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消耗戰
視線中。
九名來自濟南城的傳聲筒距離歷城縣城牆越來越近。
眨眼間便進入了兩百步之內。
九名來自飛虎軍的神箭手從後背箭囊中抽出一支鋒利的箭矢。
微微搭在弓弦上。
當濟南城的傳聲筒距離城牆只有一百五十步距離時。
飛虎軍的九名神箭手緩緩拉開弓弦,且是滿弓的狀態。
那鋒利的箭簇在陽光下閃爍著無盡的寒光。
比箭簇還要冷的則是飛虎軍神箭手的眼神。
敵人開始減速了!
距離越來越近了!
九名飛虎軍神箭手此時儼然已經屏住了呼吸。
使得箭簇、敵人與自己的眼睛在一條平行線上。
一百步距離時,來自濟南城的九名傳聲筒中走出一魁梧大漢。
張了張嘴,隨即朝著城門上的眾人大聲吼道:「城樓上的聽.....」
「著」字尚未說出口。
九支帶著破空聲的箭矢便朝著城下九人飛快飛去。
「嗖!嗖!嗖!」
「噗嗤!噗嗤!噗嗤!」
九支箭矢不偏不倚的正中九人頭顱!
那句尚未說出口的「著」字,這輩子是再也別想說出來了。
「撲通!」
「撲通!」
「撲通!」
連續九道沉重的落地聲傳來。
那九名傳聲筒隨著箭矢的到來,跌跌撞撞的自馬背上摔了下來。
徒留下九匹失去了主人的戰馬,站在原地無助的刨著蹄子。
「唉。」
隨著敵人倒地身亡,城牆上一名神射手重重的嘆息一聲。
隨即惋惜道:「我原本打算射他右眼的!誰知道偏了一指,射中左眼了。」
此言一出,瞬間迎來了一連串的鄙夷聲。
「你小子。」
趙小虎哭笑不得上前一腳踹在那神射手屁股上笑罵道:「少扯那些有的沒的,做好準備,敵人快來了。」
......
果不其然。
飛虎軍此舉不僅僅震懾了大部分濟南城兵馬。
更是成功的激怒了劉天勝。
中軍大帳外的臨時高台上。
劉天勝親眼目睹了那些士卒剛剛停下腳步,便被人射下馬來。
這對於劉天勝而言何嘗不是一種奇恥大辱。
「傳令!」
劉天勝雙手握緊大聲下令道:「全面攻城!」
話音落罷,身旁旗令官快速揮舞著手中旗幟。
伴隨著旗幟錚錚作響!濟南城一萬五千輔兵推著一輛輛厚重的戰車緩緩朝著歷城縣進兵!
那一輛輛厚重的戰車中若論高度,當屬那十輛巢車無疑了。
巢車,顧名思義類似於巢穴一般的戰車。
其高近兩丈,幾乎與城牆平高。
下方是數十個大小一致的輪子,頂部則類似於房屋。
只不過取消了房屋門窗,徒留下的十餘個大小一致的小窗口。
巢車內的弓箭手可以通過那十餘個小窗口朝著城內拋灑箭雨。
如此一來,守軍城牆高度的優勢便不復存在。
此巢車唯一的缺點便是過於笨重。
每輛巢車至少需要二百餘人才能推動。
單單是十輛巢車,濟南城便動用了近三千兵力。
這也就是濟南城財大氣粗,換成飛虎軍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力去建造巢車。
建造好了也沒有足夠的人手。
巢車之後,赫然還有數輛戰車。
其內不乏投石車、床子弩、雲梯。
但無一例外,這些戰車左右兩翼皆有一塊凸出來的木板。
那些木板上方釘著一層厚厚的鐵皮,前方更是豎著數塊寬大的盾牌。
其主要目的便是為了防止操控戰車的士卒被流矢所傷。
而那一萬精兵,此時早已躲進了戰車覆蓋下。
隨著一萬五千輔兵緩緩朝著城牆前進。
......
幸而,岳武穆練兵紀要並不是白看的。
飛虎軍高台上。
徐陽端坐在高台太師椅上。
望著下方裝備精良的攻城大軍。
神色中,並未有絲毫的慌張。
敵有張良計,吾有過牆梯。
相比攻城的一方,飛虎軍作為守城的一方,所做的準備更加的充足!
「開始了。」
徐陽喃喃一句,隨即目不轉睛的看向城牆處。
居高臨下之際,甚至不用千里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床子弩準備!目標敵軍巢車!」
城牆上,趙小虎滿臉凝重死死的盯著城下緩緩駛來的洪荒巨獸。
當敵軍靠近三百步距離時。
趙小虎右手猛地一揮大吼道:「放!」
「嗖!嗖!嗖!」
上百支碩大的弩箭騰空而起!
徑直的朝著那十輛厚重的巢車飛奔而去。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那巢車便相當於騎兵座下的戰馬!不打他打誰!
那弩箭呼嘯著!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直接穿透巢車的防護重重的朝著巢車內部的敵軍射去。
頃刻間,原本古樸的巢車上便滲出道道血跡。
一擊建功,趙小虎臉上的凝重卻未有絲毫褪去。
反而再度大吼道:「投石車放!!!」
趙小虎心中明白單單憑藉上百弩箭根本就沒辦法殺光巢車裡面的敵人。
可惜,床子弩威力是不小,但其安裝弩箭相對而言也比較費事。
床子弩上弦的這段空窗期,只能由投石車來補上。
普通弓箭根本就無法射到如此遠的距離。
「嗖!嗖!嗖!」
「砰!砰!砰!」
上百個大小不一的石頭直接自城牆上被那投石機重重拋出。
在半空中形成一個無比優美的拋物線。
隨後重重的落在敵軍人群中。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
即使這般!敵人依舊沒有停下進攻的步伐。
當床子弩再度準備妥當之後。
敵軍距離歷城縣城牆只有兩百步的距離了。
在濟南城現場兵馬指揮--左將軍顧元亮的軍令下。
百餘輛中形投石車緩緩的停在了兩百步的距離。
而此時的濟南城士卒儼然正在忙著填裝石頭!
「床子弩!瞄準投石車下方的士卒!」
趙小虎面色凝重的伸手指向那些投石車大吼道:「給我打!」
此時巢車仍在緩緩前行,但此刻儼然已經顧及不上那些巢車了。
若是讓敵軍的投石機開始運轉!飛虎軍在城牆上搭建的遮擋將再無意義。
待收到準備妥當的回應后!趙小虎大聲咆哮道:「打!」
趙小虎剛出完打字,上百支碩大的弩箭便呼嘯著朝著那些投石機旁的敵軍飛去。
「砰!砰!砰!」
縱使投石機上空配備了木板用來防止流矢。
但,很可惜,它們防的住普通弓箭,卻防不住碩大的床子弩箭矢。
一連串聲響傳來。
那碩大的弩箭重重的扎在投石機旁的木板上。
入木三分!
木板下的空地上直接流淌出大量的鮮紅血液!
打中了!
但,此時高興為時尚早!
敵軍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眼看著巢車距離城牆只有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了。
趙小虎額頭上不由得冒出層層黃豆大小的汗珠。
「投石機準備!換大石頭!這次不打人!打投石機!」
趙小虎怒吼一聲吩咐士卒放棄那些人頭大小的石頭,改用磨盤大小的石塊。
「遵令!」
操控投石機的飛虎軍士卒大吼一聲。
隨即兩兩一組快速的從一旁抬起磨盤大小的石塊。
隨著磨盤大小的石塊被放置在投擲口。
投石機不堪重負的發出陣陣咯吱聲。
中形投石機發射如此沉重的石頭,無異於自取滅亡。
但,沒辦法!城牆上只能放置的下中形投石機!
不待趙小虎再度發號施令!那些飛虎軍士卒將磨盤大小的石塊裝好之後。
便快速的調整投石機的位置,隨後重重的砍斷配重!
「嗖!嗖!嗖!」
破空聲此起彼伏的傳來。
敵軍的投石機顯然快了飛虎軍一息。
「砰!砰!砰!」
城牆上瞬間傳來一連串擊打的聲音。
那是敵軍的石頭瘋狂砸向頭頂遮擋發出來的聲音。
來而不往非禮也!
下一秒。
飛虎軍磨盤大小的石塊直接騰空而起!朝著敵軍投石機所在方向猛地飛去。
「砰!砰!砰!」
只此一擊便摧毀了敵軍大半的投石機。
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飛虎軍的投石機也因此損壞了大半。
而此時。
敵軍巢車距離城牆僅僅只有一百步的距離了。
這個距離,雙方神箭手已然可以互相點名了。
趙小虎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隨即大聲道:「投石機繼續!務必摧毀敵軍所有投石機!」
「床子弩準備!目標!敵軍巢車!」
「老子倒要看看,這一個巢車裡面究竟能藏多少人!」
「弓箭手準備!全火力覆蓋對面巢車!」
床子弩不夠!只能想辦法火力覆蓋,逼的敵軍無法反擊。
大戰,正式進入白熱化階段。
高台之上的敵我雙方主將。
此時依舊如同老翁入定一般穩坐釣魚台。
二人皆知道,這次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試探罷了。
還遠遠沒有到使用黑火器的地步。
飛虎軍高台之上。
徐陽面無表情的端坐在太師椅上。
目光始終遊離在整個城牆防守段上。
此時敵軍的巢車已然推進到距離城牆只有五十步的距離。
在歷城縣城牆與朝著之間的五十步距離之間。
遍布了漫天的羽箭。
雙方弓箭手不要命的朝著對方陣營拋灑著箭矢。
時不時雙方陣營中還會飛出一支支異常粗壯的弩箭。
而那些弩箭,自然便是床子弩。
布面鐵甲防不住床子弩。
頭頂搭建的木板遮擋更防不住床子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量的生命消逝在這片戰場上。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整個歷城縣城牆處陷入了一連串詭異的打擊樂中。
那打擊樂中的主角是箭矢、是石頭、是破空聲、是碰撞聲。
人的慘叫聲在這場打擊樂中成為了最微不足道的樂符。
隨著時間的推移。
漸漸的,濟南城巢車上發出來的箭矢越來越稀薄。
趙小虎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大聲鼓舞道:「堅持住!敵人的巢車快要廢了!」
話音落罷,趙小虎急忙看向身旁的旗令官。
大聲詢問道:「現在還有多少投石機可以用?」
旗令官聞言臉上露出一抹頹廢的表情開口回答道:「還有十一架!」
十一架。
趙小虎喃喃自語。
隨即快速下令道:「發信號!詢問將軍,敵軍還有多少投石機!」
此刻漫天都是箭雨,趙小虎根本就無法探出頭去實地查看情況。
就連飛虎軍的弓箭手,此刻也是躲在垛口內,依照著各自軍官給的位置。
憑藉著感覺朝著敵人拋射出箭矢。
至於濟南城的弓箭手,此時同樣如此。
整個人縮在盾牌後面,時不時憑藉著感覺朝著城牆上射出一箭。
若不是佔據了人手的優勢,濟南城的箭矢完全沒辦法和飛虎軍的箭矢相提並論。
但,沒辦法,飛虎軍滿打滿算才多少人。
這種拋射並不考驗準頭,凡是投軍的男人,誰還拉不開一張弓了。
無非是能夠射出去幾下的問題罷了。
旗令官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快速揮動手中的旗幟。
高台之下,始終關注著敵我雙方動向的徐陽自然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趙小虎發來的詢問。
徐陽拉開千里鏡,仔仔細細的查看敵軍投石機所在的位置。
口中不斷的說著一些外人聽不懂的數字坐標。
那些數字坐標晦澀難懂,若是沒有對照圖,誰也不知道徐陽說的是什麼位置。
在飛虎軍以九成投石機為代價之後。
濟南城的投石機仍能使用的僅僅只有三架。
當徐陽放下千里鏡之時。
身旁的耿嬋兒早已將徐陽口述的坐標寫在了一張紙上。
「這是你剛才說的那什麼坐標。」
耿嬋兒吹了吹紙張上的墨跡,隨即起身將紙張遞給徐陽。
「好。」
徐陽微微點頭接過紙張,細細查看一番確定沒有問題后。
將紙張塞入一個竹筒內。
下令道:「著令付奎儘快將坐標送到趙小虎處!」
「遵令!」
徐大聞言接過竹筒快速走向高台邊緣。
下方。徐五等人早已等待多時。
隨著竹筒一個個下傳。
不一會的功夫便到了付奎的手中。
付奎隨即點了一名斥候騎卒,將竹筒珍重的交給那斥候騎卒。
斥候騎卒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策馬狂奔!
徐陽望著不斷狂奔的斥候騎卒,心中無奈的嘆息一聲。
他不是沒想過弄一些電話、亦或者傳聲筒之類的黑科技。
著實是,那些原理他完全玩不轉。
至於旗語,傳遞一些簡單的信息還行。
想要通過旗幟傳遞詳細坐標,無異於痴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