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歡
「其實嚴格來說主人您這並不是元神出竅，只不過是三魂中的命魂離體，而且還是被我給抽出來的。想到元神出竅的境界還早著呢。」
那條大金魚竟然還擬人化的嘟了嘟嘴，沖著邱振順帶還吐了兩個泡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一口一個的叫我主人是什麼意思？你究竟是什麼鬼？」邱振畢竟從小就經歷過很多異常之事，對當前的局面很快就能接受，並且迅速抓住重點，把該問的都要問個透徹明白。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魚還是鬼，按你們這個世界的定義來說，我應該是一封信。只不過是好多歲月之前寄出的一封信。好像是想告訴你什麼，只不過不知為何，經過了好多歲月，我才找到了你。」
「一封信？是誰寄給我的？要告訴我什麼？是二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寄給我的么？」邱振滿肚子的疑問，迫不及待的追問下去。
「不是的，主人。時間要比你想的久遠的多，應該是好多個紀元之前就寄出了，大概在你們地球剛剛誕生的時候，我就已經自己產生了靈識，到了你們華夏公元前殷商時期有了自主意識開啟了慧根，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要找到你，完成我的使命。至於是誰寄的這封信，我也不清楚了，只是知道要告訴你的僅僅是四個字而已。」
「什麼字？」
「等你歸來。」
「等我歸來？」邱振喃喃自語著，心中忽然隱隱疼痛了起來，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雖是隱隱作痛，但卻有一種壓抑在心頭許久的烏雲悄悄散去見月明的感覺。
「雖說只有四個字，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彷彿她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說，只是不知為何，只有這四個字。好像千言萬語，匯聚這四字之中。」金魚仿若能感受到邱振的心情一般，委婉動聽的聲音也漸漸低沉了下去。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咱們還是好好談一下目前的情況，你剛才說的元神出竅，三魂七魄啥的，是小說中的那種修真么？我這命魂離體太久了不會對我本身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吧？」邱振接受現實調整狀態的速度倒是極快，甚至現在心裡已經有了一些興奮，難道小說裡面描寫的那些都是真的？這個世界真的有修仙者的存在么？真的能飛天遁地，追星逐月么？是不是自己的機緣到了？難道我真的要創造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傳說么？越想越興奮的邱振都不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態有多麼的滑稽，兩眼冒光的土鱉樣子看起來多好笑。
只見那金魚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嫌棄的看著邱振那興奮異常，滿嘴流哈喇子，卻還努力裝作仙風道骨淡定異常的神情說道
「修真是真實存在的，甚至和你看的那些玄幻小說還略有相似，只不過大道萬千，豈是你看了點小說就能明白的？嚴格來說還要分為修真、修神、修佛、鬼道、妖道等等，這還僅僅是你所處的世界中的比較具有代表性的一些體系，還有一些雜七雜八自成一派的體系也是數不勝數。不過所謂大道殊途同歸這句話倒是說的極妙，本質都是為了超脫自我，超脫天地束縛，或是為了長生不老，亦或者追求更強大的力量，誰都說不清最後到底是為了啥，反正一旦踏上修真路，那就遠離了這多姿多彩的滾滾紅塵，遠離了這世間的悲歡離合。有了另一種方式的自由，有了遠超普通人的壽命。其餘種種，等你以後自己體會吧。」
「那我怎麼才能踏上修真的道路呢？是不是你能傳我一身功力？或者教我什麼上古傳承的頂級修真秘籍？或者有什麼靈丹妙藥，神器仙器？」
慢慢暴露出狐狸尾巴的邱振已經按奈不住心裡的興奮，幻想著自己御劍飛天，遨遊九天之上的場景，眼冒綠光的盯著金魚傻笑個不停，不過金魚的一番話卻把邱振澆了個透心涼。
「別白日做夢了，本姑奶奶啥都不會給你，更沒有什麼修真秘籍，靈丹妙藥了，竟然還敢奢望神器仙器？你這個世界從誕生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過呢！頂多教你怎麼入門修真，踏入門檻罷了」
剛才還恭敬的稱呼邱振「主人」的金魚，這會竟然已經自稱起「姑奶奶」來了。不過正在透心涼的邱振倒也沒有注意到這些，暗自估摸著怎麼說點好聽的，哄一哄這金魚，給自己多爭取些好處。經過軟磨硬泡了半天，竟然發現這丑金魚油鹽不進，另邱振好一頓鬱悶，恨不得直接清蒸了它，嘗嘗到底什麼味道，說不準還大補呢！
不過想到還需要它帶自己入門修真，只能恨恨的琢磨以後使什麼法子，怎麼能套點好處來。小說里的劇情可不是這樣寫的，怎麼也要有個戒指，或者有個法寶啥的吧，再不濟也要有個儲物袋，乾坤鐲什麼的吧！打定主意的邱振做好了擺低姿態當孫子，以後在好好整整這金魚的想法。誰知那金魚好似知道邱振怎麼想的，斜視著邱振撇著嘴威脅邱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的啥，從你出生起我就眼看著你長大的，從小到大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清楚楚，就你那點小心思，最好別再本姑奶奶這使，我一直潛伏在你體內，你怎麼想的我一清二楚！就你那小樣，翹翹尾巴我就知道你想往哪飛！」
聽了這話的邱振嚇的一激靈，從小到大都跟著我？那我小時候偷看小雪洗澡的事也被發現了？電腦里存的那大半硬碟的高清小電影它也知道？每天半夜鍛煉左手的場景難道也被這該死的金魚看在眼裡？這他媽還修真箇屁啊，直接一頭撞死算了！邱振惡狠狠的盯著金魚看著，想從那魚泡眼裡找到答案，只見那該死的金魚眨了兩下眼睛竟然擬人化的點了點頭。。。
「而且你最喜歡的那幾位島國啟蒙老師，我還曾經去偷偷見過真人哦。」金魚又漫不經心的補了一刀。
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嘴角抽搐，牙齒咬得咯嘣響的邱振慢慢的轉過頭，眼神飛快的掃視著房間內有啥順手的傢伙，準備給這金魚來一下的時候，後方又有聲音幽幽的傳來。
「我覺得三上悠亞老師你是最喜歡的！」金魚這招殺人誅心用的可以說是行雲流水，信手拈來。
「啊啊啊！！！」
火冒三丈的邱振瘋狂向金魚撲了過去，眼瞅著要抓到的時候，金魚一個擺尾，邱振這離體的三魂七魄中的命魂瞬間回到了躺在床上的本體里。猛地睜開了幾乎噴火的眼睛，飛快的掃視著房間，哪裡還有金魚的影子？邱振一個翻身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找金魚，誓要清蒸紅燒麻辣油潑挨個給那該死的金魚來一遍的時候，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小振振，你是再找我么？這麼快就想姑奶奶了啊？怎麼這麼著急忙慌的？」
「卧槽，死金魚你趕緊給老子出來，我要讓你知道老子的廚藝有多麼出神入化！」
「咯咯咯」一陣清脆的笑聲在腦海里回蕩，氣的邱振抓耳撓腮的直想拿腦袋撞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之所以要潛伏在你體內，我也沒有辦法。雖然我一直在這世間遊盪了很久，但是苦於沒有本體，只是一縷不知怎麼產生意識的神識，根本無法修鍊，直到你出生那年，我才在冥冥感應之中找到了你，進入你的體內，慢慢的為你洗鍊身體，演化修鍊，直到今日才一切臻至完美，告訴你這一切。」
惱火中的邱振聽了這話，心頭火也漸漸消了下來，聽這該死的金魚說法，難道我已經變成了一個修鍊的完美奇才？心裡不禁一喜的邱振打算暫時原諒這該死金魚對自己的偷窺大罪，畢竟看了太多玄幻修真小說的邱振明白，一個人的修鍊天賦能起到多麼至關重要的作用，他活的這輩子已經普普通通，修鍊一途一定要贏在起跑線上！！！
「那個，姑奶奶啊，咱們什麼時候開始進軍修真大道啊？」
剛才還要對金魚進行十八般廚藝展示的邱振，一臉諂媚的改口叫姑奶奶，變臉轉換的行雲流水，絲滑至極，一張老臉竟然看不出絲毫的不好意思。這令金魚感到自愧不如望塵莫及，嘖嘖嘖的揶揄了好一會。
「先不著急，今天是你生日，也算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可一旦踏入修真大道，這可能就是你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還是回家好好陪陪父母吧，以後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聽了這話的邱振才突然想到這些現實問題，不禁神情一黯，沉默不語起來。彷彿感受到了邱振的心情，金魚也默然不語起來，氣氛一下變得沉悶異常。
冒著大雨回到家的邱振被母親好一頓責備，不過邱振看的明白，母親的眼神里明明有著隱藏不住的驚喜。父親也是看似不開心的責罵邱振突然回來，耽誤他和隔壁鄰居約好下棋，但是吃飯的時候還是把平時不捨得喝的好酒笑眯眯的拿了出來。一頓飯吃的是其樂融融。
晚上邱振在老家睡得那叫一個徹夜難眠，輾轉反側。
第二天早上七八點鐘，母親就已經把邱振車後備箱塞得滿滿當當。邊罵邊打的叫邱振起床吃早飯。其實邱振夜裡想了好多，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跟父母說他以後的打算，早飯期間好幾次想跟父母告別都沒張開口。倒是父親好像感覺到了一絲異常，臨走的時候拍了拍邱振的肩膀，似是不捨得對邱振說：「兒子，想做什麼就去做，只要不違法不害人，就放手去干，累了就回家，咱家倉庫里我還藏著好幾瓶好酒，留著咱爺倆慢慢喝！」
邱振看著父親勞作了半輩子布滿厚繭的雙手，頭髮也已經有了根根白髮，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匆匆鑽進車裡駛出大院。後視鏡里看著父母站那目送自己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的眼淚流了下來，他都不記得他上次哭是什麼時候了，但是他不敢跟父母告別，只能默默的在車裡看著送別的父母越離越遠，默默地在心裡祝願二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可就在這麼沉悶悲傷的氣氛里，那金魚的聲音傳了出來，
「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別搞得這麼傷感行不行？雖說以後你踏上修真路，但是又不是不在這個世界混了，整的這跟見最後一面一樣！」
邱振聽這話一愣，對啊，搞得這麼傷感幹什麼？我又不是白日飛升，也不是準備去穿越到異界，都是被那些小說害的，以為要從此一心求道，了卻世間一切因果。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感情。想明白這些的邱振被自己剛才矯情的樣子逗的哈哈大笑，猛地一腳油門下去，把旁邊的路人嚇了一跳，憑白挨了幾句罵。
「對了，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聽了剛才那些話，開心不已的邱振又改變了對備用食材大金魚的稱呼，哼著歌的問到。
「我沒有名字。」
「怎麼會沒有名字呢？你活了這麼多年，怎麼跟別人或者妖魔鬼怪交流聊天啊？」
「我沒有跟別人聊天過，他們發現不了我，也聽不到我說話。」
「啊？這幾千幾萬年，你是怎麼過的啊，你就這麼一個人孤零零的飄了幾萬年？」
「嗯。」
「為了等我么？」
「嗯。」
。。。
「謝謝你。」
「嗯。」
「要不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好啊，不過以你的半吊子文采，能起什麼好名字？」
「嗯，我想想，就叫清歡吧？怎麼樣？喜歡么？」
「清歡？是邵雍的清歡雖賸且無憂，還是蘇軾的人間有味是清歡？」
「人間有味是清歡唄。」
「好啊，我很喜歡，謝謝你。」
「嗯。」
「不過你為何會想到清歡呢？」
「你想啊，清蒸紅燒麻辣油潑，這才叫人間有味。」
「兔崽子，你找死！」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