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飛來橫禍
如果沒有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和三具血淋淋的屍體的話,那麼這個帶給無數人遐想的屋子該是美好而祥和的,可是如今連照射進屋子裡面的陽光都顯得吝嗇,如血的夕陽照在了許楚心的身上,臉色蒼白如紙的許楚心苦笑,還好自己的妹妹還只是一個嬰兒,睡熟的她沒有目睹這場人間慘劇,這也該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五分鐘之前,許楚心還在和自己的母親玩著捉迷藏,父親在教拼圖,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危險的到來,可是許楚心剛剛在柜子裡面藏好,就看到母親把許楚念也放了進來。
「楚心聽話,無論等一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出聲,照顧好妹妹。」許楚心的母親說完慈祥地看了許楚心一眼,然後決絕地走了。
許楚心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年幼的她還以為只是母親和自己在玩捉迷藏,所以也只是乖乖地點點頭,可是她沒有想到,這是她和母親的最後一次對話,許楚心只聽到自己父親和母親的驚叫聲,隨後響起了三聲槍響,許楚心這才隱隱約約地明白了什麼,只是記得母親的囑咐一直都老老實實地躲在柜子裡面,同時小心翼翼地看著妹妹。
五分鐘之後,許楚心才躡手躡腳地出來,看到客廳裡面的血已經漸漸蔓延到了卧室,而自己的父親護著自己的弟弟倒在了沙發上,母親也倒在了門口,年僅三歲的許楚心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才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深入骨髓的恐懼讓她顫抖,明明剛才還和自己玩耍的母親,那麼談笑風生的母親就這麼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失去親人的痛苦和恐懼一下子佔據了許楚心的心靈。
「爸,媽,你們醒醒啊,不要不理楚心啊!」許楚心強迫自己抬起已經僵硬的腿,慢慢地挪到了自己的父母身邊。
可是許楚心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永遠的離開自己了,他們和自己的弟弟會在天上的另外一個地方相遇,而自己會帶著母親的遺願,和妹妹好好的活下去,許楚心知道這裡不宜久留,於是趕緊帶著自己的妹妹逃走,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人又會回來,知道許家還有兩個孩子的話,他們一定會趕盡殺絕的。
許楚心沒有走遠,只是帶著她可以找到的便於攜帶的錢財和食物到了旁邊的一個廢棄的屋子裡面,因為她想要看看殺害自己親人的兇手究竟是誰,如果以後有可能的話一定要報仇,可是許楚心等來的不是真相,而是更加殘酷的事實,兇手找不到許楚心和許楚念,於是放火燒了他們的房子才揚長而去,許楚心看到外面熊熊的火光的時候感覺壓抑了許久的感情一下子迸發出來,從此之後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了,就連冰冷的屍體都沒有給她留下,火光在許楚心的眼裡漸漸演變成了仇恨的目光,那個兇手,無論自己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抓住他,然後狠狠的報復。
許楚心看著襁褓中的許楚念,她還那麼小,沒有必要讓她背負上這樣的仇恨,而且以後她們兩個女孩子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不如把她送給別人比較好,這樣的話自己也會放心得多,於是許楚心走了很遠的地方,遠到許楚心認為所有認識她們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她的視線,才小心翼翼地敲響了一家人的門。
「小妹妹,你找誰啊?」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阿姨打開了門。
「阿姨你好,這是我的妹妹,可是我們的父母都已經死了,我沒有能力照顧我的妹妹,可是拜託阿姨照顧她嗎?」許楚心哀求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寒冷已經把許楚心凍得話都已經說得很艱難了。
「進屋再說吧。」和藹阿姨將許楚心和許楚念迎進了門。
「你們家遭遇了什麼事情?怎麼穿的這麼少就出來了呢?」女人看著只穿了睡衣的許楚心說道,明明看著只有三四歲,可是說起話來倒是毫不含糊。
「我們家裡失火了,父母都在火災中去世了,我和妹妹被母親救了出來,可是母親回去救弟弟卻沒有逃出來。」許楚心低下頭,她自然是不能透露家裡的人是因為受到敵人的追殺才會出事的,這樣的話誰都是不會收留自己的妹妹的。
「真可憐,這樣吧,你們先在這裡住下,我給你找一件衣服,這樣的天氣是要生病的。」女人說道。
「謝謝阿姨,不用麻煩了,只要照顧我的妹妹就好了。」許楚心禮貌地說道,給這個阿姨添了這麼大的麻煩,怎麼還好在這裡住下去呢。
「不麻煩,反正我也沒有孩子,看到你們我也不會感到很寂寞了,都已經是晚上了,你一個女孩子要走到哪兒去啊。」女人不由分說地把許楚心和許楚念放到了床上,「今天好好的睡一覺,明天的時候你想要去哪兒就和阿姨說。」
「謝謝阿姨。」許楚心懂事地說道,可是她沒有看到的是這個女人嘴角噙著一抹得意洋洋的奸笑。
等到第二天許楚心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輛車上了,許楚心大驚失色地在黑暗中摸索,卻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處在顛簸的車上。
「停車!快停車!」許楚心拚命地敲打著車身。
車子猛然間停了下來,一個男人不耐煩地打開了後備箱,看見許楚心憤怒地揮舞著拳頭,「我妹妹呢?」
「我買下了你,你妹妹大概已經被賣給別人了。」那個男人雖然看起來並不面善,不過還是回答了許楚心的問題。
「我要回去找我妹妹。」許楚心說著就要跳下車。
「這裡離你原來的地方已經有幾十里路了,而且你們是分兩個方向走的,你找不到她了。」男人冷冷地說道。
「你騙人!」許楚心雖然心裡清楚,可是嘴上仍然倔強地說道。
「我既然已經買下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最好給我乖乖的,不然的話就你好受的。」男人已經漸漸的沒有了耐心,轉身就把許楚心繼續塞進了後備箱,卻還是害怕後備箱裡面空氣不足而沒有關上,不然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孩子就這麼死了可是太不值得了。
而許楚心在車子重新啟動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要逃離這個男人的掌控,自己要回去找到妹妹,她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是由於自己的疏忽大意才讓她們分離的,雖然自己是決意要讓妹妹找到一個好人家,不過就這麼糊糊塗塗的被人賣了,日子可見也不會好過到哪兒去,就算日子過的再艱難,也要找到妹妹讓她和自己在一起才行。
於是許楚心借著車子啟動的力量奮力地跳下了車,而男人顯然也沒有想到一個只有三歲的小女孩有這麼大的勇氣竟然敢跳車,所以竟然沒有一點發覺地繼續向前開去,許楚心忍著膝蓋上的疼痛,開始朝著來的方向走去。
許楚心身上的錢都已經被搜走,還好之前許楚心是放了一些在原來廢棄的小屋的,當時許楚心也是覺得以備不時之需的,想不到這麼快就會用到了,可是幾十里的路要怎麼走,許楚心看著眼前的路就感覺很頭疼,肚子很餓,膝蓋的傷也很痛,而且這裡這麼荒涼,也找不到什麼可以吃的東西。
還不如就這麼跟著那個男人走了,許楚心剛剛有了這個念頭就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下,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志氣,明明是自己弄丟了妹妹,要負責把她找回來才行,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許楚心發現自己沒有多久就迷路了,糊裡糊塗就進了山裡面,這時候已經是晚上,響起來的陣陣狼叫聲讓許楚心不寒而慄。
而這個時候,許楚心看到前面似乎有一個屋子,或許可以找到吃的東西,許楚心這麼想著,強烈的飢餓感已經讓許楚心失去了危機意識,許楚心想,如果再不吃東西的話一定會被餓死的,自己可不想還沒有找到妹妹就已經做了餓死鬼,豈不是很冤枉。
於是許楚心顧不得那麼多就一頭鑽進了屋子裡面,可是屋子裡面卻是空蕩蕩的,這讓許楚心很失望,找不到吃的東西,總可以在這裡過夜吧,不然的話自己可不是外面野獸的對手。
「你在幹什麼?」這個時候,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在許楚心的背後響起,成功地把許楚心嚇得顫抖了一下。
「我餓了。」許楚心直白地說道,眼前的男人雖然看著不像好人,可是看樣子似乎是這個屋子的老爺,如果可以給自己一點兒吃的話那麼就最好不過了。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得到任何的東西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那個男人說道。
「代價?」年僅三歲的許楚心還不知道這麼高深的名詞,只是喃喃的重複著。
「看樣子你沒有家人。」男人自顧自地說道,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你想幹什麼?」許楚心警覺地抬起頭,自己已經是被賣過一回的了,妹妹還沒有找到,她可不想剛出了龍潭又入了虎穴。
「我可以收留你。」男人說道,他知道現在的許楚心很需要一個安定下來的地方,一個三歲的孩子有多難看透。
「你會這麼好心嗎?」許楚心懷疑地說道,她現在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已經開始不相信別人了,因為她知道相信的結果也不過是被出賣而已。
「當然不會了,我已經說過了,有得到就有犧牲,我會給你吃的東西還有住的地方,並且開始培養你,不過你要無條件接受我的所有安排,不許逃走。」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培養我要做什麼?」許楚心好奇地說道,無緣無故地說要培養什麼的實在是太奇怪了。
「殺手,以後你就要稱呼我為老爺了。」那個男人說道,「對了,我叫做石天祥。」
「殺手?是用來殺人的嗎?」許楚心歪著頭說道,盡量表現出來一副天真的樣子,她怎麼會不知道殺手是幹什麼的,那些來殺死自己父母的人就是殺手,如果想要報復的話,這個職業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以後你慢慢的就知道了。」石天祥說道,他並不知道許楚心比其他的孩子成熟的多,因此也就沒有太過在意,只是漫不經心地拿出一點吃的,「如果成交的話你就有吃的了。」
「好,我答應你。」許楚心點點頭,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要叫老爺。」石天祥糾正著許楚心的稱呼。
「是,老爺。」許楚心正色說道,即使只是一個小女孩,許楚心還是知道什麼情況下應該要說什麼話的,既然是寄人籬下了,那麼還是乖乖地服從規矩比較好。
「這是你應該得到的。」石天祥將吃的東西遞給了許楚心,「等一下帶你去見你的夥伴。」
「是,老爺。」許楚心雖然吃著東西,還是用心聽著石天祥的話,畢竟肚子要填飽,日子也是要過好的。
十分鐘以後,許楚心被石天祥帶到了一個地下室裡面,地下室裡面又陰又冷,讓許楚心剛剛暖和下來的身體重新地顫抖了一下。
「林子成、吳少聰、胡瀟瀟,你們過來。」石天祥將正在訓練的三個人召集了過來,「從今天開始你們有了一個新的夥伴,許楚心,你來自我介紹一下。」
「許楚心。」許楚心冷冷地說道,她倒是不是故意裝酷,只是之前的遭遇讓她已經不會相信任何人了,就算是眼前這些可以稱作是夥伴的人,只是見了第一面而已可以有多大的信任。
「好了,今天的訓練結束,明天開始你們就在一起訓練了。」石天祥說道,然後就讓他們四個人在一起,權當是熟悉一下彼此。
「是,老爺。」四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我是林子成,是這裡年紀最大的,今年六歲了,看你只有三四歲的樣子吧。」一個看著很溫柔的男孩子靠近了許楚心,他的手上還有剛才被擦傷的傷口,可是他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
「三歲。」許楚心說道,她對林子成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我們大家都是孤兒,所以也是一直相依為命的,瀟瀟和少聰也是這樣的,不要這麼拘束了,我會照顧你的。」林子成繼續說道,似乎也不在意許楚心不冷不熱的態度。
「謝謝。」許楚心客氣地說道,起碼這個人對自己是友善的,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不用客氣,我們之後就要在一起訓練了,老爺對我們的要求是很嚴格的,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是要受到懲罰的,你要小心一點。」林子成說道。
「你手上的傷還沒有處理呢。」許楚心看著林子成的傷口說道,難道在這裡受了傷也不會受到大家的關心么,那麼同伴是用來做什麼的。
「沒關係的,這都是小事兒了,我會處理的。」林子成說道。
「那麼我們來訓練什麼呢。」許楚心說道,總要對未來發生的事情有所了解才好,不然的話怎麼做出有效的應對措施呢。
「大概你也聽說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主要是被訓練成殺手,等到我們長大了之後就替他殺人了。」吳少聰說道。
「我倒是聽說了。」許楚心點點頭。
「你一個女孩子不怕嗎?」吳少聰繼續說道,他倒是對這個看清來溫良無害,卻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女孩子很有興趣。
「反正都已經來到這裡了,既來之則安之。」許楚心懶懶地說道,「總比在外面流浪要好得多吧。」
「那倒也未必。」胡瀟瀟對許楚心的到來沒有表現出十分友好的態度,大概是女性天生的排斥感,總覺得許楚心的到來會影響了她在隊伍之中的地位,所以只要可以動搖許楚心的決心的話,把她趕走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我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很苦,可是我已經有了決心和勇氣,並且有我的目標,所以我不會放棄的。」許楚心說道,短短的接觸中,她已經知道了幾個同伴的脾氣秉性,這也多虧了許楚心的天資聰穎和這段時間的磨練,苦難可以讓一個人成長,即使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姑娘。
等到晚上許楚心躺在床上的時候,千頭萬緒才一股腦兒地向許楚心涌了過來,父母和弟弟被殺害的現場在她的腦子裡揮之不去,許楚心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你不睡別人還想睡呢。」這個時候,胡瀟瀟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到這兒多久了?」許楚心聽見胡瀟瀟的聲音反倒是覺得心安了,身邊有一個人的陪伴,即使不是朋友或者是親人也足夠了。
「大概半年吧,我們的年紀也差不多,不過我應該會大一點。」胡瀟瀟說道,似乎被許楚心的哀傷傳染了,語調也降了下來。
「還習慣嗎?」許楚心倒也不是關心胡瀟瀟,只是覺得一個人很寂寞,很孤獨,即使胡瀟瀟對她並不存在善意,她也想要找一個人依靠。
「沒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如果不習慣的話,遲早要被淘汰的,還不如強迫自己早些習慣的好。」胡瀟瀟語氣中沒有感情,大抵也是環境使然,「快睡吧,明天就開始訓練了,沒有精力吃不消的。」
許楚心點點頭,強迫自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