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相(一)
初春的連翹開了一片,一串串艷黃嬌嫩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爬滿連翹的牆壁上有個鏤空窗框,窗子上掛著若隱若現的白色窗帘,裡面有一個帥氣的男子對著窗外背手而立。
他在茶點裡下了葯。
本來他的目的是迷昏了風嵐嵐,然後用她引李茹苑前來。
沒想到她不請自來。
雖然他不忍心,但是他已經跟柳非辰也簽了契約,他必須儘快完成他的任務,到時候柳非辰也會把承諾的東西給他。
風嵐嵐還在原來的房間。
他把李茹苑帶到了雅蘭會所的頂樓,這裡是誰都沒有來過的密室。
任誰也沒想到,雅蘭會所的老闆竟然就是柳非辰。
他一直隱藏的太深,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在他消失的這幾年,還一直為這一天做準備。
躺在沙發上的李茹苑一如當年那樣嬌俏秀麗,多年過去,歲月並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張揚痴痴地看著她,這個女人是他的初戀,是他暗戀多年的黃粱夢,是長在他心底的一顆硃砂痣,當他知道她喜歡上別人的時候,那種痛苦猶如萬箭穿心。
現在好了,她不僅忘記了他,也忘了那個人。忘記了也好,只要他們不在一起,他就不會那麼痛苦。
雖然便宜了柳非辰,不過他知道那不過是柳非辰自欺欺人罷了——失去愛情的她不會屬於任何人的。
不過他也不是一無所獲,他獲得了自己應得的東西。
他掏出手機,拿在手裡摩挲著。
胡明珏還是來人間時間太短了,他抹去了李茹苑的所有記憶,卻忘記了現在還有一個通訊工具叫——手機。它不僅可以打電話還可以保留用過它那個人的所有記憶。
柳非辰已經讓天魔狼更改了記憶,只要李茹苑拿到手機,在開機的那一瞬間,手機里的記憶就會自動錄入她的腦子裡。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抹掉了,而唯獨是風嵐嵐的還留著。但是他知道,柳非辰不會讓她有機會說出真相的。
他心裡忍不住暗嘲:「郭子睿竟然只給更換手機,卻不知道把手機毀掉,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也會有失策的時候——」
李茹苑一直在呼呼大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是多麼的危險。她不知道等她醒來的時候,那個一直在夢裡出現的身影,她再也找不到了。
————
與此同時,身在古宅的胡明珏只覺得心裡慌得難受,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如此揪心。
「胡明珏,我知道你的性子,對世間一切都是愛答不理的,尤其對仙凡戀更是嗤之以鼻——」柳非辰終於冷靜下來,看了一眼眾人,然後揮手讓侍女搬了張椅子過來,語氣悠然地說道:「你抹去了李茹苑的記憶,在我意料之內卻也是意料之外,但是如果她徹底的把你忘記了呢?你會後悔嗎?」
「你什麼意思?」他疑惑地看著他,表面鎮定自若,心底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慌亂。
「我的意思就是,小苑真正需要人間歷劫報恩的人是我!」柳非辰盛氣凌人的回答道。
「不可能,通古大帝說了,她要嫁的是凡人!」郭子睿連忙擺手否定道。
「呵呵——」柳非辰冷笑道:「通古大帝?他用卑鄙的手段搶走了瑤苑星君——我之前是騙你的,我不是對瑤苑星君有什麼愛慕之心,而是當初她從天界之外飛來時遇到的那個人就是我——」他看著胡明珏,眼裡不再是慵懶散漫,而是真切的肯定。
眾人聽聞震驚不已,尤其是洛河仙君,當年的事情,他在凌霄殿上親耳聽到的,通古大帝告知天帝,瑤苑星君是被凡人所救,所以才需要下凡歷劫報恩的。
「你空口無憑,可有證據?」洛河質問道。
「如果我有證據的話,還會因為被通古大帝誣陷而被貶凡間嗎?」柳非辰不屑於他爭辯,轉身看著胡明珏說道:「當年你是否在靈島撿到一顆紫色的石頭?」
「確實,那是一顆紫玉石——」胡明珏點點頭回答道。
當時是為了擺脫柳清柔的糾纏,他迫不得已從地首宮回了靈島,正在湖邊行走,忽然一顆石頭從天而降,他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著。
後來不知道通古大帝是如何知道的,將他傳喚了去,並告知他那個紫玉石是他的。
「那顆紫玉石是瑤苑星君的真身,是通古大帝搶奪的時候,從我身上不慎掉落的——」柳非辰絕美的臉上滿是憤怒。
「你不是在天宮犯了事被貶下凡的嗎?」胡明玉忍不住疑惑道。
柳非辰聽到她的話,忽然狂笑不止!待他冷靜下來的時候,只見他凝神靜氣用法力抽出自己的記憶,幻出境象,緩緩說道:「這才是真相——」
原來當年他並不是偷上天宮,而是受他姐姐紫檀仙子的邀請去天宮做客。本來他就容貌傾城,俊美無雙,再加上性格放蕩不羈,風流倜儻。當時不知道多少仙子追在他的身後,自願為他寬衣解帶。
柳非辰在仙界里的絕色容貌算是翹楚,雖然胡明珏也可以跟他媲美一番,可惜他的性子太過清冷,所以論在仙子里的人緣,柳非辰無人能比。
他那段時間美酒美人,左擁右抱,整日里渾渾噩噩的,過得十分奢靡淫亂。
有些仙子為了他還大打出手,紫檀仙子不勝其煩,尋了由頭讓他去天邊摘幾顆星子淚帶回去給父親——他是蛇族的族長,因為要飛身化龍,經歷九道雷劫,所以這個星子淚可以給他護身用。
星子淚是天邊自然長成的星樹所結。相傳這棵星樹是繁星隕落時的靈力所化,它一千年才結一次果,每個果子都有著強大的靈力,不過這些果子並不是人人都能摘得,有些仙人去取果子的時候,不知為何它們突然就消失了,還有些果子摘下來以後拿在手裡就如同活了一般,帶著那些仙人直奔洛水河,靈力不但沒提升,還直接被剃掉了仙骨變成凡人。
所以,讓柳非辰去取星子淚,只不過是紫檀仙子想讓他知難而退,偷著逃回地仙界罷了。
如果硬生生攆回家去,不知道他還會生多少是非。
柳非辰因為在靈島跟胡明珏對決的時候受挫,心裡一直是意難平。所以當他知道天界還有這麼好的東西的時候,早就急不可耐地待不住了。
這可比太上老君的仙丹好弄多了。記得上次來仙界,因為他不懂天界規矩,偷偷溜到煉丹房偷仙丹,被老君逮了個正著,幸虧龜老頭求情,才沒有告到天帝那裡去,不然他早就翹辮子了。
前往星樹的路途太遠,柳非辰幾次都要放棄了,一路上風雨雷電不定期的上演,沒做任何準備的他整個人十分的狼狽不堪。
不過,他性子是十分倔強的,雖然有些狼狽但是更激起了他骨子裡不服輸的勁兒來。
漸漸的,他離天邊越來越近,除了偶爾飄過的彩雲,整個天際一片寂靜。那種靜就如瀚海天地間只剩下他一人,孤獨空寂圍繞著他,柳非辰感覺從未有過的愁殤惆悵,他望著四周縹緲的雲層猶豫了,再一次產生了放棄的念頭,暗怔:什麼狗屁星子淚,會不會是騙人的?
就在他如遊魂一樣漫無目的飄蕩的時候,忽然在不遠處他看到了一棵穿透天地的巨樹。
樹冠高不可及,應該在天穹之外了,巨大的身軀比天柱還要高大偉岸。
他被這棵巨樹震撼到了,只見它周身散發著金色光芒,如結界一般圍繞不散。
他猜想這就是星樹了。
高大的樹冠下有兩根樹枝龐大如巨傘一般蓋在天際上空。
上面星光點點,若隱若現。
他飛身上去,才發現那都是一顆顆果子,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星子淚了。
怎麼摘呢?他有些為難了!畢竟關於星子淚的傳說他也聽說了不少,好不容易摘下來再消失了,那就太可惜了。如果一不小心再掉進洛水河,去了仙骨變回原形,那他就更得不償失了。
就在他望著滿樹的星子淚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在樹冠處他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他當時真的被嚇得毛骨悚然。
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天際盡頭,忽然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就算他膽識過人,也會被嚇得心驚膽顫。
「是誰?」他厲聲喝到。
那個白色的影子動了動,像是剛睡醒一般伸了個懶腰,一翻身不小心從樹冠上掉了下來。
柳非辰連忙飛身接住。
這時他才發現這個白影竟然是一個身穿羽綾白衣的少女。
女孩子生有一雙特別漂亮的眼睛,清澈靈動,如剪水秋月。她好奇的看著他問:「你是誰?我以為這個蒼穹之下只有我一個人呢?」
「我叫柳非辰。」