的卻是隨後拉起隊伍對抗天庭的牛魔王和楊戩，二人成功后，一人成魔，一人成神。

鬼王並不想做這樣的冤大頭！

既然反抗就要一擊就中，否則連現在擁有的一切，也將不復存在。

終於他等來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曹操，劉備，袁紹，孫策，這些人世間的蓋世英雄又要重聚首，他們都是不甘寂寞，不甘屈於人下的刺頭，自然不會對鬼域的一切屈尊！不破不立、大亂大治，鬼王深知此種玄機！

拆除閻王宮殿、破除結界，這正是鬼王一直想做的，但他不願也不敢！

現在他終於看到了「陳勝吳廣」式的英雄出現，心中甚是歡喜，盤算一番，甘願暫時做個曹操帳前的馬前卒！

鬼王也深知打時間差、信息差的訣竅。俗話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這地獄之中，卻是天上一日，地下三年。他派去天庭傳遞宮殿被毀消息的信差衙役，一來一回，怎麼著也得五六年時間才會得到音信、有天庭信使到來；再說天庭神仙正忙著王母娘娘的蟠桃會，哪有時間管理這世間，不！是鬼間的腌臢俗事！

因此鬼王判斷至少在未來的5~10年內，天庭不會有對鬼域有任何動作，這正是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最好時段。

照著他的盤算，鬼王第一步會全力支持一人在鬼域成王稱帝，這個人他看好的不是曹操，而是劉備！

諸葛亮隱姓埋名、隱藏鬼域衙門做賬房先生，豈有他鬼王不知之理！這些歷史上出現的人世間英雄豪傑，叛逆暴徒，哪一個行蹤和舉動都不會逃過鬼王的監控。

不然，他也不會在關羽與許諸比武之時出現的那麼及時！他也不會送酒送肉，讓曹操煮酒論英雄與劉備相會，他也不會讓黃泉路上迷茫的許諸張遼、馬超趙雲與他們的主公相聚！

……

但鬼王的如意算盤真的會如願嗎？

俗話說世事無常，這鬼域之中也會無常？且寫且聊！

曹操與劉備在黃泉路上各自貼出告示，聲明比武暫停，並告知大家：「閻王宮殿已被賊人所毀、無法轉世！」

群鬼們頓生迷茫，那些比武賭客更是不知所措，惱怒到極點，憤然興起打砸搶。一時間黃泉路上鬼哭狼嚎、天昏地暗、你搶我奪，兇殺慘案屢屢發生，閻王的衙役們更不敢露頭！

劉備與曹操也不出頭，他們威武將軍與幾千兵士，全部龜縮在帳篷內或矗立在高處觀看，並不參與混亂局面的安撫與矯正！

劉備與曹操、諸葛亮的心目中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打吧！亂吧！適者生存、活下來的都是精英！誰也不會需要弱者！」

次日清晨，一夜廝殺，黃泉路上屍橫遍野、魂魄都已經與屍體分離、揮發，剩下活著的除去斷胳膊少腿無用之鬼，都是精兵強將、驍勇善戰的敢死隊成員！

劉備與曹操又分別貼出告示：徵兵！

"三千、五千，一萬、三萬......"

曹操擁兵8萬，劉備擁兵8萬！旗鼓相當！

曹操又在高處獨自一人擺起了酒桌，邀請劉備來一起煮酒論英雄！

劉備如約而至，張飛怕曹操有詐，急著要一起出發：「帶兄弟我一起去吧！這曹阿瞞招兵買馬、聲勢浩大，又想與我等爭奪天下，不得不防！況且我也要想見見世面、開開眼，看大哥與曹操談論的是何等模樣的英雄人物？我們也好對照一二學習、模仿！」

關羽也隨聲附和：「人世間，每次都是大哥與曹操獨自一人談判，我等從沒有鍛煉的機會，你也讓我們參與一下，培養下屬也是老闆主公的責任！」

諸葛亮看到兩位將軍纏著劉備，如孩童一般，甚是好笑，說道：「二位將軍，有所不知，主公不讓你們參與，也是一番考慮！那曹孟德也是孤身一人相邀，若是我等跟隨主公一起去，倒是讓他和鬼域將士們小看了，會說主公沒有勇氣，不如他的祖先劉邦威武！」

「帶我等兄弟顯得親近，上陣父子兵、殺敵親兄弟！」張飛搶白道，他還是那個倔脾氣，這次比武戰勝張遼、關羽之後更顯得眼中無人，不把諸葛孔明放在眼裡！

「此言差矣！父子為兵，只會心裡互相牽挂，難以發揮戰鬥力！若有一方被敵所擒，反而成為把柄、情感軟肋被人利用！當年漢高祖就差點被項羽劫持父親家人、威脅繳械投降，幸虧高祖劉邦詼諧應對『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杯羹』，才得以迴轉！」

「至於親兄弟上陣殺敵，雖信任有加，側翼與後背放心交給對方防守，但這是以情治軍，而非依法殺敵、以陣取勝，並不長久！」

「今日，主公與曹操喝酒聊天，其實是各自摸底對方未來的想法，是敵是友、是親是疏？主公自有把控，兩位將軍一起去反而影響主公的思維，不如在家訓練士兵、研究陣法，可好？」

諸葛亮口才超級棒！說的張飛與關羽啞口無言，只得低頭轉身走開！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那要看是怎樣的秀才，遇到怎樣的兵！哈哈哈......「

諸葛亮一陣狂笑，鼻孔朝天，突然意識到什麼，急忙用鵝毛扇捂住口鼻，沒有讓人看到他的一口爛牙和粗壯的鼻毛！

劉備見由諸葛亮幫他勸說張飛關羽，心中高興，報以微笑，於是腰挎大寶劍、披衣帶帽，走出大帳。

天色已晚，曹操點燃一盞梅菊燈籠，燈光若隱若現，在漆黑的黃泉路上顯得格外顯眼。

酒已煮好，青梅酒！

幾盤花生瓜子、幾片豬牛羊肉！

這是曹操鬼域之中第二次煮酒論英雄，他一直奇怪，為何生前身後，每次論英雄對象都是劉備，而非他人？

想起被打走的孫權，想起被揍掉牙的龐統......想起太多太多故人！

曹操不免有些傷感：」東臨碣石，以觀滄海......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里.......歌以詠志!"

他正在吟唱自己生前之代表作《觀滄海》，劉備已經到來，

「孟德兄好雅興！這首觀滄海我曾要求西川文武集體背誦，只是他們也就會背誦而已，其中的含義只有我劉玄德一人才能體會啊！」

「玄德兄見笑了！登高必賦，這是我的習慣！小詩一首而已，不成文章！不成文章！」

「孟德兄過謙了！這首詩詞雖短，但包攬萬物、乾坤運轉之玄，不是凡間俗人所能領悟的！」

「說來聽聽！」

「這首詩開篇就是躊躇滿志、意氣昂揚、雄心勃勃，大有氣吞山河之勢！後面『日月之行、若出其里！星漢燦爛，若出其中』，秋風雖瑟瑟響，大海浪滔天啊！孟德兄！」

劉備一番論述，讓曹操又回到了當時他寫這首詩的情景。

當年，他曹操領兵五萬，大敗烏桓，回來時行進道冀北大碣石山，看到大海無量、秋風蕭瑟，波浪滔天，曹操意氣風發，甚是愜意！於是寫下這首著名的短詩，以表自己稱霸天下的雄心壯志！

如今他舊詩重讀，別有一番滋味。所謂出征勝利，但現在手握8萬大軍，只待結界一破，就可以殺出去建功立業，永生永世稱王稱帝，他的心情不由得又一次氣吞萬里如虎！

恰巧劉備與他一樣，也是抽出滿足，等待爆發。聽到曹操詠讀此詩，自然感同身受！

劉備見曹操沉思不答話，也不介意，坐在對面，端起酒杯，看著茫茫黑暗的鬼域結界，自斟自飲喝起酒來！

沒過多久，曹操從沉思中醒來，說道：「劉皇叔，你我現在都手握數萬兵馬，結界一破，你將何往？」

曹操也不再繞彎，單刀直入，直接問劉備以後的打算和計劃！

劉備也不迴避，直接說道：「我定會找一城池安營紮寨，再做計較！不會在寄人籬下、東奔西走、漂泊一生了！不知孟德兄如何打算？有何大計？」

曹操笑著說道：「玄德兄，果然手中有糧心中不慌，不似當年人世間我與你第一次煮酒論英雄，問你將要何往，你左右而言他，不知所措，哈哈哈！」

劉備被他揶揄，也跟著訕笑：「此一時彼一時也！這幾日比武對仗，我比你略勝一籌，張飛更是威武勝於當年！你的將士張遼、許諸等人都是我等手下敗將！若是現在起兵對決，我定會勝你！哪會如那時在許縣裝作務農，來躲過你的盤查與猜忌？哈哈哈！」

曹操聞言，也跟著哈哈大笑！

「孟德兄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劉備催促道。端起酒杯放在口邊，慢慢品嘗黃酒的醬香味，他在等著曹操的回答！

曹操不慌不忙，也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慢慢說來：

「哎！我也沒有當初《觀滄海》時的心情了，不管如何，人世間我也是一代梟雄，曾經手握百萬雄兵，戰將如雲，現如今卻要從零開始、兵馬區區幾萬，不夠當年一次衝鋒......」

話到此處，曹操突然哽咽起來，觸景生情！

劉備一下子明白了，說道：「是啊！我雖偏安於西川，手下也是幾十萬大軍，五虎上將個個能征慣戰！現在雖是又聚首，但今不如昔，物非人非啊！」

劉備想到鬼域中要從頭來過，不免傷感，也哭泣起來！

兩方大帳內的將軍們遠遠看著自己的主公，在孤燈一點下、形影單吊、蒼老蕭瑟，不免也潸然淚下！

後世有歌唱到："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我不能隨波浮沉，為了我致愛的親人。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夢就在，......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但」從頭再來「，何其難也！

東漢末年的宦官當道、亂世出英雄，那是劉備與曹操年輕氣盛之時，正是英雄輩出的年代，現在鬼域結界之外，誰也不知形勢如何？是否有更加厲害的角色、妖魔鬼怪之類？還會如當年一樣有所得嗎？

二人的心情與擔憂是一樣的，心靈相通讓他們真想擁抱大哭一場，又怕下面的將士們疑心，劉備與曹操只得相視苦笑，痛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